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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圈子越逼越近,剑尖上所透出的杀气也越来越浓。

白天羽的神色已不再吊儿郎当了,他看得出这四个人现在所布下的这个剑阵并不是好玩的。

这个剑阵有一股无形的压力,逼得人非往后退不可,其实后退并无不可,但后退一步就是门了。

白天羽神色凝重,手中的剑已举起,劲力凝结,也准备发出那石破天惊的一招了。

这时双方的距离约摸是一丈。

空无一物的一丈中,含有着两股难以比拟的巨力在相互冲击着。



突然不知从何处吹来一阵微风,风中掷起了一片落叶,卷入了他们之间的空间,叶子还未落地,却已突然消失了。



这空无所有的一丈,仿佛有着几千万支利剑,几千万把利刃,再由几千万双无形的手控制着。

别说是一片落叶,就算是十个人进来,也会被斩成几千万块,成为肉眼看不见的细粉。

谢小玉的脸色已吓白了,紧缩成一团,可是她的眼中却闪出了兴奋的光芒。

她的呼吸很急促,但多半是由于兴奋,少半是为了恐惧。

有什么是值得她兴奋的呢?

无声无息无形的冲突,,表面上看来是平衡的,但冲突毕竟是冲突,必须要有个解决的。

冲突有个结果。

胜或负,生或死?

白天羽和剑奴之间的冲突,似乎是只有生或死才能结束的那一种。

这是每一个人,包括他们双方自己都有的共同感觉,只不过谁生谁死,各人的感觉都不同而已。

很快就可以看出来了,因为四名剑奴忽然的进前一步,相距丈许,进一步也只不过是尺许而已,并没有达到短兵相接的距离。

但是以他们双方僵持的情况而言,这一尺就是突破。

生与死的突破。

突破应该是结束的揭晓,但是也没有。

因为白天羽居然退了一步,退的也是一尺,双方的距离仍然是一丈。

在冲突中能够有突破的人,应该是占上风的一方,但是甲子他们的神色却已微异,已紧张。

甲子他们再进,白天羽再退。

一步、两步、三步、四步、五步。

谢小玉当然也跟着白天羽退。

终于,他们退入了门里。

僵持终于有了结果,看来是白天羽输了。



白天羽的剑已收起,神色平静,仿佛没有发生任何事,而门外的剑奴们,却像是生过了一场大病似的,几乎陷入虚脱的状态。

也像是刚掉入河里被人捞起来,全身湿淋淋的,甲子是比较撑得住的一个,他抱剑打了一恭,神色中有着感激:“多谢白公子。”

“没什么,是你们把我逼进来的。”

“不,在下等心中都很明白,白公子如若剑气一发,我等必无幸理。”

“你们是一定要我进来?”

“是的,如果无法使白公子进去,我们只有一死以谢了。”

“这就是了。”白天羽笑了一笑:“我本来是要进来的,可是却不愿被人逼进来,如果你们客客气气的请我进来,我早就进来了。”

甲子沉默片刻,才又开口:“如果白公子坚持不肯进去,我们只有死数,不管怎么说,我们仍是感谢的。”

他们虽是没有姓名的剑奴,但人格的尊严却比一般成名的剑客都要来得坚持,更懂得恩怨分明。

“我也不是愿意在那种情形下被你们逼进来,但是我若想自由自在的进来,势必要发出剑招。”

“公子招式一发,我们都必死无疑。”

“这点我比你们清楚。”白天羽淡淡的说:“只是我还不愿意为你们出手,我是来找谢晓峰的,你们不是谢晓峰。”

“很好,很好,魔剑一发,必见血光,你已经能择人而发,我大概就快摆脱魔意了,小朋友,请过来一谈。”

一个苍老的声音由院中的茅亭里传来。

第三部

第一章  三少爷和他的剑



“很好,很好,魔剑一发,必见血光,你己经能择人而发,我大概就快摆脱魔意了,小朋友,请过来一谈。”

苍老的声音,发自破旧的茅停里。

一听见这个声音,甲子他们立刻脸现尊敬之意,连忙躬身低头。

白天羽含着询问之意看向谢小玉,向她求证这说话的人,是不是就是谢晓峰。

他从她的眼中得到证实,但也看出一丝恐惧,他不禁奇怪了,谢晓峰是她的父亲,女儿见了父亲,又有什么好怕的。

不过白天羽并没有去想那么多,他是来找谢晓峰的,已经找到了,正好前去一决,于是他跨步走向茅亭。

看见白天羽一动,谢小玉略一犹豫,正想跟上去时,突听到谢晓峰的声音:“小玉,你留下,让他一个人过来。”

