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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我向你坦白吧,我已经在这里准备好了晚餐。我本来就没有想出去吃。我刚好为你准备停当,那些……那些畜生就来了。肩膀怎么样?”

“不会妨碍我下象棋,或者是任何你想得出来的室内活动。”

她一挥手就扯开了束腰带,于是她的袍子就敞开来了。

“你说过我知道你的爱好,”她轻松愉快地说道,然后又说,“那就是说,如果你受得了的话。”

“‘受得了’正好说出了我的感觉。”邦德回答道。

快到半夜时分他们才吃饭。保拉点上蜡烛,摆好餐桌,端出了一桌真正令人难忘的饭菜:松鸡配什锦肉冻,油炸鲑鱼,还有一块美味的巧克力奶油冻点心。然后,在清晨四点钟,直到邦德穿上了能抵御黎明时的严寒的厚实衣服,她才让邦德领着头走下楼梯。

邦德从枪套里抽出了P7    型手枪,躲在阴影里溜到街上,穿过铺满了冰的大街,走到汽车旁边。先看那辆沃尔沃牌汽车,然后去看那辆奥迪牌汽车。

沃尔沃汽车里有一个人在睡觉。他头向后仰,嘴巴张开,就像蹩脚的监视人员在黑夜里常做的那样,进入了不知位于何方的遥远梦乡。

奥迪牌轿车里空无一人。

邦德向保拉作了个手势,她便脚步十分稳当地穿过街道走到她的汽车旁。汽车只试一次便发动起来,废气排到冰冷的空气里,像一片片浓厚的云。

她十分熟练地驾驶着汽车,显然早已习惯于一年中有很长的时期必须驾车穿过冰和雪。在旅馆里,取行李和付帐单办理得十分顺利,保拉驾着车向北朝范塔机场驶去的时候,他们后面也没有跟着一条尾巴。

按规定,范塔机场直到早晨七点才正式开门,但是总有些人逗留在那里。

五点钟的时候,它的外观使你联想到大量的香烟和速溶咖啡散发出来的酸味,以及等待夜班火车和飞机所造成的疲劳,那是在世界上所有地方都一模一样的。

邦德不肯让保拉留在那儿。他答应她一到伦敦就尽快给她打电话,于是他们温情脉脉地吻别了,并没有表现出过分强烈的感情。

邦德在机场候机大厅里找了个落脚地方,清洁工正在打扫这座大厅。邦德的肩膀又开始痛了起来。几个没赶上航班的旅客想办法躺在又大又舒服的椅子上睡一觉,还有不少警察两个一组,在大厅四周走来走去,寻觅着始终没有发生的骚乱。

一到七点整,这个地方立刻活跃起来了。邦德已经等在芬兰航空公司的办公桌前面,好排到第一个位置。芬航831  班机上有许多空座位,它将于九点十分起飞。

八点钟左右开始下雪了。到九点十分,当巨大的DC9  —50    型飞机吼叫着飞离跑道时,雪已下得相当大了。赫尔辛基迅速地消失在一片纷纷扬扬的婚礼纸屑似的白色风雪之中。风雪很快又变成了在灿烂的蓝色天空下的一层高耸的云图。

这架飞机在伦敦时间上午十点十分已经飞到了希思罗机场左侧28    号跑道入口。飞机开始卸减升力,扰流器随即启动。嘎嘎响的普拉特惠特利喷气发动机尖啸着开动了反推力装置。飞机逐渐减速,最后终于安全着陆了。

一小时后,邦德抵达了那幢俯瞰摄政公园的高大建筑物,它就是情报局的总部。这时候他的肩膀已经疼得像一只放错了地方的痛牙,汗珠不停地从他的额头滚下,他觉得想呕吐。

4马德拉蛋糕

“他们肯定是职业杀手吗?”这个问题,M  已经问了三次。

“毫无疑问。”詹姆斯·邦德也像已经做过的那样,又回答了一次。“而且我要再次强调,先生,他们的目标是我。”

M  哼了一声。

他们现在正坐在这幢建筑物的第九层,M  的办公室里,有M  ,有邦德,还有M  的参谋长比尔·坦纳。

邦德一走进这幢大楼,便立即直接坐电梯到九楼,他东歪西倒地进了办公室的外间,那里是M  的整洁能干的私人助理莫尼彭尼小姐的领地。她抬起了头,开头她高兴地微笑着说道,“詹姆斯……”但随即看见邦德正摇摇晃晃地站也站不稳,她就立刻从桌子后边跑过去,把他扶坐在一把椅子上。

“太妙了,彭尼,”邦德说,疼痛和疲劳使他觉得头晕眼花。“你的味儿真好闻。所有的女人都是。”

“不,詹姆斯,是所有抹夏奈尔香水的女人;而你呢,身上有一股混杂了汗臭味、消毒剂味和一丝我想是帕托香水的气味。”

