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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铁娥细眉一皱道:“你如此慢行,要何时才能到达龟山!可否快一点?要不我还是下去算了!”

柳英奇忙点头笑道:“原来姑娘要去龟山!莫非姑娘也有意去‘九盘洞’中一显身手?

竟然也听信了江湖上的无稽谣传不成?”

铁娥面色一寒,抬头看了他一眼,迅速又把脸转向了一边,柳英奇忽然叹了一声,冷笑道:“那郭飞鸿一身奇技,倒是个了不起的人物,姑娘又因何拒他于千里之外?未免令人不解!”

这句话,使得铁娥面色一白,她猛然转过脸来道:“你也认识郭飞鸿?”

柳英奇冷冷地道:“新识未久。以我看来,他那一身武功似乎不在姑娘之下呢!”

铁娥冷哼了一声,望着湖上徐徐地道:“只怕他还要差上一筹!”

第十章冷剑娇娥

这时,水烟迷离的湖面上,现出了一座宝塔形的山影,铁娥顿了顿,手指那座山影道:

“龟山到了,我要在此下船,请把船靠过去。”

柳英奇忽然垂首道:“姑娘,莫非我的真诚,对你永远是不值?”

铁娥闻言目注湖面,甚久不言,柳英奇冷冷一笑道:“我对姑娘的真心,天地可表。”

才说到此,铁娥忽然嫣然一笑,有如春花吐蕊,柳英奇心神一荡,顿时停住了话,这还是他会晤铁娥以来,首次看见她的笑容。

在铁娥美丽的笑靥里,柳英奇几乎呆住了,他讷讷道:“姑娘你……”

铁娥微抬玉手,指着湖面上的山影道:“你看,那样子真像是个赖蛤膜,偏偏人家都叫它是龟山,真怪!”

柳英奇只觉得一瓮冷水,由头浇到了脚,这一时间他真凉透了,铁娥再次地笑了,回头瞅着他道:“你说是不是?”

柳英奇喟然长叹了一声,道:“我送姑娘过去吧!”

这时,小船距离龟山已只有六七丈远,此刻日出不久,水天一色的红,红红的旭日,把铁娥那张略嫌苍白的脸,映成同一颜色。

柳英奇重重的在水面上击了一下橹,他忽然觉得,自己得不到这姑娘的心,是生平第一大憾事。

铁娥望着他点头道:“我走了!”

说罢,玉手轻提长裙,身似抄水的燕子,已纵身而起,她的身法美极了,娇躯微微向下一沉,看似落水,其实却又翩然腾起,交睫间,已置身岸上。

柳英奇高声道:“我何时再来接你?”

铁娥头也不回地摆了摆手,道:“不必了!”

话落,身形一个纵腾,已隐于树丛小道之间。

弧形剑柳英奇感慨的叹息了一声,那支粗如儿臂般的长橹,在他腕力之下,弯成了一张弓也似的。

忽然他狂笑了一声,悲凄地道:“我柳英奇天大的英雄……铁娥你这冷酷的娇娃!”

起落纵跃的铁娥,身法之快,有如星丸跳掷一般,她在一阵疾驰之后,已可看见山巅上那闪闪放射着银光的“云海山房”了,多少年以来,这个神秘的地方,不知吸引了多少武林豪客,奇人异士,只是人们对这个地方,依然是扑朔迷离,知道得那么少。

尽管如此,那些有胆力,有超人奇技的侠士们,却仍不厌其烦的,每三年来此一试身手,而且……

铁娥虽是闻说已久,可是今日却是第一次来,她内心是怀着无比的好奇与信心,她要把这个前人未曾解开的谜结解开。

当她兴冲冲地来到了山顶,才看见那银色的光,乃是镶在一座石室四周壁上的白铜镜片所反映出来的。

在一片松柏长青树的中央,有一座几乎都要朽坍下来的木架门,其上悬有一块写着“云海山房”四个古篆的匾额。

冷剑铁娥伫立门前,端详甚久,却看不出丝毫的彩气来,因为据她所知,三月八日,是这“云海山房”开房的盛会之期,尽管江湖上极少有人知道此事,但这里却应该有人接引才对。

铁娥看了甚久,就走进了木架门,在一条碎石的山道上,集满了枯叶,足踏上去发出一片吱吱嚓嚓声。

她一直来到了山房前面,才发现这名为“云海山房”的地方,其实和一座古刹也相差不多。

在敞开着的两扇黑漆大门前,立有一方长有三尺左右的红漆木牌,其上漆着“开房”两个大字。

铁娥点了点头,心说这就不错了。

进门后,右面有一个鼓架,架上有一面皮鼓,鼓锤就悬在鼓下,铁娥拿起了鼓锤,在鼓上轻轻击了一下,那皮鼓发出了“咚”的一声。

铁娥还要再击第二下,就见右面一道白木小门“吱”一声打开了,由其内步出了一个年在五旬以上的老和尚来。

这和尚瘦高的身材,一身灰色肥大僧衣,颈悬念珠,足踏芒鞋,清癯的面容,很像是一个苦行持节的高僧。

他乍然看见了铁娥,似乎呆了一呆,双手合十,微微欠身道:“女施主因何击鼓?须知山房封关谢客,已有数十春秋,女施主莫非不知道么?”