这实在是一座很简单的茅亭,亭中空无一物,除了两个草蒲团之外。

蒲团是相对而放的,一个灰衣的老人盘坐在上,另一个当然是为白天羽而放的。

白天羽终于看见了这位名震天下的传奇性人物,而对着谢晓峰,他自己都说不上是什么一种滋味。

看见一个自己要挑战的人,胸中必然是燃烧着熊熊的烈火,鼓着激昂的斗志。

但是白天羽没有。

面对着一个举世无双,众人公认的第一剑客,心中也一定会有着一点兴奋,或是钦慕之意。

但是白天羽也没有。

听声音,谢晓蜂是老了。

论年龄,谢晓峰约莫是五十多不到六十,以一个江湖人来讲,并不算是很老。

但是见到了谢晓峰本人之后,连他究竟是老?是年轻?都无从辨白了。

谢晓峰给白天羽的感觉,就是谢晓峰白天羽听过不少关于谢晓蜂的事,也想过不少谢晓蜂的事,甚至从小的时候他就己立志长大一定要找谢晓峰,在未见谢晓蜂之前,他已经在脑海中构成了一副谢晓峰的形象。

现在出现在眼前的谢晓峰,几乎就是那构想的影子。



第一眼,白天羽直觉上是谢晓峰是个老人。

因为他的声音是那么的苍老,他又穿了一袭灰色的衫子,踞坐在蒲团上,仿佛是一个遁世的隐者。

白天羽首先看见的是谢晓峰的眼光,他的眼晴看来那么的疲倦,那么的对生命厌倦。

但是再仔细看一看,才发现谢晓峰并不老,他的头只有几根发白,他的脸上没有皱纹,皮肤还很光泽细致。

他的轮廓实在很英俊,的确够称得上是美男子,无乎他年轻时会有那么多的风流韵事流传世间。

就光以现在来讲,只要他愿意,他仍然可以在女人间掀起一阵风暴,一阵令人疯狂的风暴。

虽是一个草垫,但放在主人的对面,可见谢晓峰是平等的身份看白天羽的。

这已经是一种很了不起的敬意了,够资格坐上这垫的,只怕举世间还没有几个人。

要是换了从前,白天羽一定会感到忸怩或不安的,但是现在,他已雄心万丈,自认为除了自己之外,已没有人能与谢晓峰平起平坐,所以他很自然的坐了下来。

“很好。”谢晓峰看着他,目露嘉许之意:“年轻人就应该这个样子,把自己看得高一点,把自己的理想定得高,才会有出息。”

这是一句嘉许的话,但是语气却像是前辈教训后辈。

白天羽居然也认了下来,事实上他也非认不可,谢晓峰的确是他的前辈。

就算等一下他能够击败谢晓峰,也是无法改变这个事实。

谢晓蜂仔细的打量了白天羽:“我看得出你不是个喜欢多话的人。”

“我不是。”

“我以前也不是。”谢晓峰笑了笑,但是语气中却有着落寞的悲哀:“但是我现在却变了,变得多话。”

人一上了年纪,话就会变得多,变得嘴碎。

“不过那也只有在这个地方,我才会变得多话。”谢晓峰说:“没有人的时候。我经常会一个人自言自语说给自己听,你知道是什么原因吗?”

“我不喜欢猜谜。”

这是一句不礼貌的话,但是谢晓蜂居然没有生气,而且还笑嘻嘻的说:“不错,年轻人就要直接了当的说话,只有年纪大的人才会拐弯抹角,一句最简单的话,也要绕上个大圈子,说一串话。”

——是不是因为上了年纪的人,自己知道末日己无多了,假如再不多说几句,以后就无法开口了?

但是以白天羽现在的年纪,绝不会有这种感受的,不过,谢晓峰的问题,还是很耐人寻味的。

为什么一个天下闻名的第一剑客,会变得如此唠唠叨叨的样子呢?

为什么只有在这儿,他才会如此呢?

白天羽虽然不再欢猜谜,却也忍不住的想以自己的本事去得到这个答案,所以他的眼光飘向四周。

这儿的确不是一个令人很愉快的地方,这儿到处充满了荒凉、颓败、萧索、消沉,到处都有死亡的气息,没有任何一点生气。

任何一个意气飞扬的人,在这儿耽久了,也会变得呆滞而颓丧的。

但是,这绝不会是影响谢晓蜂的原因。

一个对剑道有高深造诣的人,己经超乎物外,不会再受任何外界的影响了。

所以白天羽还是找不到答案。

幸好谢晓峰没有让他多费脑筋,很快的自己就出了答案:“因为我手中没有剑。”

这简直不是答案。

手中有没有剑,跟人的心境有什么关系?

胆小的人,或许要靠武器来壮胆,但谢晓峰是个靠剑壮胆的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