M  不在办公室。他去参加情报联合会议的一次下达指令的会了;所以,在莫尼彭尼的协助下,不到十分钟,邦德已经被送进了楼里的救护室,由两个日夜值班的护士照顾。而值班的医生也正在路上。保拉的话是对的:伤口需要处理,不但需要缝合,还需要用抗生素。当天下午三点,邦德的感觉已经好多了,足以送回去接受M  和参谋长的询问了。

M  从来不用粗话骂人,可是此刻他的神色看上去就像个忍不住这种诱惑的人。

“再对我讲讲那个姑娘。那个姓韦克的女人。”他隔着办公桌向前倾斜着,用手摸索着给烟斗装上烟丝,灰色的眼睛冷酷无情,仿佛他无法信任邦德。

邦德不辞辛苦,一点一滴地讲出了他所知道的有关保拉的一切。

“还有那个朋友呢?她提到的那个朋友?”

“安妮·塔迪尔。在同一个机构工作,和保拉级别相同。他们目前显然正在合作,共同经手一项特别帐目,以便促进一家位于凯米的化学研究机构。

那是在北部,不过是在北极圈的这一边。”

“我知道凯米在哪里!”M  几乎咆哮起来。“你要是到罗瓦尼米去,或者任何北部的城市,都必须先在那里着陆。”他朝坦纳点了点头,“参谋长,你可不可以在计算机里找一下这两个名字?瞧瞧我们能不能找到什么材料。

你甚至可以摘下帽子恭恭敬敬地去找‘五局’,问问他们,在他们的档案里有些什么。”

比尔·坦纳顺从地点了一下头,走出了办公室。

房门关上以后,M  朝椅背上靠去。“嗯,你个人对此是如何估计的,007  ?”

那双灰眼睛闪闪发亮。邦德心里想道,很可能M  已经把这件事的真相,以及另外千百件秘密,全都锁进了他的脑子里。

邦德仔细斟酌着自己的措词。“我认为,我是在北极圈训练的时候,或者是回到赫尔辛基的时候,就被人注意上了,认出来了。他们设法偷听了我的旅馆电活。如果不是这样,那就是保拉——那太难以令人相信了——或者是跟她谈过话的某人。这肯定是一次当场决定的行动,因为直到飞机在赫尔辛基着陆时,连我自己也还不知道我要在那里停留。不过他们的动作十分迅速,而且肯定他们是想杀掉我。”

M  从嘴里取出烟斗,拿着它像警棍似的朝邦德戳去。“他们是谁?”

邦德耸耸肩头,这个动作使得他的肩膀一阵刺痛。“保拉说他们对她说话用的是地道的芬兰语。他们对我用的是俄语——口音重得要命。保拉认为他们是斯堪的纳维亚人,不过,不是芬兰人。”

“这不是回答,邦德。我问他们是谁?”

“是一些雇得起当地非芬兰族天才——职业杀人贩子的人。”

“那么,雇人的是些什么人呢?为什么雇呢?”M  一动不动地坐着,声音很平静。

“我是个不轻易交朋友的人。”

“别说无聊的话了,  007。”

“好吧,”邦德叹了口气。“我猜这是一次雇佣谋杀。雇主可能是‘幽灵’组织的残余分子。肯定不是克格勃,或者说,不太像是克格勃。也可能是五、六个愚蠢而狂热的小组织里的一个干的。”

“你会不会把国社党行动军称为愚蠢而狂热的小组织?”

“不像他们的作风,先生。他们对准的目标是共产党——轰动效应,加上向新闻界散发声明等等。”

M  淡淡一笑。“他们可能会利用一个代理机构,会吗,007  ?一家广告机构,就像你的韦克小姐工作的那家机构?”

“先生。”毫无表情,就像是M  发了疯。

“是的,邦德。不像他们的作风,除非他们想要迅速地消灭某个他们认为构成威胁的人。”

“但我没有……”

“他们不会知道那个的。他们不会知道,你在赫尔辛基逗留,只是为了某种花花公子的无聊娱乐——你扮的这种角色,现在已经变得愈来愈令人生厌了,007  。你接到的指示是让你北极圈的训练一结束,就直接回伦敦来,是不是?”

“没有人催过我。我想……”

“我一点不在乎你想什么,007  。我们要你回到这里来,可是你却跑到赫尔辛基去闲逛。你很可能危害了情报局,也危害了你自己。”

“我……”

“你不知道。”M  似乎有点心软了。“说到底,是我简简单单地打发你去进行一次冬季训练,一次气候适应训练。应该我来负责任。我本该说得更明确些的。”

“明确些?”

M  沉默了足有一分钟。

他头顶上挂着一幅罗伯特·泰勒的《特拉法尔加》的真品。这幅画全面衬托出了M  的决心和个性。这幅画已经在那里挂了两年。在那以前,那里挂的是从国立海洋博物馆借来的一幅库柏画的《圣文森特海岬》,再往前呢……

邦德已经记不起了,不过挂的那些画永远是描绘英国在海上的胜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