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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柳德米拉·伊西琴科惊奇地抬起了眼睛。

“确切地说是什么样的?”

“黑色皮夹克衫。”

“这件衣服现在放在何处?”

“在家里,挂在衣柜里。”

“我们要把它没收。”

“当然,如果需要这样的话。”

已经好了,娜斯佳松了一口气,皮夹克衫上应该留有火药痕迹。如果那上边没有痕迹的话,这就意味着她的自白纯粹是“假造的东西”,或者是病人臆测的谵语,或者是她在袒护某个人,这是个像任意摆布无脑洋娃娃一样任意摆布她的人。

“枪是什么样的?手枪还是左轮手枪?”

“但是我把它放在列昂尼德·弗拉基米罗维奇·帕拉斯克维奇身体旁边了,难道你们没有找它?”

“找到了。”

“那您为什么还要问呢?”

“这是规定,规矩就是这样的。”

“手枪。”

“什么型号的?”

“我搞不懂,但它是带消音器的。”

“您搞不懂,那你能确认是手枪吗?”

“列昂尼德·弗拉基米罗维奇·帕拉斯克维奇说将把枪藏到什么地方,后来,我知道,左轮手枪有鼓轮,而手枪是弹夹。”

“您赤手拿的手枪还是戴手套拿的?”

“戴手套。”

“手套现在在什么地方?”

“在家里。”

“我也必须把它没收。”

“请便,如果需要的话。”

(“又轻松了些。有趣的是,为什么她不把手套扔掉呢?皮夹克衫——很清楚是很贵重的物品,舍不得,但一副手套!为什么她把它保存在家里呢?莫非她的自我保护意识全迟钝了?还是她没读侦探小说,不知道在手套上和在手的皮肤上一样,将留下一些火药的质点?还有润滑油的痕迹……”)

“手枪藏在哪儿?在什么地方?”

“在从阳台到楼梯的门之间,门也是双层的,就在它们中间,在这个壁槽里放着一个盒子,在盒子里放着手枪。”

“什么样的盒子?您把它描述一下。”

“我怎么可以描述得出来呢?”柳德米拉·伊西琴科感到惊讶,“在楼梯上灯没有开,那里一片漆黑,我是用手摸的办法找到它的。列昂尼德·弗拉基米罗维奇·帕拉斯克维奇说,它将放在那里,它过去就在那里放着。”

“喂,哪怕说个大概,像装过靴子的盒子还是装过蛋糕的盒子?它像什么?”

“不是装过蛋糕的,这一点是准确的,装蛋糕的盒子通常是正方形的,而这个盒子好像是装靴子的,但有点不像是那种盒开……”

“怎么个确切地说不是那一种?”

“根据体积大小而言,用手摸着另外一个样子,不粗糙,而是很光滑。”

(“这个精神分裂症患者凶手,真见鬼,在检查时真的找到了盒子,而且恰好就在她说的那个地方。盒子放在糊有光纸的磁带录音机下面,没有把它送去做技术鉴定。断定某个人无意中把它给扔掉了,如果某个人给柳德米拉·伊西琴科指示,那么这个人应该是很聪明和有先见之明的人,他料到在楼梯上完全是漆黑一片,所以,她不可能看清楚盒子。假如她现在告诉我盒子放在磁带录音机下面的话,我就能即刻揭穿她说的话了。”)

娜斯佳不再做声了,而柳德米拉·伊西琴科又俯身在桌子前并继续承认自己杀了人。(“没有康斯坦丁·米哈伊洛维奇·奥利尚斯基是多么不好啊!很想知道这个盒子放在什么地方,但愿别把它给扔掉了……谁能预料到它与犯罪有关呢。”)

娜斯佳回想起今天在小吃部看到了技术顾问奥列格·祖博夫,于是慢慢地向电话机走去。奥列格·祖博夫——著名的“泼留希金”①,任何时候任何东西他都不扔掉,他的东西逐年在增多,所以什么东西也不会下落不明。

①泼留希金:即吝啬鬼的代名词,是果戈理的《死魂灵》中的人物。

“奥列格·祖博夫,我向你提一个不够礼貌的问题。”她开始说。

“通过小饭馆。”技术顾问马上接着回答说。

“好,照你说的意思办,只是请回答我,有关杀害列昂尼德·弗拉基米罗维奇·帕拉斯克维奇方面的东西一点儿没有吗?”

“有关杀害这位作家的,是吗?”

“嗯。”

“娜斯佳,我关心的不是这位作家。”

“那是谁呢?”

