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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节 火灵 一



        痛苦时你要忍耐;在各种困苦中,你要多多忍耐;因为金银都经过烈火的锻炼,神所喜爱的人也应该在谦卑的烈火中锻炼。

        ——《旧约.德训篇》

        一阵阵寒意将他从漫无边际的回忆中拽回来。

        “歌亚,接招,哈哈,看你这回死不死,”多利在睡梦中发出甜甜笑声,转个身又昏昏睡去。

        “可恶家伙,长得天仙模样儿,做出的事情却比恶魔还要恐怖”。

        歌亚暗捏起拳头,向多利挥手示威。

        多利睡得正香,跳跃的火光把她的脸庞映成柔红色,温润嘴唇勾刻出一道极美弧线。

        真的好美,他不敢多看了,转过脸去。

        面前是黑漆漆不见深远的大森林,这就是奥雷大哥口中的魔幻之林——黑森林,传说中众神诅咒之地,恶魔会在夜里睁开眼镜,死亡和恐怖将统治夜世界。

        任何人要想由此通过,只能经由一条羊肠小道,在阳光最盛时穿越黑森林。

        过了黑森林,再走约莫三天左右,就是奥雷兄妹的故乡了,被多利描绘得天上没有,地上独一的云顿城会是什么样呢?

        至少,能生出他们兄妹的地方不会是地狱吧,歌亚莞尔笑道。

        “呜呜……”夜空中突然响起一道异样阴冷的声音。

        他爬起来向声音来处望去,一脉凝重如山的黑色横亘于前方,声音来自魔幻之林。

        他心生寒意,悄悄推醒奥雷。

        “还不睡?”奥雷迷迷糊糊地问道。

        “你听,什么声音。”

        奥雷睡眼惺忪地仰起身子,侧耳倾听了一会,又垂下眼帘道“天亮还要赶路呢,快睡吧。”倒头又睡。

        歌亚惊疑道:“你听不到声音吗?”

        “声音……哪来什么声音,别胡思乱想……这里是黑森林,晚上很古怪的,不要胡思乱想”,这次奥雷连睁开眼睛的诚意都欠奉,沉沉谁过去。

        呜呜——呜呜——声音时断时续,阴森之极,歌亚听得头皮发麻,感觉怪声就在自己身后似的,不断缠绕往复。声音中充满了狂暴愤怒,以及强烈的抑郁,时高时低。

        奇怪!这么恐怖的声音,他们会听不见。

        瞅瞅多利,她也睡得正香。

        已经不是恐惧,他内心反被好奇心充满了,不找出个答案,今晚他别想睡着了。

        左右一看,地上放着一堆粗苯木柴,是后半夜添火用的,他捡起一根手腕粗细的,信手一轮,还算趁手。

        当即壮着胆子,朝着声音来源寻去。

        四周越来越黑,不知不觉,他深入了黑森林,深碧色的草丛淹没了膝盖,每走一步便发出沙沙轻响。

        他竖起耳朵,集中全力捕捉怪声,深一脚浅一脚走着。

        渐渐的,声音愈来愈大,如从四面八方同时挤压过来般,竟一时分不清方向,他不觉停下来,侧耳仔细倾听。

        嗤——

        身边一棵棕色巨树突然扭动了一下,他没注意,树枝又动了一下,慢慢向他靠来,恰逢一阵风吹过,头顶浓密的树荫被风吹得散乱一下,忽注意到地上向自己延伸来的影子,吓得迅速向后一跳,谁知左手小指还是被树梢扫了一下。