铁娥冷冷一笑道:“我并非是朝山进香来的,是因为你们三年一参的时日到了,故此……”

老和尚面色立时带出些惊愕之色来,上下看了她一眼,口宣一声佛号道:“阿弥陀佛,女施主莫要误听传言,敝山房哪有什么三年一参的规矩,这都是一般人无中生有的谣传!”

铁娥呆了一呆,忽然冷笑道:“老和尚,莫非你以为我是个女流,不便接纳么?”

老和尚呵呵一笑,双手合十,又念了一声佛号道:“阿弥陀佛,女施主你说笑了!”

铁娥怒声道:“那么门前那‘开房’二字又是何意?”

老和尚略一沉吟,道:“那是敝山房自行参拜,开坛颁经之日的标示。女施主,你请回去吧!”

铁娥冷笑道:“云海老人三年一晤有缘,难道也是谣传不成?”

老和尚又是一惊,徐徐地道:“老祖宗坐化多年,肉身成佛,点化有缘,更是无稽!”

说话时,和尚那双深邃的眸子里,泛出了一层愤怒的凶焰,偏偏铁娥生就倔强个性,她认定这和尚是有意搪塞,不禁更是有气,当时冷然道:“云海老人,立铜表公告天下,凡过得悬镜廊者,皆可参见,老和尚你又为何如此刁难,实在令人不解!”

和尚那两团白雪似的眉毛,霍地一扬,拂袖道:“女施主你也太罗唆了!”

说罢上前一步,双手合十,双目微合道:“海一送客,女施主请自去吧!”

铁娥想不到这和尚,竟然说出如此逐客话来,她生性孤傲,如何忍受得住,不由冷冷地道:“既然如此,我只观赏一下贵山房室内宝像就走好了!”

随即,轻移莲步,直向堂内行去。

海一和尚见状又上前一步,断然道:“站住!”

铁娥冷冷一笑,慢慢转过身来,只见她那双剪水双瞳里,射出了凌人的精芒。

海一叹息了一声,道:“女施主,实在对你说吧,你所说,并非皆是谣传,只是老祖宗早在月前曾经显兆,今日之会,只候一个有缘的善士,任何人不得参见,是以山房没有张灯结彩,女施主,你请走吧!”

冷剑钦娥蛾眉一挑,冷然道:“出家人不打诳语,你这和尚却信口胡说,我怎能信得过你?”

和尚愤然道:“老衲是据实相告,信不信由你!”

铁娥微微一笑道:“如果我不信呢?”

海一和尚心中念了一声佛,他生平未曾见过如此动人的女人,也从未见过如此刁顽的女人,可是职责所在,却又不能马虎其事,当时好不为难。

铁娥之言,分明已有意为敌,海一岂能不知?他顿了顿,忍气吞声道:“姑娘你小小年纪,怎知道冒犯了山房祖师爷的后果,老衲好言相劝,速速去吧!”

铁娥徐徐前行了几步,道,“大和尚,我是践约而来,贵山房既立铜表在先,怎能出尔反尔!”

海一嘿嘿一笑道:“姑娘如果一定任性行事,老衲说不得也只有强行逐客了!”

冷剑铁娥微微笑道:“我早知道有这么一手!”

说到此,面色一寒,道:“大和尚,老实说,姑娘我如没有制胜的把握,也就不会来龟山现丑了。”

海一后退了一步,面色赤红道:“阿弥陀佛,女施主,你通上名来。”

铁娥冷冷地道:“冷剑铁娥!”

和尚吃了一惊,口中又宣了一声佛号,双手合十道:“原来是铁女侠,老衲久仰大名了。令尊铁云,四十年前,曾与祖师爷有过一面之缘,据说令尊铁先生,对祖师爷犹执弟子之礼,怎么姑娘你却如此放肆?”

说时,这位海一大师面上带出了一种凛然怒色,铁娥却冷哼了一声,冰冷地道:“和尚你又错了,铁先生是铁先生,铁娥是铁娥,不可混为一谈。”

海一茫然道:“莫非铁大侠不是姑娘你的……”

铁娥双眉一挑道:“完全无关!”

这四个字说得斩钉截铁,海一大师不禁为之一愕,嘿嘿笑道:“老衲不明白姑娘言中之意,不过无论如何,这山房规矩是坏不得的!”

说着横移几步,正正地挡在了铁娥前路,双手合十,身形岸然不动。

冷剑铁娥右手向下微微一沉,道:“大和尚,你还是闪开的好!”

海一面如铁石,毫不动容。

铁娥冷冷一笑,移步而前,海一终又哈哈一笑道:“阿弥陀佛,铁姑娘你也欺人太甚了!”

话落,右手肥大的袖沿,呼噜嗜向着铁娥肩头上拂了过来。

铁娥玉手一抬,尖尖玉指,向前一挺,忽地一股冷风,直向着海一大师“曲尺穴”上射去。

海一面色一变,退后了一步。他已识出铁娥所发的指力,正是当年铁云震慑武林的“乾坤指”,如若为她点中,那还了得!

他身形一退,铁娥却翩然而进,她双手向外一推,凌劲的掌风,已把山房大厅内的两扇红门震得霍然而开,发出了“梆当”一声巨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