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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0章





安龙儿走到邱谨言和金立德中间,这是可以一出手控制两个人的有利位置,他说道:“这要看两位大人来上海干什么了。”

“现在没时间告诉你,刺客已经到了。”邱谨言刚说完,屋顶上就传来轻微的脚步声,听声音不下十人。他利索地拿起一支左轮枪向着屋顶连发两枪,手法和杰克的快枪打法完全一样,看来他在枪法上下了不少功夫,想必也是在左脚被绿娇娇打断后,悟出了什么道法也不如洋枪快准狠的道理。

屋顶上听到两个人摔倒滚下瓦面的声音,四周同时响起呐喊声,客栈四周突然点起大片火把,房门被推开,冲进来四个手持腰刀的衙役。衙役进来看到闪在墙边的绿娇娇和安龙儿都有点愕然,可是看到这对青年男女不象刺客,也没有多问,全部的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屋顶上。

金立德仍然斜靠在椅子上,一付想动又动不了的样子,看来醉酒不是装的,绿娇娇和安龙儿都奇怪他为什么明知道晚上有刺客来,仍要去喝花酒还醉成这样。但是形势容不得任何人多想,窗外一条人影扑下来,邱谨言扬手一枪就把那人打出窗外摔下一楼天井。

就在邱谨言开枪的同时,瓦面穿了一个大洞,瓦砾象下雨般向邱谨言身上倾泻。绿娇娇和安龙儿果然沉得住气,当真闪到墙边看热闹,眼白白地看着邱谨言右手向窗外开枪,左手在电光火石之间提起毛笔,在桌面的白纸上纵横几笔写下一个气势撼人的“井”字,然后在瓦砾落到头上之前拉起宣纸扬在头顶,大喝一声:“吞魂旗!”

随着邱谨言的喝咒,他身上闪出一团黄光。

这黄光绿娇娇在鸡啼岭上见过,深知道这种天星秘术有摄人心魄的惊人威力,她立刻转身闭上眼睛,同时伸手捂住了安龙儿的眼睛,安龙儿接住绿娇娇的手顺势一拉把她抱在怀里,用自己的身体遮住绿娇娇。

他们没有看到那张白纸竟在邱谨言的头上包起全部瓦砾,也包住一个扑下来的黑影甩到房门外,四个衙役受到黄光的闪击全部瘫倒在地,只有迷迷糊糊的金立德仍然睁着眼睛,不过他就算中了“吞魂旗”也问题不大,因为他本来就已经醉得不能移动。

邱谨言的一击并没有阻止刺客的进攻,从他头的大洞里,趁着烟尘滚滚又扑出一个人,那人还在空中,邱谨言就举枪射去,同时左手一扬把刺客扫开。这个人被邱谨言扫开后,居然还有一把短刀紧随而至,刺向邱谨言的眼睛,原来前两个刺客都只是掩护,真正出手的人藏身在前两个牺牲者的身后,在最接近邱谨言的时候才刺出这避无可避的一刀。

邱谨言眼看着明晃晃刀尖极速直刺到眼前半寸,但是他的脚上伤残让他不能移动,回手阻格和开枪都已经来不及,眼看致命的一刀就要刺入头颅,刀尖却被另一把短刀准确挡开,激出眼花缭乱的火星和刺耳的刀刃撞击声。原来绿娇娇在最后一刻决定出手相救,权当还邱谨言一个人情。但是刺杀清官的人可能是反清义士也可能是朝中政敌,在未知敌友的情况下不能轻易出手伤人,要是把国师府这两人都杀死了,他们再也不会知道国师府的目的。

安龙儿一见绿娇娇出手,立刻如影随形地贴上,他看见绿娇娇的速度和身手完全可以连环几刀击杀刺客却只出一刀,便知绿娇娇不杀的心意。刺客一击不中,双脚落在八仙桌上运起两把短刀就向绿娇娇削去,绿娇娇怎会被普通武行之人碰到一条汗毛,她起脚扫开邱谨言坐着的八仙椅,邱谨言连人带椅滑到墙边,同时绿娇娇也双手运刀和刺客展开恶斗。四把短刀上下翻飞发出连续不断的金属刮割声,如果旁人捂耳不及,一定听得直起鸡皮。

屋顶的洞打开后就再也没有平静过,几个黑衣双刀刺客连续扑向金立德,但是在安龙儿的截击下,刺客都被安龙儿赤手空拳打出窗外,窗下是早就布置好的衙役,见窗里掉一个人出来就捉一个人,围捕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邱谨言滑到墙边后马上举枪瞄准房里的黑衣人,可是绿娇娇正和黑衣人象蝴蝶纷飞般缠斗,实在无法开枪。他看到黑衣人每挥出一刀便念出一个字,很快连成一句话:“一、派、溪、山、千、古……”

安龙儿听了几个字居然回身给绿娇娇助战,他出掌封黑衣人的肘压回肋下,绿娇娇冲口应答道:“三河合水……”

“万年流!”说出下半句的是安龙儿,他借说话吐气发声之势,一脚从地下踢起,八仙桌在脚过之处炸开,脚势却完全没有受阻直踢向黑衣人双脚站立的位置。黑衣人如腾云驾雾一般飞起,从屋顶洞中飞出。

