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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这里没你们的事!”

二黑衣人本已出手,乍见白衣人现身,各自住手,垂手而立。

白衣人停身道:“姓谭的老婆找到没有?”

黑衣人之一道:“老当家的已擒住了,正关照我们找寻姓谭的女儿——”

说时两个人眼睛一齐向贵芝看去。

白衣人点点头道:“这就是,吩咐下去,人已到手,不必再多杀无辜,速速撤离,去吧!”

二黑衣人似乎对眼前白衣人十分敬服,听闻之下频频称是。

其中另一个抱拳道:“启禀二太爷,这些牲口为数甚多,听令逃窜,未免过于可惜……”

白衣人嘿嘿一笑,目光注向贵芝,冷冷地道:“谭老儿为富不仁,这是他当年造孽钱,大家分分没啥不可以的——”

黑衣人嘻嘻笑道:“二太爷的意思是——”

白衣人道:“我已经关照过胡头儿,自有办法,你们找着胡头儿听命办理,去吧!”

二黑衣人各自抱拳称是,双双起步如飞而去。

谭贵芝耳闻目濡,心知对方必是一甚有组织的匪盗团体,并且得悉母亲也落在了他们手中,其实这些人所以如此,主要还是在对付父亲,他们双方到底有什么仇恨,贵芝却是丝毫不知。

她心里原来就为着一个桑南圃,已经六神无主,想不到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平白地又来了这么一大帮人,更不禁使得她乱了方寸——

由此可见江湖或武林中之仇杀可怖,更不禁深深为着父亲的安危而担心!

白衣人吩咐二手下去后,目注谭贵芝,道:“这是你父亲当年所作所为的一个报应,可怨不得我们心狠手辣!”

谭贵芝冷笑道:“我爹绝不是你说的那种人,倒是你们这种烧杀绑掠,才是罪大恶极,比最毒狠的强盗更有过之!”

白衣人细目一睁,狂笑道:“好一张利口,丫头今天你落在我们手里,也就认了命吧,我已对你再三宽容,等一会你见了各位长辈,要是胆敢再这么说话,可就够你受的!

快走!”

说话时,只见各处房舍俱为大火蔓延,劈啪声中涌起冲天火焰,大好的一处马场,顷刻之间成为废墟。

第十三章狼窟又遭凌

谭贵芝内心一阵伤心,泪如泉涌。

她自问难以逃开这步劫难,叹息一声,遂即一路纵出。

一口气扑出了数十丈外,身方落地,遂听得身后白衣人冷笑道:“停下来!”

谭贵芝猝然一惊,回头才见对方白衣人就立在面前数尺以外,她自忖着逃走无望,也就安下心来。

劈剥声中,就只见眼前一堵木舍,火起数丈,火光灼得人肌肤生痛,要想翻越过去,诚为不易。

原来马场房舍,皆取圆周建筑式样,一经着火,形成一条盘绕的大火龙,除去两处门槛地方可以出入以外,到处皆受困于火海,如无杰出之轻功绝技,休想擅越雷池一步!

偏偏两处出口,皆为怒闯狂奔的数千牲口所占用,人思脱困,除跨越火房,别无良策。

白衣人打量着这片火势,目光望向谭贵芝,冷笑说道:“丫头,你有这个能耐么?”

贵芝摇摇头,冷笑不语。

白衣人道:“那就把背后的那个累赘放下来!”

谭贵芝回头看了一眼,发觉彩莲连惊带吓,这时早已昏了过去,可怜这个丫头哪里经过这等场面?想到多年主婢之情,贵芝不禁浮起了一片伤感。

“办不到!”她摇了摇头,冷笑道:“我情愿与她同葬火场,也不愿舍她而独生!”

白衣老者嘿嘿一笑,点点头道:“难得你这丫头有此心情,既然如此,我就助你一臂之力!”

说到这里前进一步,一伸手抓住了谭贵芝一只胳膊,叱了声:“起!”

二人同时顿足,直向着高有数丈的火舍一角落下去!

迎面扑袭而至的一股浓烟,几乎使贵芝为之窒息,紧接着一道火舌,怪蟒也似地直向二人落身处卷来。

白衣老人猝然一惊,大声吼道:“不好!”

他右掌霍地向外一翻,用力把谭贵芝身子抛了出去,谭贵芝借力使力,足尖猛点,同时施展出“一鹤冲天”的轻功绝技向上拔起,两种力道配合施展之下,整个身子,连同着背后的彩莲,足足翻出十数丈外,落于院墙之外。

她身子落地一跄,单足跪倒。

这时却见白衣人身上带起了一丝火焰,由空而降,他落下的身子,急速地在地面上滚翻着,借以压熄身上的火。

谭贵芝先是一怔,紧跟着却兴起了“此时不走,更待何时”的念头,倏地转身,倏起倏落地向着一条荒道奔去。

这附近地势,她清楚得很,只要抄越过这条荒道,就可通向宽敞的驿道,如果能即时搭上一辆便车,这条命或可保住。

能够逃开,然后再图设法搭救母亲,总比和母亲同时陷身敌手,坐以待毙好得多!

