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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7章





“……”

溪一愣,惊醒过来,向她礼貌的行了个礼,急声辩护,“我不是孤儿,我有哥哥的……”

她从她脸上扫过,没等她说完,便决然打断,不以为意的说:“我是他的母亲,这次来中国有机会见面,有几句话想告诉你。”

溪愣住。

雨的母亲?怎么没有听他说她来津彰了?

难道她是特意选择他不在,才来找自己训话的?

“不知您有什么要跟我说?”她突然昂首问,声音里已没有了畏惧。

“请你离开Endy,不着痕迹的离开他。”蓝夫人微微错愕,随即直截了当阐明来意。

语气决断霸道。

“为什么?”溪不卑不亢的直视她的眼睛,看不出内心有无情绪波动。

“他需要的是能相伴一生的伴侣,而你认为自己能够做到吗?”蓝夫人逼视着她的目光,语气有些尖刻,意有所指的望向远处的医院。

溪哑然道:“你……你都知道?”

“该知道的都知道!”蓝夫人的声音平板,面无表情的说:“我从来没有门当户对的概念,但是不代表会接受一个随时有生命危险的女孩做为儿媳妇,因为Endy不仅仅是我的儿子,他更是蓝家的继承人。一个聪慧贤淑,身体健康的妻子才能对他的工作和生活有帮助,分担他要承受的重担。”

“那么……”溪心里一痛,黯然说道:“那么你是想告诉我,除了雨,你们都不相信医学会创造奇迹,我要时刻准备面临死亡,对吗?”

“难道不是吗?”蓝夫人奇怪地反问,低低叹息,淡漠的说:“我不否认他的想法也许会有成真的可能,但你能保证自己的发病的频率不会快过医学发展的速度?”

这一句话比千言万语都管用。

突然间,溪的眼神就暗了下去,仅仅一瞬间,她那执著坚定的面容上却换成了满目的悲苦。

那一刻,她变成了被世界遗弃的小孩,一个承受了太多苦难的小孩。

“我不希望他知道我们今天说过的话。”强硬的命令口气。

溪看了她一眼,不说话。

轻飘飘的转过身,举步维艰的离开停车场。

满世界的雾气像她聚拢过来,兜头兜脑的整个模糊了她的视线。

忘了灵子的等待……

不着痕迹的离开?

为什么不早跟她说会有人不喜欢她?

夜风习习。

软软的地毯映着悲凉的身影。

房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推开,光透进去的刹那,角落里的暗影轻轻蠕动了一下。

“溪……”

蓝雨大惊,冲到柜子与墙壁格成的三角形角落里,终于看见了溪。

她蜷在布架下,脸孔惨白惨淡。

他轻轻唤了声。

溪有些慌乱失措,话到嘴边却无论如何都说不出。

蓝雨曲下膝,轻轻抱住她。

她的头阖在他的肩上,手指触碰到她冰凉的手臂,他又不由得无力骂:“你真的傻吗?连冷热都分不清了。”却始终舍不得吼她。

溪的心猛地一滞,忽地趴在他拱起的膝盖上,用力喊道:

“雨,我真的还不想死啊!你告诉我,我会死吗?”

蓝雨的身子陡然一僵,拍着她的背,说:“你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干吗要咒自己?你看你的力气还那么大!还有那么多债没有还!”

她不理他,死命地哭,泪水濡湿了他的裤子。

一滴滴跌进了雨的心底,沉寂不愿想起的心事又纷纷从角落里涌出来,细细密密的笼住了自己的心脏。

到后来,他竟也默默流泪,淌了满脸。

争相落下来的泪珠,她号啕大哭,像个孩子。

  第二部  第十九章(2)  半份疏离半字缘

第二部第十九章(2)半份疏离半字缘

身后是一幢幢红屋顶的楼房。

身材修长的男孩侧身斜倚靠着一棵粗壮的梧桐树,目光偏向路的尽头,www奇Qisuu书com网有丝期待的等着许久未见的人。

白蒙蒙的阳光下,他里面穿着的整洁白衬衫,外面套了件黑色线衫,黑白分明。

即使简单的衣着,穿在他身上有种说不出的出挑气质。

微微绷紧的下颌总是看起来非常骄傲,不太容易靠近的样子。

“哥哥。”

女孩的声音软软的,清亮天真,也许因为太久没有见面,还带着兴奋。

背上突然受到重物压荷。

安晨毫无防备的向前踉跄了下,但很快稳住身形,像是再大的冲击都不能使他晃动半分。

“比以前轻了很多,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吗?”他回头,眼角的余光瞥到她略显孱弱的肤色。

