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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没什么东西。是几只食腐鸟——我想当地人叫它们预兆鸟,它们钻过碎玻璃闯进了大厅,正在那享用盛筵呢。”

塞利纳斯吃吃地笑起来。“预兆鸟。这名字再合适不过了。”

卡萨德叹了口气,背靠箱子坐在毯子上,戳了戳他冰凉的食物。从风力运输船拿来的一盏提灯照亮了房间,黑暗开始从阳台门口处潜进角落的墙壁里。“这是我们最后一夜了,”卡萨德说,“还剩一个故事。”他看了看领事。

领事捻着手里那张纸,上面潦草地写着数字“7  ”。他舔舔嘴唇,“这还有什么意义呢?  朝圣的意义已经被毁掉了。”

其他人显出一阵骚动。

“你什么意思?  ”霍伊特神父问。

领事把纸片揉成一团,把它扔到角落里。“如果要让伯劳鸟同意一个请求,朝圣者队伍的数量必须是质数。我们曾经有七个人。马斯蒂恩……失踪后……减少到了六人。现在,我们在朝死亡走近,别指望实现愿望了。”

“迷信。”拉米亚说。

领事叹了口气,擦擦额头。“是啊,但那是我们最后的希望。”

霍伊特神父指了指熟睡的宝宝。“瑞秋可以成为第七个吗?  ”

索尔。温特伯捋着胡须。“不行。朝圣者必须带着自己的意愿去光阴冢。”

“但她的确有过,”霍伊特说,“也许有资格啊。”

“不可能。”领事说。

马丁。塞利纳斯正在便签上写着什么,现在他起身在房间里踱步。“耶稣·基督啊,人民啊。来看看我们吧。我们不是六个该死的朝圣者,而是一群乌合之众。那边的霍伊特带着他的十字形,带着保罗?杜雷的灵魂。我们的‘半带感情的’尔格就在那边的箱子里。卡萨德上校带着他脑中关于莫尼塔的回忆。那边的布劳恩女士,如果我们相信她的故事的话,她不仅仅是怀着一个未出世的孩子,还怀着一个已故的浪漫诗人。

我们的学者带着他旧日的女儿。而我,则带着我的缪斯。领事呢,谁知道他带着他妈什么行李,进行这愚蠢的旅行。我的上帝啊,人民啊,我们应该将这次旅行评为他妈的一流团队。”

“坐下。”拉米亚的声音沉闷单调。

“不,他说得对,”霍伊特说,“即使杜雷神父存在于十字形中,也肯定会影响这个质数迷信的。我想明天早上我们还是加紧赶路,相信……”

“快看!  ”布劳恩。拉米亚叫道,手指朝阳台门口指去,在那,逐渐褪去的暮光已经被阵阵强光所替代。

这群人走出房间,来到外面冷夜的空气中,他们用手遮住眼睛,那无声的爆炸之光布满了天空,强烈得难以置信:纯白的聚变爆裂扩散,如同湛青池塘中的爆炸水纹;更小更亮的等离子内爆带着蓝色、黄色和鲜红之色,朝内蜷缩,就像花儿在夜晚闭合起来;巨大的地狱之鞭展现出雷电之舞,如这小世界般大小的光束跨越几光时,所经之处,一片狼藉,被防御性奇点之处的激流所扭曲;防御场的极光闪烁,在可怕能量的攻击下跳跃着,熄灭了,没想到纳秒之后又再次重生。在这一切之中,火炬舰船和巨型战舰的蓝白聚变尾迹在天际划出完美的线条,就像蓝色玻璃上的钻石刮痕。

“驱逐者。”布劳恩?拉米亚轻声低语。

“开战了。”卡萨德说。他的语气中丝毫没有得意之情,也没有任何感情。

领事静静地淌下眼泪,这让他自己都感到非常惊讶。他扭过头,不想让别人看见。

“我们待在这儿,会不会有危险?  ”马丁?塞利纳斯问。他躲在石头拱门下,斜眼瞧着灿烂的画面。

“这么远,不会有危险,”卡萨德说。他举起作战望远镜,调节了一下,查阅了战术通信志。“大多数交火地点离这儿至少有三天文单位。驱逐者正在试探军部的太空防御力。"奇+---書-----网-QISuu.cOm"”他放下望远镜,“战斗才刚刚开始。”

“远距传输器被激活了吗?  ”布劳恩?拉米亚问,“人们有没有从济慈和其他城市撤离?  ”

卡萨德摇摇头。“我想没有。还没有撤离。舰队会顶住他们的火力,直到月地轨道防御圈成形。然后,通向环网的疏散传送门会被打开,军部的部队会通过数以百计的传送门抵达,”他再次举起望远镜,“这是一出要命的演出。”

“快瞧!  ”这次说话是霍伊特神父,他没有指向天空中的焰火表演,而是指向北部荒野的低矮沙丘。离看不见的光阴冢几千米的地方,有个人影,那是一个小点,在断裂的天空下投下若干影子。

