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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后来爸爸又打电话来问我见到你了没有。他听上去很神秘,而且流露出担心。我一说没见到你,他马上就把电话挂断了。

今天的报上又登了格罗尼亚峰的事,你在电话里又那么小心谨慎,还说你是从苏黎世打来的电话,我就知道你跟这事有牵连。”她收起小镜子,推了一下自动启动器。“好吧,我不说了。很抱歉,我刚才哭了。”接着她又气愤地加了一句:“可你简直是个大傻瓜,你好象想不到这关系到别人,只管自己去扮演英雄的角色。你真太……自私了。”

邦德伸出手,把她放在方向盘上的手紧紧握着。她说的一点也不错。他只想着工作而没想到她。他从未想到有什么人会真正地心疼他。他如果死了,朋友们也不过摇摇头,在《泰晤士报》的讣告栏里写上几笔,有几个姑娘也许内心痛苦几天。然而,情况即将发生变化,再过三天他就不再是孤单一人了。他将成为两个人的一半。现在他要是受了伤回来就不仅是梅和玛丽·古德奈特对他埃声叹气了。如果他死了,德蕾伊霞肯定会悲痛欲绝。

小白车灵巧地行驶在公路上。邦德说:“我很抱歉,德蕾伊霞,但那是一件非做不可的事。你知道事情原委。我不能半路打退堂鼓。如果我没有实施这次行动,我也不会象现在这么幸福。你是理解我的话的,对吗?”

她伸出一只手轻轻抚摸着他的脸,“就因为你是个海盗,我才爱上你的呢。这可能是遗传的缘故。我会习惯的。不要为我而改变你自己。我不会象别的女人那样,一结婚就拔掉丈夫的牙齿,以限制他们。我想和你生活在一起。如果我有时候象条狗一样对着你叫,你别生气。那也是爱。”她对他温柔一笑,“女人毕竟是属于男人的。”

邦德被她逗笑了。“你这坏东西,德蕾伊霞。”他伸手去拿报纸。他一直想知道报上是怎么说的,怎么评论的。

在德国的报纸上,柏林的消息当然是头版头条。第二条也是理所当然地要刊登德国目前创奇迹的出口额。这些消息都来自“本报记者报道。”第三条发自圣·莫里茨的消息说:“在格罗尼亚峰发生了神秘的爆炸事件,通往百万富翁别墅的滑雪道被毁坏。”正文重复了标题的内容,并说天刚亮警方就乘直升飞机前去调查。下一个标题引起了邦德的注意:“脊髓灰质炎在在英国产生恐慌。”接下来是前天从伦敦路透社发来的一篇简讯:“那九个姑娘因为被怀疑在苏黎世机场与一个可能患有脊髓灰质炎的英国姑娘有过接触而在几个英国机场被分别遭到拘留。她们现在正被隔离检疫。卫生部的一个发言人说:‘这样做只是为了小心起见而例行公事。’第十个姑娘,名叫维奥莱特·奥尼尔,可能是引起恐慌的原因。现在她正在香农医院接受观察。她出生在爱尔兰。”

邦德暗自感到好笑。紧急关头,英国人能把这类事处理得无懈可击。这需要多少方面的协调一致才能办到呢?首先是M  局长,然后是刑事调查局、军事情报处、农业部、海关、护照检查处、卫生部以及爱尔兰政府。他们都以令人难以置信的速度和效率为这一事件罩上一层面纱。最后通过报刊新闻协会,由路透社出面将其公布于众。邦德把报纸往后车座上一扔,望着窗外的街景。这曾是欧洲最美的一座城市,房屋都是奶黄色的,可现在到处都在重建。战后的苏黎世看起来死气沉沉、毫无生机。邦德心想,这案子算是了结了,可那罪魁祸首还是逃之夭夭了!

他们到达宾馆时大约三点钟。有口信捎给德蕾伊霞,叫她给在斯特拉斯堡“红房子”的马勒昂杰打个电话。他们上楼进了她的房间,挂通电话。德蕾伊霞说:“他在这儿,爸爸,还没瘫倒。”说着她把话筒递给邦德。

马勒昂杰问道:“抓到他了没有?”

“没有,真倒霉。估计他现在在意大利。当时他是往那个方向跑的。你们怎么样?我在山下看见你们干得很来劲。”

“总的来说,还算可以。”

“全清掉了?”

“彻底干净了。上面的人已全都干掉了。我损失了两个人。史诗是在开公文柜时被炸弹炸死的,另一个伙计在他身旁,没来得及跑开也完蛋了。大致情况就是这样。往回飞还算顺利。我明天再给你细说。今晚我坐车赶来。

明白了吗?”

“好的。哦,对了,你们看见那个叫宾特的布洛菲尔德的女秘书了吗?”

“没有找到她。也好。她要是在那儿的话,可没有象送走别的姑娘那样容易。”

“是的,嗯,谢谢你,马勒昂杰。英国方面的消息也很好。明天见。”

邦德接电话时,德蕾伊霞很知趣地退进了浴室,锁上了门。现在她问道:“我能出来了吗?”

