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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艾迪曾经告诉他要带上兰德·麦克纳雷地图。“他们不像欧洲那样进行军用勘察,但是这些对你会有用的。”

回到汽车里,他打开地图,标出路线。看起来,那地方是个坟场。这是个预兆还是个警告呢?他坐了一会儿,望着静静的湖水和远处崎岖的山峦。

那是瑞士的景观,是一种静谧的奇迹,如果你终日只是在那个伟大国家的城市中忙于事务,就像邦德一样,你是无法把它与美国联系起来的。他的情况可能会更糟,终有一日,他在这样的地方退休了。这里可能会有爬山,滑雪,钓鱼,划船和其他水上运动。但是,他基本上是个欧洲人。也许这很快就会失去味道了。一年或两年,这种渴望就会抓住他,于是他急匆匆地回到伟大的欧罗巴合众国的某个地方去,如果这种恐惧真的来到的话。

他驱车而去,来到一个岔路口,它通向他右侧的一座长长的房子,招牌写着店名:威利氏狼窝饭店,广告上夸口他们有世界上最好的牛排。

来到里面,姑娘们穿着加了边饰的夹克,短裙,牛仔长筒靴,帽子挂在脖子后面,端着托盘,盘上堆满了牛排、油炸食品和各种花色配菜,这些牛排可能是从猛犸身上而不是从牛身上取下的。

在他右侧有一个吧台,他坐到一只长脚凳上,要了一杯红狗啤酒。他极想喝一杯伏特加马丁尼,但是,常识告诉他,在这儿只能考虑喝点儿女孩子们的饮料了。

“一杯红狗?来啦。”酒吧男招待把那瓶酒推给他,问他是否要个杯子。

邦德点点头,看到他拿来杯子时,轻轻扬起了眉毛。

“嗨,比尔?”传来一个声音,他四下看了一下,看到挨着他坐着的是一位年轻女人,穿着水洗牛仔裤,斜纹粗棉布衬衫和夹克,牛仔裤折进一双带子系得很紧的小牛皮长筒靴中。口音明显是南部的。他预料她接着会说:

“嘿,我真奇怪了。”

“你是希拉里?”他凝视着她,仿佛试图要从他往事的回忆中想起她来。

她长着一张圆脸,从脸上可以看出她在户外时间很长,肤色鲜丽,白皙中透着粉红,阔大的嘴,紫色的眼睛,一头浓密的瀑布样的金发。“我是希拉里呀。太妙了。我差点儿就没在这里停车。这事就好像是我在开车回到了过去似的。”她把过去俩字说成了“够去”。“伙计,我好长时间没看到你了。

妈妈听到这事非得乐死不可。你怎么样啊?”

“非常非常感谢你,”他微笑着说,有意识地用了一位小说中的间谍的口头禅。他总爱说“非常非常”。

“嘿,你就像画儿一样,什么毛病都没有。比尔。我们凑到一起吃吧?”

他们一起吃了几道菜,她没完没了地唠叨,几乎把他淹没了。过了一会儿,他告诉她这好像是掉到了《飘》的情境中了。说这些话时,他们已经吃光了几盘正餐牛排,吃完了几堆油炸食品,喝光了几杯咖啡。

“你的车子在哪儿呢?”他们最终来到了外面,他问道。

“就是停在那边那辆旧的黑色运货小卡车。”她的口音变得更熟悉了:

斯佳丽·欧哈拉的所有痕迹都消失了,可能是随风飘去了。“这里很安全。

在这里停几天都没有人注意它。这地方总是挤满了汽车。我要坐你的车子和你一起走,这是艾迪告诉我的。”

“你怎么知道我要在威利氏狼窝停车呢?”

“我不知道。我经过了你回到库尔·德阿伦的路,估计你可能在这里停车。我正要走,你走进来我就看见了你。你到哪儿去见布鲁图斯·科雷?”

“就在一个叫作穆拉丽的地方外面的一个坟场中。”

“那是个有趣的地方,詹姆斯。我能叫你詹姆斯吗,行吗?”

“当然。我能叫你希拉里吗?”

她微微一笑。“我的真名叫菲里希亚·贺尔德·施福利特。听起来似乎不像名字,朋友都叫我福利斯。”

他们开车走了八英里山路。“七月四日山口,他们就这样叫它。”她告诉他。然后他们穿过两个名叫奥斯波恩和希尔威顿的小镇。走了九英里公路,穿过杜波森山口。福利斯一直不停地说。“如果你在这儿看见小的溪流,你就叫它们山洗,”她说。“绝不能叫它们山溪,否则他们就会纠正你。山洗就是山洗。”