        被击中处立刻泛出一些淡青色液体,微带点酸味。

        他忙在衣服上擦拭干净,被擦过处火辣辣刺痛,他运足目力仔细一看,只这片刻,小手指上竟脱了薄薄一层皮。

        怪树一击不中,逐缩回原地,定定矗立在那儿,光秃秃的枝干异样扎眼。

        看看周围,黑漆漆的树影中不知道隐藏着多少这种怪树,他后怕地退开几步,只敢靠近那些树冠丰密的大树。

        也就是一分心工夫,先前的诡异声音好响凭空消失了,森林中由静而动,开始传递起各种怪兽的低鸣,此起彼伏、交错混响。

        歌亚强自镇定一下心神,仔细观察周围环境。

        红月虽明,却照不进无边无际的黑森林,在这黑暗统治的世界里几乎费尽眼力,他才勉强瞧见数米外的景象,回过头去,同样黑漆漆一片。

        不觉一呆,冷汗流了下他,突然间他意识到自己竟迷路了。

        也就这时,呜呜——怪声又再起,但似乎小了许多,又似乎跟先前不太一样。

        嗖——

        一阵风刮过,抱紧木棒,刚才还不觉得怎样的夜风吹得他瑟瑟发抖,开始后悔没有听奥雷告诫。

        咔嚓,又是一声轻响,他头皮发木,他慌忙回身,只见一个黑乎乎的物体,贴着草面,飞一般向自己疾冲而来。

        他大叫一声,挥棒敲打。

        谁料那怪物呼地拔地跃起,在半空灵巧一转,绕过木棍,再次扑向他。

        他惊得哎呀大叫一声,就见一对毛茸茸的爪子一下搭在了肩头,呼呼——热气直冲面门而来。

        “小蛮——是你这鬼东西!知不知道会吓死人的。”

        惊得心都要蹦出嗓子,歌亚嗔怪地按住怀里毛茸茸耸动着的小脑袋。

        “小蛮,你能听到怪声?”定了一下后,他心中一动,忍不住问道。

        说也奇怪,他总觉得小蛮跟自己心意相通,这种感觉来得莫名奇妙,特别是最近越发强烈了。

        小蛮亲昵地舔舔他脸颊,从怀中轻巧跳下,站在藏丛中探头四望,突然向他望了一眼,朝着一个方向跑去。

        不可思议,小蛮可以听到,奥雷大哥他们却充耳不闻,难道前面有什么奇事等着自己,才摆脱惊慌,某人又有些想入非非了。

        这样跟着小蛮不知走出多久,黑暗中小蛮时走时停,有时竖起耳朵静听半晌,带着他钻来穿去。

        随着时间流逝,那怪声又渐清晰。

        歌亚脸色渐渐凝重起来,真相离他们不远了。

        小蛮突然站定,四肢拄地,伸长脖子悄无声息注视前方,歌亚心头一动,蹑手蹑脚抢上两步。

        远远的,他看见了一团耀眼红光,悬浮在半人高的空中,红光中间是一个拳头大小,通体明艳鲜红,说不出名目的奇怪动物,口里发出呜呜的怪叫声。

        但他马上就分辨出不同了,早先的怪叫声透着股说不出的凄清凶暴,这个声音中更多是焦躁和恐惧。

        而且照着这怪物鸣叫强度来看,怎么也不可能在黑森林之外被他听到。

        歌亚微感泄气,不过眼前的奇怪动物也足够吸引眼球,“火灵”,一个意识突然跃进脑海,他低声呼道。

        乌兰老人曾对他讲过火灵的样子,当时只道是乌兰老人为引起他听故事兴趣,特意编排出来的,那成想今天真遇上了。只是照乌兰老人叙述,火灵应该生存于火海岩浆之中,没道理在这鬼怪出没的黑森林里现身啊。

        可这个奇怪动物不是火灵,又能是什么?

        咦——,“火灵”现身红光四溢,歌亚目光一展,竟看到“火灵”身后一丈左右还站着两个“怪人”,只见他们各自伸出一只泛白手掌朝向“火灵”。

        泛白手掌与“火灵”之间有两道绚丽耀眼的红色气线相连。

        火灵被这两道气线牢牢锁死,口中发出尖锐无比的嘶声,似在奋力反抗,却不能飘离两人半步。

        又看了一眼,歌亚就忍不住张大嘴,那两人一个高得离谱,一个胖得吓人,竟没一个看起来是正常的。

        高的那个怕比原世界的篮球明星姚明还要高出半头,眉毛须发尽成紫色,穿着一件同样紫色的大长袍。

        胖子就更加恐怖了,三个他捆起来,腰围也还要比胖子苗条些,光秃秃脑袋油光锃亮,敞开的外衣露出胸膛,一身肥肉象大山一样忽悠晃动。

        异世界无奇不有,他算开眼界了。

        两个怪人面对而立,另一只手臂却瞧不清楚了,只见一团模糊幻影在彼此手臂间跳来跳去。

        “咱们过去看看怎么样?”偷眼瞧了半天,没看出名堂,歌亚有点心动地低声道。

        小蛮当然不会答应了,就算反对也会被他善意地否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