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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山门附近游人如织,喧嚣热闹,不少当地人兜售着特产纪念品,几名卖苦力的脚夫围上来问请不请人,郝世忠知道宁一刀重伤未愈,行动不便,便替他雇了乘肩舆。众人一路拾阶上山,见山色秀美,古木参天,都赞龙虎山是名不虚传,不愧是道教著名的洞天福地。到了道观前,按照界内的规矩在知客小道处投了拜帖,不一会就有人毕恭毕敬地来迎接了,排场也是很大,钟鼓鸣罄,管弦声嚣,摆开香案起了法坛,当是迎接道教特使的礼节。一番礼仪客套过后,一名中年道人向来使介绍了山上的情况,并替天师后人传达了不能亲迎的歉意。原来龙虎山有座天师宫,住着张天师的后裔,在道教中地位尊贵无比,能与儒教的孔府比肩,延连千年不衰。外部则交由传人弟子打理俗务。郝世忠心中不悦,心想天师后人自然是尊贵的,不必劳动大驾来迎,但管理俗务的天师门掌门总该来会面吧,彤云生好大的架子。他耐着性子和接待的道人闲谈了会,就将话题引向敏感的问题上。道人似早有准备,不慌不忙地将几人引到后面的殿里,只见白幡高挂,素烛周列,中堂上俀?着副棺木,走近一看,只见一个人端端正正地躺在里面。宁一刀认得清楚,正是彤云生!几人都呆了,面面相觑。宁一刀见彤云生口鼻尚有血迹未抹得干净,这死状让他想起王图鹿走火入魔的情形来。难道彤云生已经找到了那本宝典,但结果却和王图鹿一样练得走火入魔而死?甚至这本宝典都是假的,根本没有什么成仙之道,只是前人为了警示后者所开的玩笑,是以每练它的人都难逃厄运。难怪在清除自己的行动中,彤云生并没有亲自出手,原来是病入膏肓了。他又假设了更深层次的原因,一个门派能屹立千年不倒,当然有它独特的处世方法,有时候为了门派的清誉和荣耀,不得不做出牺牲。彤云生这一死,于门派的声誉就再无影响了,欲来兴师问罪的人也找不到籍口。这一下是釜底抽薪,死无对质,即使有再多的证据和理由也无从查起。宁一刀不甘,索问鲁大成的下落,接待的道人探袖取出一封信,宁一刀接过一看,认清是鲁大成的手书,上面说明他皈依山门出家修道的意愿,并表示将忘记俗世的烟尘,因此不来与宁一刀会面了,祝愿宁一刀日后平安幸福。宁一刀发了半天呆,思及鲁大成的毕生经历,觉得这是他不错的归宿。

几人无语,在灵前上了几柱香就下山了。出得山门外,宁一刀感慨万千地回首望,见高远处的山门旁有一个默默扫地的黑衣道人,宁一刀忽然发现他的眼神似乎和那只墙壁上的狗一样,连跛的腿都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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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忧山上风景怡人,翠荫如盖,鸟语缠绵,柔和的清风徐徐送来山下寺庙的钟罄佛音,一派远离俗世的清净,让俗务缠身的人把烦恼忧愁也消解了。因此,有不少人慕名来登山游玩,远眺城市风景,小雨过后,更可领略山涧飞泻的流泉,偶尔还会惊喜地发现林梢上飞过的小鸟,顿时发出一阵阵惊叹。但人们并不知晓高处茂密的树枝上除了鸟儿还有一个人。

他闭着眼睛,坚毅刚直的脸孔瘦削如刀刻,怀里抱剑斜靠在树干上假寐。

阔别经年,西门行重返留给他伤心记忆的城市,风尘朴朴地痴立在熟悉又陌生的繁华街头,在起伏如浪的人潮中茫然若失,昔日的快乐和痛苦像风一样远去了,但风刮过的伤痕却没有消逝,常在孤独的不眠夜晚响起回忆的呼啸。虽然在这城市有位好朋友,但西门行并不准备打扰他,随着年龄的加大,他越觉得和朋友是两个世界的人,朋友有自己宁静幸福的家庭和学业,而自己是四海为家,浪荡江湖的人。他身上并无多余的钱去旅社投宿,便按照游历的习惯在城市的边缘找一片树林栖身。这里僻处寺院的后山,环境清幽,离城市又不算太远,正是理想的去处,但他意想不到在这里发现了一个让他又惊又喜的线索——怪物的爪痕,于是他决定守伏怪物再次归来。后来碰巧遇到了宁一刀,两人激动地交谈,依依不舍地话别。宁一刀这一去一直没有再来,西门行也没有责怪他,猜测他是学业太紧张了。他渴了就喝山泉,饿了就去山下买些冷面馒头,困倦就倒在树干上眯一会,好在他漂泊惯了,不以苦为苦,全心地守侯着天成子来临。