她想得似乎是太如意了。

事实上她也确实这么做到了,当她足下力点,施展出全副功力,猛然脱身,扑入荒道之霎那时,身后的白衣老人已经惊觉了。

白衣老人发出沙哑的一阵笑声,道:“小辈,你往哪里跑?”

这老头儿居然再也顾不得身上的余火,身形起落,有加飞鹰攫兔般地循着贵芝身后猛袭了过去。

谭贵芝在这一方面,的确够狡猾机智,她身子方一扑入荒道,顿时如长空一烟,陡地拔身而起,紧接着单手轻扬,已经攀住了一截树枝——这一招名唤“老猿坠枝”。

她身子方自挂住的一瞬间,足下白影电闪,那白衣老者显然已由她足下风掣电闪而过。

谭贵芝等到他身子消失之后,这才松手由树上轻飘飘地落了下来。

她脸上带出了一丝苦涩的笑容,暗忖着可能已经逃脱了这一关。

这时背后彩莲才发出了漫长的一声呻吟——

她像是刚由睡梦中醒过来一般,嘴里模模糊糊地道:“小……姐……现在在哪里了?”

“嘘!”谭贵芝轻嘘了一声。

然后她回过头来道:“说话小声一点,现在我们已经跑出来了,但是那些人就在附近——”

“在哪里……”

“我也不知道!”

一面说谭贵芝的眼睛就向四下里溜着,她小心地分拂着眼前的树枝,悄悄向前面走。

“小姐……太太呢?”

“我也不知道!”

她眼睛里盈着泪,牙齿紧咬着,几乎把下嘴唇都咬出血来。

“听说,好像已经落在了他们的手里了……”

彩莲全身发抖,道:“我……怕,小姐!”

“胆子大一点!”

“我怕……小姐我怕!”

说着她哭的声音就更大了。

“唉!”谭贵芝轻叹了一声,道:“说良心话,我也害怕……可是我们一定要逃出去!”

“这里这么黑……什么也看不见!”

她哭得更伤心了。

——黑暗里,一个人正直直地注视着她,这个人正是那个白衣老人。

他身上的火已经熄灭了。

脸上带着一种胜利的微笑,多少又有些气忿的神采。

他直直地注视着她。

谭贵芝显然还没有留意到他。

彩莲频频地哭,使得她心里也跟着乱了起来。

“不要哭好不好?”贵芝气馁地道:“哭得我心里也怪别扭的!”

彩莲道:“我……怕死!”

谭贵芝气得哼了一声,道:“你怕死?谁不怕死!告诉你……你再哭人家听见了,那时候你想活也活不成了!”

这句话倒真有吓阻作用,彩莲顿时不敢再哭了。

谭贵芝侧耳听了半晌。

彩莲立刻紧张道:“有人来啦?”

贵芝摇摇头,道:“没有人,我们现在就走吧!”

说着由身上掏出了千里火,迎风一晃,“唰”的一下,亮出了一片火光。

就着火光,她就快速地前行,走了一程,约莫看见了远处的驿道,她赶紧熄了千里火。

又走了一程,可就到了驿道的旁边。

她在驿道边一块大石头上慢慢地伏下了身子。

直到这时她才轻轻地舒下一口气!

“小姐……停下干嘛呀?”

“停下等车子——”

“唉!”她惊魂甫定之后,心里可就又惦念着母亲。

先由于母亲自剖昔日的罪状,一时间她禁不住内心的感情冲激,乃至于对母亲,产生了极度的恶感。

可是母女间的天性,是不容许她说摆脱就能摆脱得了的。

夜风轻轻地吹过来,两个人都觉得冷飕飕的,谭贵芝深深的垂着头,心里的感觉真比冰还冷!

彩莲不时地向驿道上张望着,果见一辆大车由正前方山洼子里哐哩哐当的驰了过来。

那是一辆双辕四马的大篷车,车轮在不平坦的黄土道上颠簸着,声音很大,足可以传出里许以外。

这辆车的前辕两侧,各悬着一盏孔明灯,摇曳的灯光,就像是巨兽的一双眼睛,这个庞然大物,远远的晃晃悠悠的可就来了。

谭贵芝不禁一喜,她紧紧摇着彩莲一只手,道:“我们就搭这辆车!”

说着一跳而出,双手连摇,彩莲也在她背后摇手,那辆车还真大,看上去载十个八个人那是毫无问题。

就在两个人的招呼之下,大车停了下来,四匹牲口一个劲儿地打着噗噜。

车把式共有两个人,天黑也看不清是什么长相。

其中一个大声道:“干什么拦车?”

口音不像是本地人,像是关外的口音,一面说一面把车座旁的灯搬歪过来,照射着两个人的脸。

“对不起,我们想搭个便车,可不可以?”

赶车的嘻嘻笑道:“上哪儿去呀?”

谭贵芝道:“随便哪里都行!”

赶车的道:“我们是往冰河集去的,顺不顺路?”

谭贵芝喜道:“那太好了,到冰河集最好,到地方我们多给钱!”

“给不给都无所谓啦!”

这个车把式一副油腔滑调的样子,笑了几声,回过头来向车厢里喝着道:“面前有两个女人,想要搭个便车,叫不叫他们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