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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我宁愿一头撞死!”

“啊,真的吗?那我只好告诉老爷了……”

“告诉我什么?”车门忽地打开,徐苍离正站在前面。不知何时。马车早已停在徐宅门口。

“爹!”他惊呼,不由自主地恐慌起来。爹听见了吗?还是王总管已禀报过爹了?

那么,爹当真是挡在徐宅门前,不准他再进徐家门了?他狠狠地瞪了霍水宓一眼。

这个蠢女人、笨女人,没事对她掏心挖肺的干嘛?如今好了吧,爹要听见了,他第一个先勒死这个蠢女人!

“老爷!”霍水宓抢话道:“我叫向阳陪我去庙里上香,他……他不舒服,所以咱们赶着回来了……是不是,阿福?”

站在徐苍离身后的阿福点头也不是,摇头也不是,只是一径地搔着头,看看天色再看看地上,专注的神情像是黄金遍地似的。

徐苍离注视着她半晌,然后伸出手臂抱她下来。

“你呢?可有不舒服的地方?”

“我很好,是向阳他……”忽地,她的声音没了。因为她瞧见老爷的鞋板上积有泥块,蓝色衫子上也沾有些尘土,像是风尘仆仆地从哪儿赶回来般……今儿个下午,老爷不是要留在集聪楼招呼北方生意人?

徐苍离微笑,放她落地。“待会儿。叫珠丫头为你上药吧!”他的眼正视徐向阳。

“爹……”恐怕,这是最后一次喊他爹了。“啊……爹……”这回,他又惊叫起来,发现整个人也教徐苍离给抱了下来。

“老爷!”

“你不是说向阳不舒服吗?正巧贾大妈受了点风寒,已请了大夫在厅里候着。”

“啊……”

“爹……”

两人同时呆呆然地,忽地霍水宓掩嘴轻笑了。

徐苍离瞪了她一眼,不自在地“哼”了一声,然后大步迈进屋内。徐向阳略嫌惊慌地瞪眼瞧着霍水宓。她笑什么?爹知道了什么?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爹竟然开口叫他“向阳”?

“夫人。”王莫离悄悄出现在她身边。

“嗯。”霍水宓不算吃惊地抬首,忍了许久的泪终于溃堤。她吸吸鼻子,拭去眼泪。

“老爷是怎么知道的?”

“咳,这事极机密,若是告诉夫人,那以后可就没法子如法炮制了。”笑话,要真说出口,那红小姐不又要在他身上乱画图?他只是个穷奴才,哪来那么多钱重制衣?

“那……那姓尹的呢?”

“大半年之内,他恐怕是自顾不暇了。”王莫离挑起眉,笑道:“夫人还有吩咐?”

“嗯,今晚重备一桌酒菜吧,这回,总要一家子一块用饭的。”

“奴才遵命。”

第十一章

五个月后“你又在玩什么把戏?”

一声怒斥,非但没吓坏坐在梯子上的女人,她还扬眉笑着。

“老爷!”她居高临下地笑望着他。“老爷,你道水宓找到了什么?”

“我只道自从你认起字来,成天埋首书堆,你在那里找些什么?”徐苍离略嫌吃醋地等她爬下来。

霍水宓眉开眼笑地,剩最后两个阶梯时,直接飞进徐苍离的怀里。她仰起脸蛋,说道:“老爷,你猜猜看嘛,若是猜中,水宓有奖。”

“奖赏?!”他的眉扬起来。“什么奖赏?”手臂自然环住她的腰。

她想了会,又笑,“老爷想要什么?”

“今晚别去月玺那儿。”

“那怎行?!”她叫:“是老爷自个儿允诺的,一个月里的初七,水宓可以陪着女儿聊天、谈心。”

“那也不必挑晚上。大白天的,你爱谈多久便谈多久。”

“当娘的,都该陪着女儿睡觉。老爷不知那滋味多好,左边是月玺、右边是红红,聊着贴己事,聊着聊着就入眠,那像一家子的感觉,如果老爷喜欢,今晚我也叫向阳陪着你睡好了。”

“胡扯!”徐苍离微笑道,眼角瞄到那本蒙尘的祖谱。“这半个月来你埋首于此,就为了找祖谱!”

“对啊,老爷,你先放我下来,我好翻给你瞧瞧。”她微微红着脸。

徐苍离放她落地,她还是黏在他的身边,翻开祖谱的某一页。“老爷,你瞧!”她的语气兴奋。

“瞧什么?上头皆是徐家祖先。”

“是啊。”细长的手指停在一行名字上头。“瞧,老爷的祖先里这个叫徐不闻的,上头写着他有二分之一的异邦血统呢!”

“那又如何?”

“虽然他的娘并没登录在祖谱里,但由此可知他的娘亲不是中原人氏。”

“嗯,可以这么说。”

霍水宓随即搁下这一本,跑到桌前拿起另一本,再跑回来。“老爷,这上头也有哩,老爷的曾曾曾曾曾祖宗是红发蓝眼的遗腹子。”

“是吗?”