卡萨德将望远镜瞄准这个身影。

“是伯劳鸟吗?  ”拉米亚问。

“不,我想不是……从身着长袍的样子来看……我觉得……这是一名……圣徒。”

“海特?马斯蒂恩!  ”霍伊特神父叫道。

卡萨德耸耸肩,他把望远镜递给众人。领事走到队伍后头,靠在阳台上。除了风的低语,没有其他声音,但是这更让他们头顶的猛烈爆炸带着不祥之感。

领事接过递给他的望远镜。那身形非常高大,穿着长袍,背对着要塞,现在正穿越着闪光的朱红沙地,朝某个目的地大步前进。

“他在朝我们跑,还是朝光阴冢?  ”拉米亚问。

“光阴冢。”领事说。

霍伊特神父的胳膊肘撑在栏杆台上,憔悴的脸庞望向爆炸的天空。“如果那是马斯蒂恩,那我们就又回到七个人了,是不是?  ”

“他会比我们早到几小时,”领事说,“如果我们今晚按照提议睡在这里,那他会比我们早到半天。”

霍伊特耸耸肩。“这没多大关系。七人开始的朝圣之旅。七人会抵达。伯劳鸟会满意的。”

“如果那是马斯蒂恩,”卡萨德上校说;“风力运输船上的哑谜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是如何比我们先到这里的?  没有其他开动的缆车,他不可能徒步穿越笼头山脉的。”

“明天到光阴冢后,我们问问他就行。”霍伊特神父疲惫地说。

布劳恩。拉米亚试图在她的通信志上,使用通用通讯频率与谁取得联系。可除翻静音的嘶嘶声,以及远处电磁脉冲的偶然咆哮,什么也没有。她看了看卡萨德上校“他们什么时候开始轰炸?  ”

“找不知道。这取决于军部舰队防御力的强弱。”

“前几天的防御力很弱,驱逐者侦察机通行无阻,还摧毁了‘伊戈德拉希尔’。“拉米亚说。

卡萨德点点头。

“嗨,”马丁。塞利纳斯说,“我们是不是他妈的坐在他们的靶子下面呢?  ”

“当然”领事说,“如果驱逐者攻击海伯利安,是为了阻止光阴冢打开,就像拉米亚女士的故事中所说,那么,光阴冢和这里的整个地区都将成为首要攻击目标。”

“用核武器吗?  ”塞利纳斯问,他的语气紧张兮兮的。

“几乎可以肯定。”卡萨德回答。

“我想逆熵场里会有什么东西阻止飞船靠近的。”霍伊特说。

“是阻止载人飞船,”领事说,他正靠在栏杆上,没有回头朝角落里看。“但逆熵场不会干扰导弹、智能炸弹,或者地狱之鞭的光束。照此说来,它也不会干扰机械化步兵。驱逐者可以扔下几艘攻击掠行艇或者自动坦克,远远旁观,看着它们毁灭整个山“但是他们不会,”布劳恩。拉米亚说,“他们想要控制海伯利安,而不是毁掉它。”

“我不会将我的命作赌注,押在你这猜测上。”卡萨德说。

拉米亚对他笑了笑。“但是我们的确押了,上校,不是吗?  ”

在他们头顶,一小颗火花从连续的爆炸云团中脱离出来,变成一颗明亮的橙色余烬,划过天际。露台上的这群人可以看见火焰激爆,听见穿越大气的痛苦啸叫。火球差不多过了一分钟,领事察觉到自己正摒着呼吸,双手僵在石头栏杆上。他喘了一口大气。其他人似乎也不约而同深深吸了口气。没有爆炸,没有隆隆的冲击波驶过“哑弹?  ”霍伊特神父问。

“很可能是架负伤的军部散兵侦察机,企图回到轨道的环形防线,或者济慈的航“他没办成,是不是?  ’’拉米亚问。卡萨德没有回答。

马丁‘塞利纳斯举起那幅野外望远镜,在黑色的荒野中寻找着圣徒。“没影了。”塞利纳斯说,“那位好船长要么是在围着这边的光阴冢山谷绕圈子,要么是又玩了一次“很可惜,我们听不到他的故事了,”霍伊特神父说。他朝领事转过身。“但我们会领事在裤腿上擦着手掌。他的心急速跳动。“可以,”说话的同时,他就意识到自己最终下定了决心,“大家来听我讲吧。”

寒风咆哮,刮向山岭的东坡,沿着时间要塞的峭壁啸叫着。他们头顶的爆炸次数似乎减少了一丁点,但是黑暗的降临使得那每一次爆炸比先前更加猛烈了。

“我们进去吧,”拉米亚说,她的话几乎湮没在风声中,“越来越冷了。”

他们关掉了仅有的一盏灯,房间内部仅仅被外面天空中的热闪电脉冲所照亮。黑暗忽隐忽现,房间被涂上了五光十色的色彩。有时,黑暗会持续好几秒,直到下一阵炮火猛烈倾泻。

领事摸索着自己的旅行包,从中掏出一个奇怪的装置,那东西比通信志大,有着古怪的装饰,前面有一个液晶触显,看上去像是那些历史全息像里的东西。

“秘密超光发射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