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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4  如毛的上司(鸡飞蛋打)(13)

4如毛的上司(鸡飞蛋打)(13)

其实,对于我个人来说,我很欣赏他坦荡的为人,有股义气劲,不会玩手法是他的最大优点。王广福由副书记到乡长、党委书记,在罗家房这块黑土地上辛辛苦苦勤勤恳恳跋涉五六年了,辛苦之劳有之,莫逆之交也有之。为了安排“朋友”的一个孩子到乡里上班,可是尽心尽力地思谋了。

行政、事业没有编制了,就让他去给农经站开车吧,大小也是个差事,总比无所事事“遛垄沟”体面得多。

这个孩子很年轻的,稚气未脱,各类汽车倒是看过很多,开车则是大姑娘坐花轿——头一回。与其说让他开车,倒不如说让他学开车,拿公家的车练手。当然是了,这比学开车要划算多了,一不花钱交学费,二还可以得到不菲的开车工资。可就是那车倒了大霉,三天两头去修理,仅修车费用就够买一辆车的了,油钱和工资不在其内。

农经站也叫农民基金会,是农民自筹自贷的“金融机构”(后来因为不合法解体了,曾经兴盛一时),属于服务型的事业单位,是讲效益的。如此的赔本买卖,农经站心疼得痛心疾首,一咬牙,做出了一个卖车的决定。

他们算了一笔账:养车费、燃油费、修理费、“人头费”,几笔大的费用加在一起比打车的费用还费用,还得为车和司机操心担心,何苦啊!再有就是,车是你的,“不归你用”!你要用车出门办事,车坏了,正在修理呢。车没有问题了,司机受伤了,也修理呢,在医院。再说了,司机是有背景的,有时候你玩不转他,他逍遥去了,爱咋咋的。思来想去,卖车才是硬道理!

硬道理碰到了硬钉子,你就硬不起来了。车虽然是农经站的,农经站还不是书记乡长的吗?王书记听说农经站要卖车,脖子一歪,向站长打3个问号:

“啊?卖车?司机上哪开资去?”

这就是圣旨,所有的领导都有这项专利,任何他管得着的人都不敢说个“不”字。可笑吗,可气吗?是的,太露骨太直白了,不卖车的原因竟然是为了给司机开工资!太人性化了吧……

1993年,一个“目不识丁”的青年农民,因做点买卖有了点积蓄,便打起“卖官鬻爵”逆向思维的主意来。这主意不馊,事情果然办成了,你能说他馊吗?他堂而皇之地当上了乡企业公司的经理,由农民一跃成为乡政府的机关干部,正式的合同干部。

包括我在内,没有人会反对农民当干部,干部中的大多数人都是曾经的农民嘛,干什么和同类过不去!可是,那个时候得有多少农民也想当个什么经理呀,业务什么的啊,至少得有几十几百的吧。为什么不去公开招聘?为什么昭示天下?为什么不让有资格参加评议的人去“评头品足”?为什么一个说了就算?问号太多了,但答案只有一个——吃谁想着谁,拿谁向着谁!从此,这位领导的威信滑入谷底,微词倍增,但“效益”上扬,一发不可收。

1998,新民市各个乡镇又一次大幅度的精兵简政到来了(几年一轮回,不需千年等一回)。这位经理的民主评议之分低的可怜,几乎得了零分。理论考试那天,他也来到新民考场想碰碰运气。试卷刚刚发到手里,他便问监考:

“我说,让不让抄啊?”

“你说呢,让抄的话还来这里干什么?”

他二话没说,抬腿就走了。

这位监考太不了解他,假如我是监考,我会让他抄,准许他一个人抄。你想,那么多的试题,那么多的复习资料,他看了都眼花缭乱,他是绝对找不到答案的!

不要说在全国了,不值得,就是在全新民市,或者是罗家房一个乡,选个当经理的料也不难找到,难的是能找到他当经理。有人说,一个村的人才就可以组成个乡政府;一个乡的人才就可以搭建一个县的班子。我看这话并不夸张,夸张的是,有些机关部门怎么竟然由这样的人充斥其间?不可思议!

每当一位领导“乔迁”的时候,(除冯贵清“戴罪”离任外,余者都是“乔迁”),同志们对他或多或少都有留恋之情,也有个别人感到“树倒猢狲散”忧伤。忧伤什么,没有靠山了,开始走自己的路,心里没有半点的信心。

其中一个堂堂的股长,日子开始艰难了。1996年,在实行公务员制的民主评议中,他得到了最低的分数,尴尬至极。理论考试的时候,因为胸无点墨当了文抄公,又不听从监考三番五次的警告,被扣掉了10分。结果,两项分数加在一起的成绩还是名落孙山了,只好和乡政府大院“拜拜”啦。人们这时才认定,靠个别领导混日子最终混不过“群众的眼睛”,尤其是那一颗颗平常又平凡的心。

