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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请牵着我的手(二)





        “红袖。”我重复着这个好听的名字,看着他的双眸渐渐浸出温柔。

        他走到画像前,粗大的手指轻轻摩挲着画中女子的脸,棱角分明的下巴似乎柔和了起来。我静静地看着,心中竟有一丝莫名的悸动和渴望,希望那画中的女子就是我。

        他对我很好,陪我说话,教我下棋,非常耐心。坐在他的对面,每每沉浸在他低沉磁性的嗓音中,看着他沉郁的双眼发呆,手中的棋子往往捏上半天,忘记落下。他也不以为然,只是眼神寂寞而疏远,温和而不温柔。只有他偶尔瞥过画像时,才有温柔。

        我有下棋的天赋,即使我发呆,他也常常下不过我。但他似乎不以为然,只要我要下,他就陪着。

        他从来没有问过我的来历,也没有问过我未来有什么打算。我自己简短地告诉他:我的族人,在这场地震中全部死了。

        他叹息一声,没说话,只是默默地陪我下棋。

        或许是沉睡太久,或许是我的父母早已经死去,我对族人的灭亡同情多过伤痛。可是,我很迷茫,很孤单,我真的不知道我未来该如何。我贪恋悟雪楼的平静,即使他的眼不为我温柔,我也不肯说离去,除非他赶我走。但我发现,他不是个喜欢赶人走的人。

        他有故事。他没有说,我也没有问。过去的已经过去了,就让那些成为他心中深埋的回忆吧!

        几天后,我渐渐发现,他来得越来越晚,眉宇间染上了一丝沉重,棋风却越来越凌厉。我担忧地看着他,想伸手抚平他蹙起的浓眉,但最终什么都没做,只是默默地陪他下棋。

        平静,刻意保持的平静终于在那个晚上被打破。

        那一夜,我和他依然在下棋。可那天,强烈的不祥预感让我心情很烦躁。他输了,问我是不是休息。这时,我心中的不安正在扩大。他似乎注意到了什么,以为我还想下,于是继续开局。

        一阵风吹过,我有些冷,身子微微颤了缠。他好心地去关门,结果遭遇到了攻击。

        那是一个白袍的男子,年轻俊朗,只是双眸染着艳丽的红色,长棍招招夺命,紧逼不舍。我看着棋盘被砸地粉碎,惊惶地闪到了一边,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只觉得他(松)防多攻少,似乎,似乎认识那个白袍人。

        两人从楼下打到楼下,然后打斗声渐渐远去。远处也有了喧哗,但并没有人前来察看,似乎都陷入了混乱之中。

        等我回过神来,我开始担心他的安危。我飞出窗外,到处寻找他的身影。

        当我赶到仙劫池,正看到他被击飞,于是将他接住,在身后“欧——”的吼声中仓皇逃离。

        我随便找了家无人的院落,将他放在了炕上。看着他满头血污,我轻轻地唤着他的名字,心痛如绞。笨拙地用白练给他擦血,给他包扎,我的心慌慌的,空落落的,像是丢失了什么,只想尽力去挽回。直到他低沉磁性的嗓音想起:“我没事。”

        我顿时吃了颗定心丸。他没事,他没事!

        房间里很昏暗,他看不清,我小心地飞回悟雪楼,从墙壁山抠了两颗出来,又小心地飞了回来。

        他还是嫌暗,我再出去,一家家乱翻,从一间布满贴着大大红双喜的屋里取了对长长的红蜡烛回来,点上。

        我满意地看着满室的光亮,得意地告诉他我取回了蜡烛,可为什么他的眼神还是如此散落。

        我的心一震,拿着红蜡烛在他面前晃了晃。

        他叹息一声,伸出右手将蜡烛接了过去,还没等我松口气,道:“我感受到了热度,但看不见。”

        他看不见。我的心霎时间像是被毒蛇咬了一口。看着他脸上的阴沉,我情不自禁地坐在炕边,握住了他的手。

        我没有说话,他似乎明白了我的担忧,反过手握住了我,紧紧的,随后问道:“这是哪里?刚才那个人走了吗?”

        我告诉了他。他沉默了片刻,道:“我们暂时先别回去。”

        我点点头,突然想起他看不见,于是答道:“好。”想了想,加了两个字:“放心。”

        这时,寂静的夜里突然想起了悠扬的琴声,如春风拂柳。

        我,一直都是被照顾的。原来是婵公主,醒来落魄了,又被他照顾着。如今,我要学着去照顾人。

        我给他换药,给他做饭,给他到外面打探消息。天血城里似乎并没有他遇刺的消息。

        他仔细地问着我听来的一切。可是,我说话还不流利,越着急越不流利。“笨!”他第一次说我。我的眼泪立刻流了下来。

        不过,我擦擦眼泪,没有被他发觉。我知道,他看不见,心里烦躁地很,我只能努力地学会说话,去充当他的眼睛。

        不过他也很快地平静下来,并道了歉。我笑笑,说“没事。”

        之后,我再出门,一路上就不停地自言自语,碰到人,也敢问了,不再像以前因为说话艰涩宁愿沉默地到处偷听。

        于是,我的消息开始丰富起来。什么天血城的夜里出现了梦游暴虐者,什么琴音压制了暴虐者,什么街上出现了传单和解药……

        我成了他的眼睛,成了他的传话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