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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异世界(二)



        明明是一个全新开始,为何这可恶的命运,到现在也不放过自己?

        过了好久,胸口那股窒闷的压迫感才渐渐松缓下来。

        “呜呜”,一直静静趴在床边的小蛮低鸣着扑入徐伟怀中,浅红泛金色的茸毛在他胸口不住蠕动。

        “小蛮,”凝望着怀中可爱的动物,徐伟心里涌过一股暖流。

        整整两年了,自从来到这个世界,这个奇特的小动物就出现在身边,时光飞逝,小蛮由巴掌大小成长为现在的模样,而自己已然是十五岁的少年了。

        都十五岁了!

        一阵发呆,徐伟感慨万千。

        人真是善忘的动物,只两年时光,自己都快忘记原世界的一切了,就连被最爱的人背叛的伤痛都淡了。

        事实上,就连这样偶尔的触动,间隔也变得越来越久。

        久得让人以为过去只是一个不堪回首的梦,只有这里才是真实世界,或者再过不久,他真会彻底忘记。

        时间真会抹平一切。

        不过在内心深处,他总有一种不安,总觉得这幽灵般缠绕着自己的噩梦决非偶然,既然莫名其妙的来到这里,就一定背负着更加荒诞的使命。

        越想越乱,不如不想。

        他叹了口气,痴痴凝望着窗外柔红眉月,任凭那个遥不可触、如梦织就的月光,再一次把他带入梦乡。

        人生如梦,他再也经不起痛苦折磨了。

        晚风徐徐,穿过微开的窗户,撩动头发,也撩动着徐伟难以平静的心。

        “咳、咳,歌亚,你醒了吗?”隔壁传来乌兰老人的声音。

        “呵——睡着了……爷爷……呼”。

        他迅速卧倒,盖好被子,含糊叫道。

        “睡着了还说话,好寂寞啊,乖乖的好孙子歌亚,快过来陪爷爷聊聊。”最后一句变成恶狠狠的命令。

        本着无数次“抗争”后的经验,徐伟无奈笑着摇头爬起来。

        乌兰爷爷就是他来到异世界第一天动情抱住他的老人。

        现在他的名字叫歌亚(以后都用歌亚来称呼徐伟),在异世界无父无母,和乌兰爷爷相依为命。

        乌兰爷爷眼中的他当然还是哪个意外摔下悬崖,却又奇迹般活下来的孙子歌亚,当然作为后遗症他暂时丧失了大部分记忆,包括语言记忆等。

        这点歌亚(徐伟)很有觉悟,绝对不会去解释。

        事情匪夷所思到连他自己也无法想通,又怎么解释给别人听?徒让人看笑话罢了。

        既然老天爷明火执仗地摆明要“**”自己,不享受,他还能怎的?

        好在他这个“超龄儿童”智商不低,加之“一心向上”,很快便熟练掌握异世界的口语,但最大的麻烦接踵而至。

        似乎,心理年龄成熟到不能再成熟的他,根本没可能跟一群拖着鼻涕的“同龄人”打成一片。

        真正的歌亚去哪里了?

        到了原世界?

        会变成自己的模样吗?

        也会像自己一样困惑不安么?