这时,他正乱七八糟地想一些心事。

“陈雨呢,人去哪里了?!”突然树梢下带着哭音的异常叫喊引起了他的注意,他拨开树枝,见树下一名女老师正焦急地数着孩子,孩子们叽叽喳喳,都说没见到。西门行粗略地听了几句大致上已了解情况,学校组织秋游,来到山上以后,突然发现一名学生不见了。西门行蓦地心中一跳,惕然想到,难道天成子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地回来了?他立时挺身坐起,不慎剑柄带着了枝叶,跌落下几片绿叶。女老师疑惑地抬头望,接着生气地道:“陈雨,赶快下来!你太淘气了!”她误以为是失踪的学生爬在树上躲藏。西门行见藏身不住,将剑用布裹好,往肩背上一搭,脚背倒勾树干,整个人挂垂下来,然后双手稳稳捞住下面一段干枝,猿猴般轻灵地落到地上。女老师吓了一跳,搂拢了几个学生,紧张地问:“你是干什么的,躲在树上干什么?”西门行这才想起自己一段时间没有梳洗,胡子一定长了,头发也蓬乱,或者像个野人,难怪女老师这样害怕。他退了两步,表示没有恶意:“我是这样的护林员。”这女老师也甚年轻,社会阅历不够丰富,或许也因为西门行一双诚挚的眼睛,经他这样一说,便信了,焦急不安地求助:“啊!请问你有没有看到我的一个学生,胖圆脸,个子大概有这样高。”她认真地伸手比划着学生的高度。西门行觉得这老师有些孩子气,微微一笑说:“我没有见着,不过我对这里环境很熟。这样吧,我去找孩子,你先把这里的孩子都集中在一个地方,不能再走失了,等我的消息。”他笑起来露出一排整齐洁白的牙齿,不知怎么,女老师心中一安,像找到了根主心骨一样,出神地注视着他宽阔厚实的背影走进密林深处。有调皮的学生嚷起来:“大家快看,齐老师的脸红了!”齐老师平日不摆架子,随和亲切,所以学生竟是不害怕她。齐老师大羞,恼说:“张小乐,不许开老师的玩笑!”“喔,齐老师想嫁人喽——!”孩子们毕竟不知忧愁,都开心起哄了。

经过前段时间的搜索侦察,西门行对这里的山形地貌可说是了若指掌,凡是容易匿蔽的地方,都踏了个遍,并没有发现可疑的迹象。他徒劳无功地带着疑惑打转回去,却发现女老师正搂着一个胖圆脸的孩子教训着什么,旁边站着一位青衣白袜的僧人,年约五旬,面容清瘦,腰板笔直,一头疏短的花白发,浑身有一种从容清净的气度。这僧人见他出现也瞄了他一眼,两人目光对照,西门行只觉得他目光中满是祥和慈善之意,便也礼貌地笑了笑。僧人向齐老师施了个礼,径自下山去了。齐老师看西门行回来,笑着说:“麻烦你了,孩子已找到了,他居然一个人偷跑到山下的寺庙玩,真是太顽皮了,幸亏这位大师问清楚送上山来,不然我非急死不可。”西门行抚着孩子的头说:“那太好了,小朋友,以后不许太贪玩哦。”齐老师拍拍孩子的肩膀:“陈雨,还不谢谢叔叔。”陈雨脸上挂泪道:“谢谢叔叔。”西门行见他蹙着眉头,似乎有点疼痛不安,凝神一瞧,脸上的笑容渐渐不自然了,拉过孩子一看,颈后压着两根淡淡乌黑的指印,正在慢慢地褪色。西门行知道事有蹊跷,见僧人的背影已消失在下山的林荫,忙拔脚赶了上去,大声说:“大师,稍等!”那僧人不知是没听见还是故意不应,反加快脚步。西门行离开孩子们的视线后,提气在相邻的几株树身上连蹬几脚,行走如飞,凌空一个筋斗稳稳落在僧人面前,背对着他:“你对孩子做了什么?”僧人没有惊讶,平静地说:“两脉之封。”西门行霍然转身,怒目相向道:“为什么?你为什么要伤他的二脉!”僧人低垂眼帘,双手合十:“阿弥陀佛,善哉,善哉,这也是为了他好,难道施主疑心我有害人之心不成?”西门行冷笑连连:“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我从未听过这种奇怪的说法,伤人二脉反说是对人有好处的?”僧人道:“这二脉对于现代人来说,根本无关紧要,惟有封住这两脉,他的阴阳眼才不至于造成恐怖的后果。”西门行知道阴阳眼对普通人的害处,常有人经受不住折磨而发疯,他半信半疑:“您怎么知道他有阴阳眼?”僧人说:“佛曰:不可说。”西门行哑然失笑,这和尚居然和他打起机锋来,西门行这才正式行了礼,询问僧人的法号。

“贫僧法善。”声音既杳,人也飘然离去了。

西门行望着背影消失的方向发了会怔,明白法善是得道高僧,心怀大慈悲之心,见孩子有阴阳眼会影响成长命运,便施法解了灾危,而且二脉对于平常人来说并不象修道人一样至关重要。想到这里,他又想起宁一刀来,他不是也曾被封过二脉吗?西门行心里倏然一动,难道他就是当年惊走天成子的和尚?天成子出现在这附近,是不是也是因为他的缘故?

正  文    少年宗师  第二十八章  佛既是空

“国,国家的国,家,国家的家。”教室里传出一阵朗朗的读书声,齐老师正在讲台上给学生念生词,突然被教务处主任叫了出去,“小齐老师有人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