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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江浪还想1些什么,夏侯芬就策马而来了,便把到嘴边儿的活吞了回去。

一刹那,他脑子里全让郭小苓占满了,迎面而来面如春花的夏侯芬,在他眼里反倒是黯然无色了!

夏侯芬策着马,鞍辔弓箭齐全地来到了面前。

“快上马呀,跟我去个地方,包你玩得好!”

说着,她已抖开缰绳,一马当先地冲在前边,江浪只得策马跟上去。

两匹马跑过了面前的这片草地。

前面是一片生满了高高芦苇的坡地。

夏侯芬兴趣很高地回过头向江浪招着手——她的马已窜进了芦苇丛中……

江浪催马过来,陡地发觉眼前一片开朗。

好大的一片原野!

原野几乎全为芦花占满了,白色的花穗形成了一片白色的海。天风压下来,大幅度地起伏着,形成了类似怒海中的巨大波浪——一眼看上去有说不出的美丽、说不出的心旷神怡!

在那里,有几只展翅的大秃鹰低空盘飞着。声声鹰鸣,逗挑着人类先天具备着的潜在野性。

芦花波浪里,能够清晰地看见纵横的陌道——像是几条巨蟒,游行在怒海惊涛里。

原来不开朗的江浪,也变得开朗了。

真是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

这么豪迈的句子,没有身历其境的人是绝难道出来的。

“怎么样,美不美?”

夏侯芬在马上回过头来看着他,大风把她散开的长发吹得飘拂着。一瞬间,她那种狂放与任性的禀气,让江浪尽收眼底一她是个很可爱的女孩子啊!

曾几何时,她已把昔日的忧郁愁结解开了。

像她这种年岁的少女,原是应该这样的。

不等到江浪说话,她已催骑纵入大片的苇丛之中。

江浪的坐骑自动跟了上去。

两匹马穿行于大片苇丛之间,首尾相衔地奔驰着。

一列野鸡拍翅而起,五彩的羽翼在晴空翱翔着。

夏侯芬手持雕翎,取下弯弓。张弓搭箭,“飕”地一箭射出!

一只野鸡顿时应势而落,在芦丛里拍打着翅膀。

夏侯芬策马上前,弯腰抬起。

江浪道:“姑娘好箭法,想必暗器上的功夫更高。”

说到暗器,夏侯芬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情。

她把野鸡套在鞍后的绳套上,催骑来到了江浪跟前,伸出一只素手,道:“拿来!”

江浪一怔道:“什么?”

“你欠我的东西。”

“我欠姑娘什么东西了。”

“哼,还装蒜呢!”她眼睛一转,道,“你可真会逗着人家玩儿,明明赢了我,竟装着输了。”

说到这里,她脸上红了一下,信手折了一截芦花,向着江浪丢过来,江浪信手抄住。

江浪忽然明白过来了。

夏侯芬所指,乃是江浪把她由赤峰牢房里救出来的那一次,两个人在坟场里曾经比斗过一回。

“姑娘说的是那一对耳环?”江浪问道。

夏侯芬向他一笑,道:“还说呢,真丢人,直到第二天我才发现,你怎么摘下来的,我可是一点也不知道!”

江浪随即探手入怀,取出一个小皮囊,从里面把那一对收藏的银耳珠递了过去。

夏侯芬笑了笑,道:“真在你这里!算了,既然被你摘了下来,干脆送给你算了!”

江浪笑着收了起来,道:“姑娘这对耳珠,可是一种厉害的暗器?”

夏侯芬微微一怔,说道:“你怎么知道?”

她痛痛快快地大笑了一阵子,又说:

“反正什么也瞒不过你,即然你知道了这是暗器,我倒要认真地暗你一下,这种暗器,依江大哥看,该是怎么一个打法?”

第十四章双美争情爱一剑了恩仇

江浪鼻子里冷冷哼了一声!

他怎么会不知道用法?

当初“独眼金睛”褚天戈率众洗劫杀戮他们的时候,同族里不知道多少人死在这种暗器之下。

褚天戈手法至毒,暗器是用“弹指神功”发出去的,中者皆为要害,多为双瞳、咽喉部位。

这些宿仇,经夏侯芬一提,由不住使他热血沸腾。尽管心里恨恨的,可还是不让脸上现出怒容,装出很认真的样子,问道:

“大概是藏在指甲里施展吧!”

夏侯芬笑叹道:“你真聪明,这是我义父传授给我的,只是他老人家不许我随便施展。”

“为什么?”

“因为这种暗器太毒了,我义父他老人家是菩萨心肠。”

“哼……”

江浪为了掩饰自己的愤恨心情,便硬生生地发出了一阵子笑声,只是笑声过于凄凉!

“你也许还不知道,”夏侯芬又悄悄地说道,“他老人家已经吃了好多年的素了!”

“吃斋?”

夏侯芬点了点头。

江浪又发出了一声笑。

夏侯芬瞅着他道:“你为什么笑?”

