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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我起身走去西屋,推开门的瞬间,就看到它几乎快饿疯了的双眼散发着绿光,看到我进来,焦急地在笼子里又叫又闹,看来是对我这个不称职的主人抱怨颇深。

我迅速丢了块肉给它,它居然囫囵吞枣的一口就咽了下去,看来真是饿极了。

我又挑了块更大的肉递给它,它叼了肉跑到与我对角的笼子边,自己享受着食物。我绕到它身后,慢慢地伸出手去轻扶它后背的毛发,它扭头看了我一眼,没抗议的又重新低回头啃它的大肉去了。

这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真正摸一只老虎,而它也并没反抗,这倒是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素玛不多久就过来叫我吃饭,进屋时看到我正用手抚摸着那只小老虎。素玛惊讶的圆睁着眼睛,看着我说:“主子,您不是真拿它当猫了吧!”

我看着它老老实实得趴在笼子里让我摸,感觉还真的是像只猫一样。

我笑了一下对素玛说:“以后别再饿着它了,有时候我糊涂,忘记了它,你千万要记着帮我喂它。”

素玛点头应了‘是’。

“另外告诉膳房,每天早,中,晚送饭过来的时候,再多加一份牛奶或羊奶。”我又吩咐道。

素玛问道:“主子可是要喂这小老虎喝奶?”

我点点头从地上爬起来说:“它还太小,吃这些肉食,几乎是不怎么咀嚼就吞下去,这样对它成长没什么益处的。”

素玛应了是,就过来扶我走回了主卧室。

用过午膳后,我又忍不住跑到了西屋去逗弄那只小老虎,这时布木布泰却来了。

她一走进屋,看到那只小老虎的同时,惊讶地说道:“果然传言不错,他们说国汗送了姐姐只小老虎,我只当他们看错了,谁知竟是真的。”

我笑着对她道:“妹妹来得正好,它可爱的紧,要不要摸摸它看?”

布木布泰不信的摇了摇头道:“姐姐骗人吧,老虎的毛哪是随便摸得的?即使是幼虎亦是虎。”

我看她不信我,我便伸手从身边的肉桶里面拿了一块碎肉送去它嘴边,它乖乖的咬了肉低头吃着,我将自己的手放在它的后背上摩挲着。这个动作上午我已经练习过很多遍了,早已驾轻就熟了。

布木布泰惊讶地看着我,看着眼前的一切,半天才开口道:“姐姐不愧是在草原上生活了二十多年,还真是什么野兽也不怕啊!”

我没说话的笑了笑。我在草原生活二十几年?笑话!还是你在草原上生活的时间比较长吧。我只是判断幼虎还不具备杀伤力而已,这也许就是布木布泰的处事风格吧。有些时候思考顾虑太多,反而会失去了真正彼此接近的机会。

布木布泰捡了张椅子坐下,又看我逗弄了一会儿老虎,终是忍不住开口问道:“姐姐觉得窦土门福晋如何?”

我本来还算不错的情绪被她一句话浇坏了一半。我站起身来看着布木布泰反问她道:“妹妹指的是她的为人,还是她的外在条件?”

布木布泰变得极其严肃地看着我道:“姐姐的看法我都想听听。”

我看了她一眼后率先迈步走出西屋道:“咱们偏厅谈吧。”

布木布泰跟着我一起坐到了偏厅的暖塌上,素玛进来上了茶点,又与布木布泰的丫头苏茉儿一起退了出去

我开口道:“我从来不喜欢品论一个人。但是既然妹妹问起,我就开诚布公的说了。窦土门福晋是位倾城佳人,而且福晋深明大义的归顺了大金,并且还为国汗带来了丰厚的财富,我绝对不会反对她成为我们之中的一员的。”

我了解布木布泰今日过来想要的答案,既然没有退路,我还不如自己亲手断了自己的念想。也许这样我才更能认清自己的处境。

布木布泰惊讶的盯着我看了好一阵才说:“姐姐此话当真?”

看来她是没有料到世界上会有我这么笨的女人,居然心甘情愿亲手断送自己的宠爱。

我点了点头说:“绝无虚言。”

布木布泰有些疑惑的看了我一下说道:“姐姐可知那日窦土门福晋出现在猎场之时,居然有一只毛色漂亮的花野鸡在清晨飞进了国汗的御帐之内。此乃祥瑞之照,预示着窦土门福晋的到来必是为着国汗而来。”

我听后冷笑一声,道:“既是祥瑞之照,也无需再多言其他了。”

好个皇太极啊!居然早就为自己的纳妃安排好了这么可笑的借口!还花野鸡呢?我居然为了他自己作贱自己,三天两夜未曾合过眼。而他呢?恐怕早就迫不及待的想抱得美人归了吧?

我甚至都没有留意布木布泰何时走的,也没有留意外面的天是何时黑的;我唯一记忆的便是懊悔与不值。

我告诉自己我不能继续沉迷下去了,他的眷恋只能这么多了,不要再奢望了,现实摆在面前;叶海蓝,你就看清楚事实吧!