“老太婆斯韦特兰娜·米哈伊洛夫娜·卡西娅诺娃,她当时值班到过现场,你认识她,她是那种样子的人,她本人像老母鸡爱惜那些雏鸡一样爱惜自己收藏的那些样品,她不委托任何人做技术鉴定,她本人一切就够了。”

“当然,今天她不在。”娜斯佳·卡敏斯卡娅·阿娜斯塔霞绝望地喘了一口气。

“她今天当然在,在全彼得罗夫卡有两个这样的神经不正常的人,你和她,她不乐意在家里呆着,她爱自己的工作胜过爱生命。”

斯韦特兰娜·米哈伊洛夫娜·卡西娅诺娃是一位肥大笨重的中年太太,一张永远不满意的脸常常发出震耳欲聋、快活开心的笑声。她反对在家里和孩子们闲呆着。她热心和忠诚地为犯罪侦查鉴定服务已经有30年了,奥列格·祖博夫曾是她的学生,因此,放肆地甚至当面叫她“老太婆”。看来,他是同行中为数不多的不怕她的人之一。斯韦特兰娜·米哈伊洛夫娜·卡西娅诺娃说话尖酸刻薄,言辞激烈,她不加分别地说粗话,但应该给予她公正的评价,如果谁从她那里要获得什么,那肯定是有原因的。

娜斯佳开始给斯韦特兰娜·米哈伊洛夫娜·卡西娅诺娃打电话,她的电话一直占线,干脆去她的实验室吧,可是你不能把柳德米拉·伊西琴科一个人留在这里吧,最后终于传来了铃声。

“您好!”听到一个有些嘶哑但很大的声音。

“斯韦特兰娜·米哈伊洛夫娜·卡西娅诺娃,我是娜斯佳·卡敏斯卡娅·阿娜斯塔霞,晚上好。”

“请问您想要开玩笑吗?姑娘,恐怕真是麻烦透啦。”

“斯韦特兰娜·米哈伊洛夫娜·卡西娅诺娃,我是说关于杀害列昂尼德·弗拉基米罗维奇·帕拉斯克维奇的事。”

“那又怎么啦?还有什么挖出来了?”

“差不多。您记住,小伙子们在楼梯上找到盒子了吗?”

“找到了。”斯韦特兰娜·米哈伊洛夫娜·卡西娅诺娃肯定地说,“盒子怎么啦?”

“总之,我想问一问您有关盒子的事,顺便问问,您没有因没有用而把它扔掉吧?”

“姑娘,您不要审问我,您不是侦查员,请说一说问题的实质是什么。”

“资料显示,在盒子里放有枪,列昂尼德·弗拉基米罗维奇·帕拉斯克维奇被它打死了,能检查一下这个吗?”

“什么时候需要?”

“斯韦特兰娜·米哈伊洛夫娜·卡西娅诺娃……”

“你得啦,娜斯佳,谁搞这个案子?科斯佳①?”

①科斯佳:康斯坦丁·米哈伊洛维奇·奥利尚斯基的小名。

“是的,是科斯佳。”

“那为什么你给我打电话,而不是他呢?他不知道有关这个倒霉的盒子的情况吗?”

“问题就在这里,他去处理事故了,我不能打电话找到他。而这件事需要紧急办理,所以马上直接和你联系了。”

她说完了最后一段话并下意识地眯缝起了眼睛,任何人都不敢与“老太婆”说这种放肆无礼的话,请她绕着侦查员进行调查,而且是在星期天的晚上,并且还很急。

“嗬,姑娘,您放肆无礼。”斯韦特兰娜·米哈伊洛夫娜·卡西娅诺娃大声呵叱并把电话扣了。

娜斯佳灰心丧气地确认这一着没行通,只好等康斯坦丁·米哈伊洛维奇·奥利尚斯基了,随后要搞清楚,没有把盒子归案,并在全市污水坑寻找它的下落。卡西娅诺娃甚至并不是无缘无故地不想谈了。看来,似乎真的没有盒子。不过,还存在手套和夹克衫,至少有点儿什么东西。

“瞧,我写完了。”

柳德米拉·伊西琴科把写满大小不均和不太清晰的笔迹的两页纸递给了娜斯佳·卡敏斯卡娅·阿娜斯塔霞。娜斯佳·卡敏斯卡娅·阿娜斯塔霞开始看,有几句话非常吃力才看清楚,并尽力做到一字不漏。柳德米拉·伊西琴科把手伸进包里并取出一个黑细颈玻璃瓶,里面装着药房出售的液态药。“我该吃药了,”她注视着娜斯佳的目光解释说,“我可以拿个杯子吗!”

“请,”娜斯佳·卡敏斯卡娅·阿娜斯塔霞点了点头,又一头扎到写的东西上去了。

她听见柳德米拉·伊西琴科咕嘟、咕嘟的声音,从自己的坐位上站起来,稍微躲到一边,从瓶子里向杯子里倒液体。现在她背对着娜斯佳·卡敏斯卡娅·阿娜斯塔霞站着,把头一仰喝了。当她转过身来时,她的脸变得可怕的冷漠。

“瞧,就这些了。”她重新坐到了娜斯佳的桌子前的椅子上,用稍稍压低了的嗓音说。

“还有几分钟,柳德米拉·伊西琴科,”娜斯佳·卡敏斯卡娅·阿娜斯塔霞请求说,没把视线移开纸,“我看完了,如果您忘了随便什么事的话,也许我得请您补写某些东西。”

“我什么事都没有忘。”

娜斯佳警觉起来并把纸放到了一旁。

“柳德米拉·伊西琴科,发生什么事了吗?”她忐忑不安地问道。

“没有什么,”柳德米拉·伊西琴科强颜为笑并直接着了娜斯佳·卡敏斯卡娅·阿娜斯塔霞一眼,“现在已经没有问题,一切都好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