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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你明白我是有道理的了吧。”

“可要是人家发现了您的真实身份呢?”

“那又怎样?”

“会逮捕您的。”

“不可能。”

“为什么?”

“不可能逮捕我。”

“什么理由?”

“你自己刚才也说了。一个充足的理由,高级的理由,让人不能不接受的理由。”

“到底是什么?”

“我已经死了。”

马泽鲁似乎呆住了。佩雷纳的理由仿佛给他当头一棒。他一下看出了老板的气魄和滑稽,猛地一下哈哈大笑起来,笑得前仰后合,那张苦脸一扯一扯的,可笑极了。

“啊!老板,您还是老样子!……上帝啊,这真可笑!……我不是在做梦吧?我认为我不是做梦!……比原来还清醒得多。哈哈,您死了!埋了!一笔勾销了!啊!多么可笑!多么可笑!”

伊波利特·弗维尔工程师住在絮谢大道上一座大公馆里,后面是一线城防工事,左边是一个花园。他让人在花园里建了一间大房子,充作工作室。这样,花园就小了,只有几棵树和栅栏边的一溜儿草地。栅栏上爬满常春藤,开了一道门,把花园与大马路隔开。

堂路易·佩雷纳和马泽鲁去了帕西警察分局。在那儿,马泽鲁按佩雷纳的指示,作了自我介绍,要求派两名警察通宵守护弗维尔工程师的住宅,凡有可疑人员企图进入,即于拘捕。

警察分局长答应协助。

办完此事,堂路易和马泽鲁就在附近一带吃了晚饭。九点钟,他们来到公馆大门口。

“亚历山大。”佩雷纳叫道。

“老板?”

“你不怕吧?”

“不怕,老板。为什么?”

“为什么?因为,我们保护弗维尔工程师父子,就是跟一帮家伙对着干。他们除掉那父子俩,就能得到巨大的好处,所以一个个都急红了眼。你的命,我的命……如一丝轻风,微不足道……你不怕?”

“老板,”马泽鲁答道,“我不知道哪天会尝到害怕的滋味,但在一种情况下,我是永远不会尝到它的。”

“哪种情况?”

“在您身边。”

他果断地摁了门铃。

门开了,出来一个仆人。马泽鲁把名片递给他。

伊波利特·弗维尔在工作室接待他们俩。桌上堆满了书本、小册子和纸张。在两个由高高的架子撑起的绘图架上,有一些草图和详图。两个玻璃橱里,陈列着一些象牙和钢铁模型。那都是工程师发明或制造的机器的模型。靠墙摆着一只宽宽的长沙发。对面是转梯,通到楼上的回廊。天花板上,吊着水晶挂灯。壁上挂着电话机。

马泽鲁报上自己的姓名职务,并介绍说他的朋友佩雷纳也是警察总监派来执行任务的。之后他就开门见山,说出此番前来的目的。警察总监德斯马利翁先生发现了一些十分严重的迹象,很是着急,等不及明天与他会见,先派手下人来指导他采取防备措施。

弗维尔开始有点不悦。

“两位,我已经采取防备措施了。再则,我怕你们卷进来,反倒有害无益。”

“这话怎么讲?”

“会打草惊蛇,也妨碍我收集证据。我需要那些证据,来挫败那帮歹徒的阴谋。”

“您能给我解释解释吗?”

“不行,我不能……明天,明天上午……在这之前,不行。”

“明天太晚了吧?”堂路易·佩雷纳打断他的话。

“太晚,明天?”

“韦罗侦探告诉德斯马利翁的秘书:‘今夜会发生两起谋杀案。避免不了,改变不了的。’”

“今夜?”弗维尔生气地叫道,“……我跟你们说,不会,今夜不会,我确信……我掌握了一些情况,不是吗?而你们并不知道……”

“是的,我们是不知道,”堂路易反驳道,“可是有些情况,韦罗侦探知道了,您却不清楚。您敌人的机密,他或许了解得更深。证据,就是那帮家伙对他严加防备;证据,就是一个拄乌木手杖的家伙一直监视着他;证据,就是他最终被谋杀了。”

伊波利特·弗维尔的自信被打消了。佩雷纳趁机进一步劝说,终于使他服从了这比他更强的意志,虽说他还有所保留。

“怎么?这么说,你们想在这里过夜?”

“正是。”

“可这真荒唐!真是白费功夫!你们把事情搞糟了,就……怎么,你们还想干什么?”

“家里住了些什么人?”

“什么人?首先,我妻子。她住二楼。”

“弗维尔夫人没有危险。”

“是的,她没事。有危险的是我,我和我儿子埃德蒙。因此,八天来,我一改习惯,不在我的卧房。而在这间屋子过夜。我假称要干活,要写东西,要熬夜,还需要儿子帮忙。”

“那他也睡在这儿?”