“再等一会儿,亲爱的。”邦德接着给M  特工站挂了电话,对方正在等他的电话。他约好在一小时内去见那个站的头儿,那头儿是一个海军少将,曾与邦德打过几次交道。然后他叫出德蕾伊霞,一起安排了晚上的活动。最后他独自回到他自己的房间。

他的手提箱已经被打开了,床边放着一盆藏红花。邦德笑了,端起盆子将它稳稳地放在窗台上。他冲了个淋浴。洗的时候他非常小心,生怕把绷带弄湿了。他换下了那件臭气熏天的滑雪衫,穿上他带来的一件深蓝色上衣,在桌前坐下,快速写下了他准备用电传打给M  局长的报告。然后他穿上雨衣,下了楼,朝音乐厅广场走去。

他一路上都在一门心思地想事情,没有注意到在街对面的一个矮矮墩墩的身影。这是一个裹在一件深绿色披风里的女人。她无意中看见邦德悠闲自在地往前走,吓得出了一身冷汗。她立即穿过大街,跟在邦德的后面。她完全精于此道。当他来到音乐厅广场走进那所八层楼的公寓时,她并没有走近房子来查寻地址,而是躲在广场的另一头等着他出来。等他出来,她又尾随着他回到“四季饭店”,最后要了辆出租车回到她的房间,给克莫湖畔的都市宾馆打了个长途电话。

邦德上楼,回到他的房间,看见书桌上摆了一大堆绷带和药品。他打电话问德蕾伊霞:“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难道你有把万能钥匙,什么门都能开吗?”

德蕾伊霞听后大笑起来:“是服务员送去的。她成了我的朋友。她很懂得爱情,在这方面比你强。你干吗要把那些花儿拿开呢?”

“这盆花很美。我想放在窗台上会更好看一些,而且还能晒到太阳。好了,我给你谈桩交易。你要是能到我这儿来帮我换一下绷带,我就带你下楼,给你买份饮料。就一份。我自己来三份,按照男女的正确比率。好吗?”


“好极了。”

换绷带时,伤口疼得要命,邦德禁不住流出了眼泪。她吻去了他的泪水。

她脸色苍白,心痛地望着他的伤口,“你能肯定你不需要找医生看看吗?”

“我已经去看过医生了。他已经给我检查过,这点你放心。我现在担心的不是这个,而是我们的做爱问题。象我这样很难把两肘支在床上。”

嗯,你一身的伤,我们不能用标准的姿势,那就用非标准的姿势吧。不过今晚不行,明晚也不行。等我们结了婚才可以。在此之前,我得装得象个处女。”她认真严肃地望着他,”我多希望我是处女,詹姆斯。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确实是的。你知道,没有爱情的人不可能做爱的。”

“知道。好了,来,喝酒。”邦德语气坚定地说。“我们有的是时间谈情说爱。”

“你这馋猫,就知道喝。我有那么多的话要对你说,可你就只想到喝。”

邦德深情地望着她,十分小心地搂住她的脖子,给了她一个长久的、充满激情的吻。他突然放开她,“不行,这才只是开始。等我们把这点儿没味儿的酒喝完,我们就到瓦尔特饭店去,吃一顿丰盛的晚餐,边吃边谈谈戒指的事儿,谈谈我们是睡上下两铺的床呢还是睡双人床,再看看我是不是有足够夫妇两人用的床上用品。”他们就这样度过了傍晚的时光。德蕾伊霞神情严肃地向他提了许多只有女人才会想到的生活上的实际问题,这可叫邦德晕了头,没了主张。不过他惊奇地发现,建造这个安乐窝使他感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喜悦。终于要安顿下来了,生活会更充实,更有意义,因为他有一个心爱的人和他一起分享这生活!这是一种多么奇怪又多么激动人心的感受啊!

马勒昂杰晚上到了宾馆。他那庞大的卧车占去了大半个停车场。第二天,他们欢欢喜喜逛商店,上酒楼,然后去首饰店买订婚戒指和结婚戒指。结婚戒指容易选,买了传统的平面金戒指。可是选订婚戒指时,德蕾伊霞就拿不定主意了,最后只好把这任务交给邦德去办,按他喜欢的买。德蕾伊霞趁机去试穿她出去度蜜月时要穿的衣服。邦德叫了辆出租车。司机在大战时是德国空军飞行员,他为此得意洋洋。他和邦德跑遍全城,最后总算在尼劳堡宫附近的一家古玩店里找到了邦德满意的戒指:一只巴罗克式的白金戒指,上面还镶有两小串钻石。戒指造型既别致又大方,连那个出租车司机也很喜欢,所以就买下了。邦德和司机来到富兰坎·克勒饭店,为此庆祝了一番。他们吃了许多香肠,每人喝了四大杯啤酒。怀着他最后一次单身汉聚会后的愉快心情,邦德摇摇晃晃地回到宾馆,直接来到德蕾伊霞的房间,将戒指戴在她的手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