后悔药是无处买得到的,想吃后悔药的滋味比买后悔药还要难。人到了这般田地,才懂得“呼天不应,叫地不灵”的滋味,悔之晚矣。什么书记、乡长,全都成了画中之饼,难以充饥。

你还别说,够哥们意思的真就为他奔走呼号了,为他递过来一根救命的稻草来,他做了临时的“税务”。这个铁哥们是新民市的副市长,他每每来乡里视察工作时,第一个得先看看他,然后才是书记乡长。他管他叫哥们,相互称兄道弟,亲密无间。不过,这是最后一次对他的“挽救”了,他得对得起他们曾经的“情感”,一种价值“千金”的情感。试想,他会有多少“千金”再交换这样的情感啊?

每当一位新领导来到的时候,所有人都在期盼。期盼他为民作主,期盼他革故鼎新,期盼他开创一代新风……

王书记壮志未酬地走了,刘书记、刘国成风尘仆仆地来了。刘书记家住本市大红旗镇,与罗家房相距2百来里路,他在那个大西南,我们是这个大东北。在他还没有来到之前,消息灵通人士就掌握了他的有关参数:刘国成,男,53岁,老高中毕业,任柳河沟乡乡长……

新的党委书记马上就要上任了,乡政府机关的空气似乎紧张了起来。早上,没有一个人迟到的了,晚上下班也看不见早退的了。谁都说不清新的领导什么时候驾到,又会在什么时候同大家见面,猜是猜不到的,只好等,早来晚走地等。等看见他了,好看看他的音容笑貌、言谈举止、施政方略、嗜好习惯,等等等等。

刘书记终于同全体乡政府机关干部、乡直各企事业首脑、各村的书记主任见面了。看上去他很年轻,讲话不拖泥带水,其主要内容有三点:

一是自己没想到会到罗家房来,而且还升了一级(罗家房是新民市信访的重灾区,上层谈虎色变)。

二是抒发了自己为官之宗旨(不图有什么作为,只求不留骂名)。

三是希望各位各尽所能,努力工作,不断进取(他说他保证不埋没人才)。

最后,自赋诗一首,结束讲话。那七言诗的大意是:

来此遥遥之乡啊,乃受上级之命;撇家失业,难以孝敬父母啊,忠孝不能两全;而今我实属无奈啊,但必尽心竭力;承蒙诸位抬爱啊,我心感激……

哈哈,好诗:几分凄凉、几多惆怅、几许感慨、几次高唱,他要高唱自己谱曲的新歌。

  4  如毛的上司(孤注一掷)(14)

4如毛的上司(孤注一掷)(14)

到任后,刘书记没有急于去各村各单位进行礼仪性的初访,去接受属下的恭维与朝拜。他一边细心地听取有关人员相关的情况汇报,一边筹谋如何打开新局面的切入点。他对机关同志的了解,除兼听之外,更注重实地考核。在一次机关干部会上,他出了两则命题作文。其一,是让股站长以上干部完成的,题目是如何“保牛劲,振虎威”开展98年全乡工作。另一个题目是让一般干部写的,文题是“你心中的党委一班人”。

第一个题目明眼人都明白,那是一把手的主题让你来做,含义有两点。一是看看你距离一把手的水平有多远,量量你的能为有多大,试试你是真假李逵。二是让你出谋献策,集思广益,采取多数人的谋略来谋略未来。此举可谓谋略家之大谋略,非同凡响,独树一帜。

第二个题目是听听同志们对党委的评价、希望与要求,借以发扬优点改进不足,调整后续工作的重点与方位。

新领导交给你的新工作,好坏你也得完成,躲是躲不过去的。丑媳妇也好、俊媳妇也罢,娶进门来早晚也得见公婆。到了这个份上,丑与俊可不是“现上轿现扎耳朵眼儿”所能实现的。

指令一下来,“楷、隶、篆、草”,任你书写;龙飞凤舞,大小由之。当然,也不管你挑灯夜战,还是刷刷点点,到时务必交卷就是了。

刘书记倒也舍得时日,耐得住性子,他官不嫌字丑,每篇必读。没有交卷的他也不去催,文章不是“吹”的,催也没用。

不日,刘书记从数十篇答卷中筛选出5篇来,一一做了点评。

又是一个机关干部会,在刘书记的主持下,5篇文章的作者一一宣读了自己的作品。至今我依然记得5名作者有:组织委员孟繁华、武装部长郭士文、党委秘书李士合、组织干事王洪鹏和我。

我们所以被刘书记看好,其实就是三个字——“说实话”。

刘书记能即兴作诗,也不会看错别人的文章。能看好别人的文章,也不会看错那些人,文如其人嘛。这次“作文大赛”,是一个展示自我综合素质的平台,容不下弄虚作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