“老王爷可真是悲天悯人的活菩萨!不过,我却以为这必定是他早年杀人大多的缘故,是以借此来弥补一下内心的罪过罢……”

夏侯芬愣了一下,道:“我倒是没想到这一点,也许你说得有理。”

两匹马并列着缓缓前进。

江浪伺机道:“老王爷早年的事,姑娘知道多少?”

“我?”她摇摇头,苦笑道,“我是一点也不知道;怎么,你知道?”

“我也是道听途说而已!”

“听到了些什么?”

“没什么……”

夏侯芬忽然勒住马,道:“不要紧,你尽管说。”

江浪道:“我也是听人说的,姑娘不要多疑!”

“你说吧。”

江浪道:“外面谣传老王爷过去是刀客瓢把子……”

“这是真的?”

至侯芬眼睛睁得极大,摇着头道:“不会吧?”

“有人说老王爷是靠洗劫了一批山东的移民才起的家!”

“你……”夏侯芬面色惨变了一下,道,“我不相信!”

她冷冷一笑,又看着江浪道:“我义父岂是这种人?岂能做这种事?你不要听人瞎说!谁说的?看我不……”

说到这里,她紧紧地咬着牙齿!

江浪笑道:“不过是道听途说的一句闲话,姑娘又何必这么认真呢?”

“一句闲话……你知道这些话有多严重!要是我义父听见了,准能气疯了!”

说话时,忽见一只野兔跳了过来。

江浪忙取出雕翎箭,策马追了过去。

夏侯芬也纵骑追了上去。

江浪当然不是存心射猎兔子,而是觉得很有缓和一下情绪的必要。

而且,他还有很要紧的话,要从夏侯芬的嘴里套出来。于是,借着追兔子飞马而前。

白兔子在深草丛里转了几转就不见了。

两个人拼命地策着马,追出了好几里。

这一阵子快马奔驰,真是过瘾极了!

眼前是一棵大树,树阴漫延出好几丈远。

两匹马径直地来到了树下,夏侯芬首先由鞍子上滚下来,在草地上打着滚儿!

江浪刚刚下马,却被夏侯芬拖住了一只腿用力一翻,倒跌在芦花丛里!

两个人在芦丛里打着滚儿,身子过处,芦花纷飞。

秋高草长,壮马长嘶……

两个人滚得淋漓尽致,只觉得天旋地转,乾坤颠倒,人在大自然里,像是在太空缥缈的云层翻滚着,人世间的一切都抛开了。

像是喘不过气来的样子,两个人直直地躺着,仰首看着天,一声一声地喘息着。

身上、脸上、头上,全都是白白的芦花。

这一阵子翻滚”真不知道滚了有多远——两三丈远近吧!

天空掠过一行雁影儿。

太阳的温熙使人那么惬意!

人儿舒展在白云般的芦花丛上。

四周是无限无边的白,人的性情在大自然的陶冶下,变得融洽而温和。

“啊……”良久之后,夏侯芬才喘出一大口气,“好舒服!”

她翻过身子来,手支下颚,打量着面前的江浪,道:“要是在这里过一辈子就好了。

太舒服了!”

江浪几乎不敢直视她的眼睛。

因为他知道,由于他与她的地位不同,不久,也许就在眼前,他门终必会站在敌对的立场上。对于这件事,他心里一想起来就感到无限惭疚,然而为父兄家人以及全族入复仇的大义——示着他,使他不得苟安片刻。

他已经感到迫不及待!

现在,听说椿天戈出巡,只带了少数几个人,正是下手的良好机会,这颗心就禁不住怦然冲动了。

他忍不住问道:“老王爷得几天才回来?”

“大概三四天!”夏侯芬眯着眼睛道,“我真希望他老人家出去久一点!”

江浪道:“他是一个人上路的?”

“不是单独走的,有崔平和桑二牛两个人跟着。这两个家伙,大家都叫他们哼哈二将,我义父走一步,他们跟一步,可是这一次……”

她说到这里,顿了一下,就不吱声了。

江浪紧问道:“这一次怎么样?”

夏侯芬扬了一下眉毛,道:“我说过了,你可千万别张扬出去啊!”

“姑娘请放心!”

“崔平该倒霉了!”她冷冷地道。

“三阿姨以及桑二牛已经暗地里把崔平在外面的所为、暗害我义父的证据,都收集起来跟他老人家讲了。我义父这一次特地带他出去,是含有深心的!”

江浪心中不禁一惊,忙问:“姑娘的意思是……”

“详细情形我也不知道,只是听三姨娘这么说——因为我义父从来不跟我谈这些……”

她说到这里,忽然想起一件事,霍地翻身坐起来,笑道:

“哎呀!有一件好消息,我差点儿忘了告诉你——你那个仇人热河郡王铁崇琦死了,你知不知道?”

“铁崇琦死了?”江浪一惊,坐起来问道,“谁说的?”

“一点都没错,是呼鲁兹酋长派人来说的。”

“到底是怎么回事?”

夏侯芬道:“听说这位铁王爷是被他的一个叫七福晋的爱妾谋杀的……”

“是巧妃……”江浪咬了一下牙齿,恨恨地道,“这又是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