她点头。“老爷,这可证明了你也是有外族血统。”

“你讨厌外族人?”

“不!”怎么她老觉得老爷好象明知她要说什么,却捉弄她。“我是指,老爷虽是黑发黑眼,外貌瞧起来是中原人氏,但毕竟也曾有过这种血统,难保你的子嗣中不会再有貌似异族人的孩子。”

“你是说,将来我和你的孩子也有可能是红发蓝眼?”

“没错……不。”她的脸红咚咚的。“我不是指这个。我的意思是,向阳的眼虽带蓝,红红的头发是红色的,但他们绝对是徐家人。”

“所以?”

“别老叫着月玺、向阳名时。脸老臭臭的。”她很大胆地说出来了。“没有一个亲爹会对自个儿的儿女摆着臭脸的。”

“你想为他们出头!”

“对!”终于大声说出来了。这几个月老爷绝口不提那日发生的事,但老爷不提,总会有人提的,好比那多事的王总管,充当代言人。“悄悄”地同她提起,那一日老爷隐身不出面救人,是为顾及向阳颜面;如果出面了,事敞开了,那么即使老爷不计较,向阳也难以再面对老爷。这样心思细密的老爷怎能不教她心甘情愿地倾付所有情感呢?

“老爷怎会让夫人动刀?若不是向阳少爷忽然冒出来,杀鸡又岂须用到牛刀,奴才先上前一刀毙了那姓尹的……呀呀,夫人,奴才可不是在骂你是牛哟!”私下,王莫离是这样告密的。

也从那回以后,老爷明显地待向阳他们好了,偶尔也会同他们说几句话,每日只要老爷不出门,总会一家子一块用饭的,他当真是听见了向阳的肺腑之言,但老觉得老爷还不太像亲爹该有的模样。

虽她什么忙也没法帮,但至少在查祖谱上能尽她的绵薄之力。

“需不需要先为你的夫婿出头?”

“老爷?”霍水宓奇怪地仰首瞅他。“老爷也需水宓出头吗!”

徐苍离叹息。

“我很可怜……”话还没说完,他的眉头就皱了起来。“你笑什么?”

霍水宓笑呛了好几次,才勉强成句:“老爷你这副模样好可爱呢!”

“可爱?!”

“是啊,像是讨鱼吃的小猫咪。”“嗤”地一声。又掩嘴笑了起来。

“你的胆子倒是愈来愈大了。”

“是老爷纵容我,让水宓的胆子愈养愈大的。而且……”她顿了顿,才接着说道:“是老爷教我作人该学得自私点……”

“等等,我何时教过你自私了?”

“老爷,你忘了吗?”她一副“你别想耍赖”的样子。“是老爷给我一家子人的,以往虽然有二娘、有爹在,可水宓老感到孤孤单单的,现下有家人了,老会想着怎样才能继续保有这一家子的人,用什么方法才能让这一家子变得更好,水宓可不允许任何一个外人欺负了咱们其中一个。”她期待地看着他。

“这倒怪了。我娶回来的女人何时开始会玩起点子来?”徐苍离自言,而后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愈黏愈近的身子,如同红红似的随时想跳进他的怀里。“所以?”

“所以……”她鼓起勇气。“所以我先斩后奏……啊,老爷,你怎么受伤了?”临时心虚,所以转移目标,瞄到老爷的手背、手指净是咬痕。她睁大眼,不舍地抚着他的手背。“老爷,又是给猫咬伤的吗?怎么上回才被猫咬,现下又有新的伤口?”

“这是只小醉猫咬的。”

“醉猫?我可从没见过府里有过猫……”好怪,老爷怎会用这种眼神笑望注视着她?

这几个月来她是习惯接受老爷会说笑话,虽然说得不怎么好笑,可至少老爷开始注意这个家来了。不过,就是一点不好,老爷愈来愈像王总管,净说些莫名其妙的话。

“怎会没有?那只小醉猫野得很。”他俯下头,鼻息喷在她开始泛红的脸蛋上。

“每每有要求时,不敢当着面说,就让王总管送上一坛陈年老酒,以为自个儿没醉,却老爱扑向她可怜的老爷,又咬又啃的,唉……”

“啊,啊啊……”霍水宓半启着嘴,小鹿眼睁着老大。“老爷……老爷……你在说什么啊?”奇怪。这情景好生的熟悉,就像是昨夜……

“老爷,你你你……”张口结舌的,他轻啜她呆然的脸蛋,见她一时反应不过来,咬上她的唇。“嗯哼,成日不见踪影,如今教我逮到这只小醉猫,你说,我该不该回报一下……”

忽地……

“喂,你这娘们不是说好了……”徐向阳一头撞进来,铜铃大眼见到爹光天化日之下动手动嘴的,他及时收住步,往后退。

“向阳,别走!”霍水宓终于回过神,红着脸推开老爷。“向阳要教我玩风筝,老爷来不来?”

“哼,你的日子倒挺充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