我不知自己一个人在屋子里面待了多久,就听见素玛在门外大声禀报道:“主子,国汗自猎场回来了,现在正在大妃宫里,大妃请您也过去一趟。”

我听了深叹一口气,想:皇太极啊皇太极,你现在一回宫就跑去哲哲宫里,看来是惦记那美人惦记的紧啊!

我的眼泪又一次在眼眶里盘旋,我努力抑制自己不稳的情绪,回素玛道:“我这就过去,先帮我备轿吧。”

我走到梳妆台前,点燃了烛火,在铜镜里面我只看到了自己一张难看至极的脸,黑黑的眼圈,发黄的肤色。我还从没见自己如此丑陋过。不过,就这样吧,反正不管现在我好看与否,在他眼里已另有他人了。我又何必在乎呢?

我与素玛抵达正宫的时候,判断里面的人应该已经不少了。

我走到门口时,努力的稳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就算我再怎么失落,也决不能让他看到我的狼狈。

太监通报道:“兰侧妃到!”

我规规矩矩的走进去磕头行礼,他声音平淡的免了我的礼。我站起身来却依旧低着头,慢慢退到了一边,随便捡了张靠近角落的椅子坐了。我自始至终都不看他。

我刚坐下,就听布木布泰说道:“不知国汗意下如何?”

我心想,看来这是已经在商量婚礼细节了?

皇太极还没有答话,就听葛娅的声音自我斜对面传来:“国汗,葛娅觉得此事不妥。想那窦土门福晋虽是归顺而来,但是她毕竟曾是林丹巴图鲁汗的福晋,难保日后是否会对国汗不利,决不能冒险作任何会危及国汗的事情。”

听了葛娅的话,我惊讶得抬起头来,在偏厅内小心的环视了一周。还好,巴特马不在场。要不然这么敏感的话题若当着她的面讨论,真的是有些残忍。

我环视的眼光在不经意间居然对上了那威仪的双眼,我知道他在看着我,可是我不想看他,我复又低下头,断了这眼神的纠缠。

布木布泰又道:“侧妃这话有些牵强了,窦土门福晋归顺的诚意与真心根本是毋庸置疑的,她带来的察哈尔两千三百户人与三十四载的财富又岂是骗人的?国汗,咱们都真心期望窦土门福晋能顺利地归顺国汗。姐姐,你说是不是啊?”

我无助的在心里闷叹一声,你又来扯上我!

我抬起头来,就看到他审视的双眼目不转睛的盯着我,我心里突然紧张了起来。

自我进屋来,他第一次开口问话道:“海兰珠,你怎么看?”

我怎么看?我的看法有用吗?你不是早就作了决定?又何必需要我这么个配角来配合演出。

但是他的问话我终是不敢不答,只能低眉顺眼的回道:“玉侧妃所言甚是。”

我此话一出,就感觉落在我脸上的两道目光‘嗖’的一下变得寒冷无比。

随后就听他居然大笑了起来,似乎是心愿得逞的开心。他笑完后说道:“既然大家都这么‘深明大义’,那么此事就这么办了。婚礼的一切事宜就交给哲哲了。”

哲哲微笑着应了‘是’。

他并无他话,迅速的离开了。离开前我还能感受到自己身上有两道寒光的注视。我做错了什么?我不是满足你的心愿了?

他离开我视线的一刻,我感觉整个人都要虚脱了。心情已经够坏了,但是却还是对上了葛娅恼怒的眼神。我知道她气什么,不过此时的我感觉身心太疲惫了,只想赶快撤出这没有硝烟的战场。

我起身匆匆向哲哲告退之后,便带着素玛躲回了自己唯一仅有的小天地。

我走进卧室后,素玛问我是否要布膳,我点点头说:“帮我弄点儿酒来,今天开心,我要为自己庆祝一下!”

素玛满脸难看的神色,想说什么却是欲言又止,最终还是退了出去。

饭菜都摆好之后,我对素玛和娜吉说:“你们都下去吧。我没叫谁都不许进来。”

素玛与娜吉互看一眼,面露无奈的应了‘是’,便关了房门退了出去。

我抓过酒壶,发觉自己此时居然连手都在发抖,我颤巍巍的为自己倒了杯酒,一饮而尽。感觉一种咸咸的液体也顺着火辣的酒滑入愁肠。我又倒了一杯,更是毫不犹豫的吞了下去,我的手却依旧在颤抖。我感觉自己的双肩也开始颤抖,我终究是把自己弄得这么可悲了!我还算什么二十一世纪的现代女性?我呸!自己就是个无药可救的蠢女人,傻傻的放任他一步步的占居自己的身体,再占居自己的心房。而我自己除了颤抖痛哭之外居然什么也做不了。

叶海蓝?我还算什么叶海蓝?我现在不禁身体是海兰珠的,就连心都不是自己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