溪活蹦乱跳的冲过来,跳上他的背,亲密无间的搂着他的脖颈。

“很想你啊,这算不算原因?”她笑咪咪的似是而非的答。

“不要说谎话。”他的声音很轻,却又带警醒的味道。


“我还没有说完下半句啊,哥哥就拆穿我的谎言了,真是失败。”溪故作深沉的长长叹气,皱皱眉头,而后张牙舞爪的笑,“不过你还是猜不到我会很厉害,因为感冒总是不好,后来我就天天念叨着要是不好就不能见哥哥,念着念着突然就好了,是不是很神奇啊。”

“说谎不打草稿!”安晨听着她的胡掰乱诌,低声失笑。

“你不用这么直截了当,我会很没面子的。”溪颓败的哭丧着脸,闷生闷气的低喃,“不管哥哥有没想我,我都有很想你,这是真的。”

“好了,你想去哪里?秀在车里等得睡着了。”

安晨愣了一下,然后牵起唇角微笑,眼神清澈流动。

“去清水街啊,听说那里的有家很有名的小吃店,我们去试试好了。”

溪咪着眼快乐的笑,闻着他身上的味道,异常的安心。

他背着她默默的向停放车子的地方走。

她趴在他背上时而顺着他的头发,时而侧头看他干净的脸,喜欢像这样……

衣服下他的肩胛骨像暗礁一样微微突出。

那个肩膀,看起来,触摸到都很值得依赖。

而她,想暂时不动声色的靠着,感觉他皮肤的温度。

僻静的清水街。

溪心不在焉的一手挽着一个人,带着安晨和秀往一个小烧烤摊子去。

把汽车搁在马路边,三人并排坐在附近的供居民晨练的小公园的行人椅上,人手一只大玉米。

她一直不断向着手里捧着的滚烫玉米棒子吹热气,而后咬一口下去直说:“好烫,好烫。”

安晨拿着插在玉米棒中央的竹柄并没有咬动的意思,幽深的眼眸怪异的瞅着她,沉吟了一会儿,平静无波的问:

“溪,你真的只是想来这吃东西?没有其它目的?”

溪微微诧异,展颜欢笑,悠闲的说道:“有啊!你们在这里等我半个小时,然后我们一起去看演出,怎样?”

秀和安晨同时看她,然后又互看一眼。

“秀,羊肉串不要吃得太多,慢慢嚼,要不然越会找我算帐的。”她侧头叮嘱手里还握着一把平时没人给他吃羊肉串的秀,眼神中流转着真挚的关切。

秀愉快的点头,说:“嗯!但是你还没有讲你要去哪干什么,为什么不告诉?你知道的,你越不说,我们越会担心。”

溪微皱着眉头笑,脸上露出令人费解的神色,没有人看得出她在想什么,“听说这个小巷的尽头有家很好吃的刀削面馆,我去买一碗就来。”

“我们帮你去买。”安晨凝视着她,处在黑暗中无法看进她的眼睛。

“让溪自己去吧,她答应我的事从来没有一件做不到,半个小时之内不回来的话我们再去找她。”秀及时出来为她解围,乖乖的坐在长椅上,低头咀嚼着羊肉。

心头的担扰放回肚里,他们都是懂她的人,不再为无谓的坚持而勉强她。

看着她走向幽深的小巷,削薄的身影融入无边的黑色。

黑沉的夜色里。

幽长的小巷。

独立的小院,大瓦房,大门口贴着白底黑字的丧联,堂屋中央,放着一口水晶棺。

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女孩头发凌乱的跪在前面,歇斯底里的痛哭,她的怀里是被眼前的阵仗吓得不会哭泣的小男孩。

不过才三、四岁的他睁大眼睛,心怀畏惧的小心翼翼瞄着周围的陌生人。

“宣少爷,既然房子的主人都死了,我们这次可以收回这里的房地产权了吧?”悠闲自在的坐在堂屋的木沙发上的男人挑了挑眉,语气略带诙谐的调侃的问默立在门口的男孩。

慕容宣幽幽转过身,面色阴郁地巡视着在场所有的人,声音压得很低,语气却很慑人:

“我说过不准你们的推土机从这里压过去,你们听不清的话不如去先买助听器。”

众属下面面相觑,无人作答。

“东方堂主,如果你不舍得花那个钱,我可以让牧同明天买好亲自送上门,怎样?”他的眼眸中仿佛有着深冬的寒气,冰珠在他的眼中爆破绽放成花,使他整个人看上去如同一个魅惑的妖精一般惊心动魄。

“不要以为有死去的人撑腰就为所欲为,这个世界已经不是你们的了。”

东方浦一怔——他脸上的表情忽然凝住,当他接触到宣那充满冷漠和不屑的目光时,他的心,忽然升腾出一股怒火。

“慕容宣,你也别得意,水炽堂还轮不到你这个小辈来乱指挥。”

“小辈?”慕容宣的面孔浮现出一抹冷峭的寒意,讥诮的说道:“我身边从没有值得尊敬的长辈,又何来成为别人的晚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