“在我们头上的一间小房子里,我叫人给他整理出来的。只有从这道室内楼梯才能上去。”

“他现在在屋里?”

“对。他睡了。”

“他多大了。”

“十六。”

“您这样换房间,是担心有人袭击?那么是谁呢?某个敌人,也住在公馆里?某个仆人?或者,是外面的人?如果是外面的,会怎么进来?我要问的就是这些。”

“明天……明天……”弗维尔固执地回答,“……明天,我会跟你们说的……”

“为什么今晚不说呢?”佩雷纳也同样固执地问。

“因为我需要证据,我再说一遍……因为我只要说出来,就可能引出严重后果……我怕,是的,我怕……”

确实,他浑身发抖,样子是那么可怜,那么惊惧,堂路易不再坚持了。

“好吧,”他说,“我只要求一件事,就是允许我和我这位同伴在您叫得应的地方过夜,好吗?”

“随你们的便,先生。不管怎么说,这样也许更好一些。”

这时,有个仆人敲门进来说:太太要出门,想见一见先生。几乎是同时,弗维尔太太进来了。

她优雅地点点头,向佩雷纳和马泽鲁致意。这女人大约三十五岁,长着两只蓝眼睛,一头波浪起伏的头发,脸蛋儿略显俗气,却很漂亮迷人,整个人很有风韵,很招人喜欢。她里面穿一件跳舞时穿的长裙,袒露出美丽的双肩,外面罩一件镂花的丝质外套。

丈夫惊讶地问:

“你今晚要出门?”

“你记得吧,欧微拉家在歌剧院他们的包厢里给我留了个位子。还是你要我看过戏后去出席艾尔辛格夫人的晚会。”

“确实……确实……”他说,“我忘了……光忙着干活!”

她扣好手套,又问:

“你不来艾尔辛格夫人家与我会合吗?”

“为什么?”

“这会让他们高兴的。”

“可是我不愿意。再说,我的身体也不好,去不了。”

“我帮你解释一下。”

“对,你帮我说一声。”

她姿态优雅地扣上外套,站了一会儿没动,似乎在想什么告别的话。接着,她问:

“埃德蒙不在吗?我还以为他在帮你干活呢?”

“他累了。”

“睡了?”

“对”

“我想亲亲他。”

“算了,你会弄醒他的。再说,你的汽车候在这儿呢。去吧,亲爱的朋友。祝你玩得开心。”

“啊!玩……”她说,“好像人家去歌剧院和晚会是为了玩似的。”

“总比你留在屋里要好。”

出现了一阵尴尬场面。看来这家庭不大和睦,丈夫身体不好,不愿去交际场合玩乐,把自己关在家里,而太太年轻好玩,在外面寻欢作乐消遣。

见丈夫不再跟她说话,妻子便俯下身子,吻了吻他的额头。

接着,又向两位来客打了招呼,就走出门去了。

过了一会,传来汽车马达声。车声渐渐远去。

伊波利特·弗维尔立即站起来,摇铃唤人,说:

“家里人谁也不知道我危险临头。我谁也没告诉,连西尔威斯特也不例外。虽说他是我的贴身仆人,服侍我多年,为人忠厚老实。”

仆人进来了。

“我要睡了,西尔威斯特。给我铺床吧。”弗维尔先生说。

西尔威斯特打开长沙发,铺好床单被子,便成了一张舒适的床。接着,他按主人吩咐,拿来一瓶酒、一只酒杯、一碟糕点和一盘水果。弗维尔先生啃了一块糕,接着切开一只红皮小苹果。苹果还没熟。他又拿起另外两个,摸了摸,觉得也是生的,又放回盘里,另拿起一只梨,削了皮吃起来。

“把果盘留下,”他对仆人说,“夜里要是饿,我就好……哦,我忘了,这两位先生留在这里。别告诉别人。明早我摇铃后再来。”

仆人出去之前,把果盘留在桌上。佩雷纳把什么都注意到了,因而能够一丝不差地回忆起那晚上哪怕是最微不足道的细节。他数了数,果盘里有三只梨,四只红皮小苹果。

这时弗维尔登上旋梯,循着回廊,来到儿子睡的房问。

“他睡得可沉哩。”他对跟着上来的佩雷纳说。

房间狭小。由一套专门的通风系统通风。因为木质百叶窗板钉死了,窗口密不透风。

“这是我去年采取的一个措施。”伊波利特·弗维尔说,“我在这间房里作电气实验,怕有人偷看。把通屋顶的出口也封死了。”

他又压低声音,补充道:

“长久以来,总是有人在周围不怀好意地荡来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