        孤独时,他时常在村旁小河边上思考,小蛮也总是影子一样伴在身边。

        两年,不知不觉,他迅速适应了这个世界,适应了亲和随便的乌兰爷爷,适应了平静无争的悠然日子。

        “嗯!”隔壁又是一声咳嗽。

        ……

        乌兰爷爷又在催他了,这个老头子人老活精,借口极多:什么人上了年纪就会睡眠不稳、半天不见就想他啊、年轻人睡少几觉也没关系。

        然后每次他都会成为乌兰爷爷回味过去的牺牲品。

        一个有心让心爱的孙子快些回忆起过去,一个存心借此了解新世界,大家彼此揣着明白装糊涂,一起玩捉迷藏,还玩得兴高采烈,直叫人无话可说。

        这两年,他被填鸭式的塞入各种希奇古怪事物,什么魔法、骑士,甚至还有魔族,光怪陆离,荒诞到绝对笑死人。

        唉,让他一个死去都能重新活过来的人怎么说涅,郑板桥说难得糊涂,他是彻底糊涂了。

        至少他知道了这个奇异的亚特兰大陆广泛存在着魔法,而且绝绝对对不是花钱买票欣赏的种把戏,是实实在在,用来干活,用来工作,用来战斗,保障生存的魔法。

        这里的魔法共分为七阶,每阶又分上手、精通、专精三级,习惯上就通称二十一级魔法。

        一般而言到了八岁左右,任何人都要学些魔法,什么点燃灯烛、搬运东西这一类的,生活技能嘛,人人皆会,不会反倒成了奇事。

        接着他又知道了这片大陆上还存在着另一群强大、富有战斗力的种族,老头子把他们叫作魔族。

        三十年前一场惊天动地的大战,魔族彻底击败人类,人类被迫让出大片富饶的土地,退至卡拉冬山脉以北定居。

        战后大魔神王明令人类学校不准教授三阶以上魔法和骑士技能,所以高阶一些的魔法都是师徒相授或者父子传承,具有二阶魔法实力的人类已是很了不得的初级魔法师了。

        想学会三阶(6-9级)魔法那就得靠点天分才行,相当于战败以前的中级魔法师。

        据说能够熟练应用四、五阶魔法的大魔法师少之又少,全人类加起来不会超过百人。

        若哪个人族领地内拥有那么一两位大魔法师,那可是小母牛过生日——真正牛大了。

        **师不就像原世界超级国家的核武器,**裸地威慑嘛,两世为人,大家跟明镜似的,就不需要相互玩高深了吧。

        但每次说到这些,乌兰爷爷总会叹上一气,又要跟他玩把深沉。

        他只好发挥“失忆宝宝”的特长,深挖广掘,总算把埋在老头子肚子里的话掏了出来。

        原来理论上可以修习的魔法到达五阶(15级)便到了尽头,无论人类、魔族还是以智慧名闻天下的高山智族,继续修习下去,无可避免都会遇到一个不可逾越的屏障——六阶魔壁。

        六阶魔壁……雾水啊。

        看在他求知欲旺盛的份上,乌兰爷爷只好继续解释,但越解释,他越糊涂了。

        似乎六阶魔壁纯粹是一种领悟,一种超脱智慧的存在。

        听老头子那意思——悠悠历史,突破六阶魔壁的人不仅寥寥无几,就这凤毛麟角的几人,多半也解释不清楚到底什么是六阶魔壁。

        说者有心,听者狂笑。

        歌亚(徐伟)彻底鄙视了老头子一把,那你憧憬什么呢?

        别看老爷子手中魔杖大得吓人,实际上,他也只掌握了二阶魔法罢了,好高骛远到这份上,真算到了境界。

        经商多年,某人可深知实惠的重要,有那羡慕的,还不如把自己先爬到三阶上再说罢。

        多么恬静的异世界,自己就这样永远属于这里?

        远近一片宁寂,夜很深了,异世界地广人稀,最近的住户相隔也有百米开外。

        步出自己小屋的歌亚(徐伟),呼吸着空气中醉人的泥土芬芳,任披在身上的粗布衣衫,在习习凉风中摇曳不止,心里无限感慨。

        庄周梦蝶,蝶梦庄周,他好怕一觉醒来,又是一场梦,变成惊弓之鸟的他很难相信自己就这样开始了另一次人生。

        推门进去时,乌兰爷爷正半卧在床上。

        见他进来,低声念了句咒语,手指微张,床头油灯腾起一道火苗,噗地燃烧起来。

        歌亚(徐伟)脸上闪过一丝异样艳羡,忙低下头掩饰,谁第一见这种奇妙法术,都会感到震撼,他这个“异类”当然反应更激烈。

        但是他真的无法羡慕,可恶的老天爷,又跟他开了一个绝大玩笑——他竟没办法学会魔法,在一个充斥魔法,连八、九岁小孩都会使用的异世界,他却连用魔法点燃一盏小油灯的能力都没有。

        “啊,嘿嘿,忘了你已经不会魔法了。”好像听到了某人内心不甘的呐喊,乌兰老人搔搔半白头发,古怪一笑。

        歌亚(徐伟)照例丢给他一个卫生眼。

        命运再怎么无情,总算没完全抛弃他,至少还在异世界留给保留了一份亲情。

        不知不觉间,他早将乌兰爷爷当作最亲的人。

        (热烈祝贺火箭21连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