没有名字的沟谷。无名沟谷。水塘沟谷。“我看他们只能像在电影里那样这么起名字。”邦德笑着说。

快到下午三点钟了,她让他向右折入一条名叫黑暗路的狭窄小巷。“我们穿过国王山口,离那里就不远了,”她说道。

“差点儿把它错过去。”他很喜欢在这里开车,听她滔滔不绝地议论。

这是一种经过奇异混合的壮观的美,那些小小的社区仿佛就要被他们用手指悬挂起来似的。

当他停下车来的时候时间刚好是三点一刻,他们快步走到坟场中,坟场从路旁的坡地向上和一排树连在一起。青草长得很好,墓地井然有序。

“过来,这儿有些东西你必须看看。”她伸出一只手拉着他来到墓碑之间。“这个东西你应该记住,”她指着一个墓碑,上面写道:彤克·彤克利西船长。此人是马克吐温的小说《哈克贝利费恩历险记》的生活原型。那里还有其他丰富多采的人物。比如,墨雷·波达姆,一名当地的妓女,在十九世纪八十年代,她曾在一场严重的天花流行病中看护了许多矿工。另一名妓女是以她的绰号受到人们纪念的:可怕的艾迪丝。

在他看着这块特殊的墓碑时,邦德认为他听到了远处的雷声。天空晴朗,他环顾了四周,然后看着福利斯。“打雷了?”他问道,他说话的时候,意识到那是一种不同的雷声。又传来第二声雷声,脚下的大地咔哒咔哒作响,震动着。

然后他看到了:三个深灰色的东西正从树上面逼近。冷战时代的老古玩:

一架小型MH-1W  眼镜蛇飞机,飞得相当低,你甚至能看到那几枚陶式反坦克导弹,它的两侧是两架前苏联制造的Mil  Mi-8s  ——它们曾用过Hip  Fs    的代号。

“我敢说那位将军来了。”福利斯掀开夹克,露出一个大皮套,里面装着一把虽小却能致命的Tec-8  型自动枪。

“像你这样漂亮的女孩子怎么干上这行了?”在她解下那件令人生厌的小武器时,邦德咧开嘴笑了。

“如果你带着武器,我建议你把枪拿在手上,而且打开扳机。”她现在完全进入了警戒状态。“布鲁图斯·B  ·科雷将军素以先下手后张口著称:只要他在你的脸上看到一点儿不高兴。你知道B  代表什么意思吗?”

“告诉我吧。”邦德跟着她来到树林中一片浓密处,三架直升机就在那儿消失的。

“B  就是残酷的意思——我可不是开玩笑。他的真名叫布鲁图斯·布鲁特·科雷,布鲁特不就是残酷的意思吗?他母亲是来自内华达州某地的一位布鲁特。我认为我们真得找个隐蔽的地方了。”

树木摆动摇荡着,似乎有一场风暴袭来:从某个角度说,确实是一场风暴。飓风来自正在他们身后下降的直升机的水平旋翼。

噪音仍然震耳欲聋。邦德抓住福利斯的手,拉着她进了树林,在树枝和蕨草中穿行,他们不用担心弄出声响,因为三架飞机降落时,发动机的声音和水平旋翼的叶片的拍打声把它们淹没了。他们蹲下身子跑到一棵大树干后面,听着那声音。几个男人从他们右侧走过去,走向了坟场。然后传来了他在电话上听过的咆哮声。

“邦德?詹姆斯·邦德,你在哪儿?出来啊,别犯傻了。别和我捉迷藏了。我的直升机里有你的一个老朋友。”

静默,然后传来了脚步声。邦德绕过树干探出头,透过下层林丛向后看着坟场,福利斯悄悄耳语说:“他是个危险的疯畜生。”

布鲁图斯·科雷将军站在40    米开外。他带来六个人,全部穿着战斗服,除了M-16    和Uzis    新型冲锋枪这样的武器,他们什么武器都带来了。

科雷大约有六英尺二英寸高,面孔像一张鞣透了的皮子,风吹日晒,已经发黑了。他扬起头又高声喊道:

“你快把我惹烦了,邦德。我和露伊齐和安吉罗谈过了。他们给了我一件活儿。他们要让你死,兄弟。我要不把你埋在可怕的艾迪丝旁边,我就不走。

你可以和她待在一起,你的老上司将和墨雷·波达姆在一起,出来,是个男人就站出来。”

12公路

“回来!”邦德耳语道。“朝直升机匍匐前进。”在他们后面,将军仍然在大喊大叫,告诉他的人用炸药把邦德炸出来。就在他们开始用双手和膝盖爬行穿过树林、灌木丛和蕨草的时候,他们身后传来一阵急速的射击。科雷的人瞄得很低,他们可以听到子弹重重地打在树上和他们身后地面上的声音。

当他们到了树林边缘的时候,向低处射击的原因就很明显了。紧靠在树林后面,一块不大的空地上三架直升机排成箭头的形状,它们的水平旋翼在慢慢地悠闲地转着。科雷显然是把这架眼镜蛇武装直升机当作自己的私人飞机了,它涂着单调的亚光黑漆,装在短粗机翼下面的武器仓都填满了弹药。

它距离他们爬行的地方约有20    码。

眼镜蛇直升机有一上一下两个座舱,上面是驾驶舱,下面是射击手的舱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