房间里顿时平静下来,只有屋顶和楼下传来熙熙攘攘的追捕声一直追出大街,然后是倾巢出动全城搜捕。

→第二三五章  -  火城水←

衙役们把金立德和邱谨言抬到一楼的房间,邱谨言看到绿娇娇和安龙儿仍然跟着他,于是对绿娇娇说:“刚才多谢你出手相助,你们还有什么事吗?”言下之意是下逐客令了。事实上绿娇娇和安龙儿是不速之客,邱谨言一直以礼相待,已经是对同行的最大尊重。所谓不同道不相为谋,说不定一转身还会成为敌人,之前也不是没有打过仗,互相造成的伤害都非常大,现在过多接触并没有什么好处。

绿娇娇还没有开口说话,金立德就睁着醉眼说:“邱大人,你也常说一身都是命安排,半点不由人计效,过去的事就算了,我知道他们不是唯恐天下不乱的人,如果不是这世道,可能我们都可以做朋友,好歹大家都是同行,有共同语言嘛。我想带他们出去吹吹风,邱大人也一起来?”

绿娇娇知道这回有下文了,她微笑着对金立德说:“我就老说金大人善解人意,是国师府里最好的官儿,你要带我们上哪里玩呀?”

“不远,就是小东门,走到文庙后面就到了,我请你们吃开洋葱油面,谢谢你们从天上飞来帮了大忙。”

绿娇娇一听就啮着牙说:“噫,是光溜白味的阳春面呀?”

金立德扶着桌子站起来说:“哎呀三小姐,这个你都不知道,你来上海多久了?”

“半天。”

“撞鬼了,刚来半天就让我碰上你两回……用葱油浇阳春面再拌进海米,香得很呢,这半夜三更的有得吃不错了,走吧……”

金立德说完把邱谨言扶出客栈,从衙门里拉出一辆小驴车,大家一起从宁静的街道走向小东门。

绿娇娇和安龙儿坚持先吃拌面,大家在城墙下的小面摊唏哩呼噜吃过东西后,金立德亮出腰牌给守城军看过,把大家带上小东门的城头。

金立德看着漆黑宁静的黄浦江说:“太平盛世多好啊,你看,人人都可以睡个安稳觉。可是天地之间有天运,有些事不得不发生,我们可以置之不理也可以尽力而为……”

安龙儿问道:“金大人想说什么呢?”

邱谨言拄着拐仗坐在城墙上,对安龙儿说:“你们都是玄学中人,难得金大人这么相信你们,我也不妨直说,我们这次来就是为了上海风水。”

绿娇娇几乎忘了邱谨言也是风水师,他们当年的交手就是为了风水,现在他为了风水来到这里完全合情合理。这样一个瘸子,朝廷绝不会用他当官或是做杀手,但是作为一个风水师,只要他还有一个脑子,手脚伤残根本不会影响他的作为。

她有点不屑地问邱谨言:“这次你接上可以立大功的大案了,要破上海的风水吗?”

邱谨言听到这话脸色很难看,他不回答绿娇娇,自己把头转到一边。

金立德说道:“三小姐你别这么说,风水本来就是扶贫济世的神术,我们风水家哪一个不是入门先背《风水十不葬》,谁会想去用风水来伤天害理破人家的祖坟。当时还不是你大哥主政广东事务,上边下了这样的命令我们才会做这种事,后来你大哥接手后,我们再也没有用狠方法破风水,但求断去过强的龙气,人人平安也就算了。”

绿娇娇的心思突然被金立德触动了,她有一种恍然大悟、醍醐灌顶的感觉,原来自己这么多年来,只在精研风水追求着最高的境界,甚至为了赚钱去做风水,却忘了风水师最重要的铁则,《风水十不葬》。

“十不葬……龙儿,你学过《风水十不葬》吗?”绿娇娇沉吟着问安龙儿。

安龙儿从来没有在绿娇娇处学到过这十条铁则,可是却在天师府的三年修道中受到张天师的严厉教训,他以为又是绿娇娇突击考试,于是轻松地地背诵道:

“素不孝悌者不葬;积世怙恶者不葬;

身为不善者不葬;心术不测者不葬;

为非作歹者不葬;古坟旧墓者不葬;

私用公山者不葬;来历不明者不葬;

信任不专者不葬;接待无礼者不葬。

这是为了保证风水师出手时不会养虎为患,助纣为虐,龙儿相地的时候,一直遵守着先相人再点地的铁则。”

绿娇娇想起自己为洪秀全葬下天子龙穴的当天,没有了解过洪秀全的来历,没有亲测洪秀全的为人,只是看到生龙口一开就出手下葬,完全违背了《风水十不葬》的古训。一个机会放在面前不一定就是天意;就算这是天意也不一定要去追随;就算要追随,也要先过《风水十不葬》的铁则。

绿娇娇懊恼地闭起眼睛,用手掌有节奏地轻轻拍打自己的额头。她在心里用力地惩罚着自己,可是在这个时候,她只能用不经意的动作来掩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