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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他见这支暖玉萧如此神奇,而且还刚好可以克制他所练的一门功夫,越发想要把它夺到手了。他一晃即上,左手又拍出一掌。

说了奇怪,他刚用右掌打来的时候,掌风好像从冰窟吹来,奇寒彻骨,如今用左掌打来,掌风却像从鼓风炉中吹出,热呼呼的触体如烫。

寒热夹攻之下,檀羽冲也难禁受,身似陀螺一转,接连打了两个圈圈,几乎站不住脚。

原来金超岳这一冷一热的奇功。名为“阴阳五行掌”,乃是将两门最厉害的邪派功夫,合而为一,苦练了三十年,这才练成功的。

檀羽冲忽地哼着曲调,金超岳不知他哼的是什么,只觉得一片柔和,令人有如云淡风轻的感觉。他的玉萧也渐渐缓慢下来,东一指,西一划,好像漫不经意,信手出招。但说也奇怪,他却反而从容应付了。

院子里有个贮水的青铜水缸,完颜鉴突然拍打水缸,冷笑说道:“你向李白求助,但可惜李白只是诗仙,不是剑仙,他的诗是救不了你的!”

原来檀羽冲哼的乃是李白的一首五言绝句:“众鸟高飞尽,孤云独去闲。相看两不厌,只有敬亭山。”诗境飘然出尘,他的玉萧按节拍出招,和诗境隐隐和合。心无杂念,得失已是无所紊怀。如此一来,反而达到了武学的上乘境界了。

完颜鉴颇通音律,他拍打水缸,发出噪音,用意就是想要打乱檀羽冲的节拍。不过,他的功力尚不如檀羽冲,虽然悟出这个破解之法,还是帮不了金超岳的大忙。

金超岳不懂诗,但却是个武学的大行家。一点即透。哈哈一笑,说道:“完颜大人,这小子逃不出我的掌心的。倒是祁连二老,不知给这小子伤得如何,你还是先去救治他们吧。”

他纵声大笑,笑声哭铿铿锵锵,宛如金属交击,令人一听,就觉得心里厌烦。这是他以上乘内功发出的笑声,可以大收扰乱对手心神的功效。拍打水缸的声音和它自是不能相提并论。

檀羽冲已经哼不出曲调,心中所哼的节拍,亦已给这吵耳的笑声打乱。外界的感应,登时就在他身上发生了影响。金超岳左一掌、右一掌,一阵冷,一阵热,而且是冷则极冷,热则极热。檀羽冲的内功纵然不弱,渐渐亦难抵受了。

不过一会,檀羽冲只觉体内寒冷难禁,皮肤却又是如受火烫。他牙关打战,同时又是大汗淋漓。

完颜鉴放下了心,走过去察看祁连二老的伤势。

金夫人从客厅里走出来,用手指堵着耳朵,皱眉道:“你怎么笑得这样难听,干脆把这小子杀了吧,何必像猫捉老鼠的戏弄他呢?”金夫人只是略懂武功,不过亦已看得出来,她的丈夫是占了绝对的优势了。

金超岳收了笑声,说道:“这小子和他的玉萧一样,都是宝物。杀他不难,但还是活捉的好。”这话说得不错,但却夸大了些,他是有杀檀羽冲之能,不过也并非立时就做得到了,恐怕还得过了五十招才行。

祁连二老刚才给檀羽冲点着穴道,幸好不是死穴。完颜鉴别的武功不太高明,点穴解穴的功夫却是第一流的,很快就给他解开了穴道。

但虽然不是死穴,却因延误了解穴的时间,祁连二老在穴道解开之后,还是四肢无力。而且他们被檀羽冲的罡气损及内功,一场激战过后,元气亦已大伤了。

完颜鉴知道他们要调匀气息,因此也就不和他们说话。金超岳也用不着他的操心,此时他放心不下的就是妻子。

尽管他对妻子极为不满,但最少为了维持体面,他还是希望能够和妻子言归于好的。“这许久没听见她作声,她是晕倒了呢?还是生我的气,索性什么都不理睬了呢?但要是我追增向她陪罪,只怕还是要给她轰了出来。我堂堂一个男子汉大丈夫,也不能如此自折威风,给外人笑话。”

金夫人似乎知道他的心思,走到他的身边,笑道:“完颜大人,金超岳应该是对付介了这小子吧。”完颜鉴呐呐说道:“这小子是一定逃不出尊夫掌心的,不过这小子乃是钦犯,我总得见到他束手就擒,方可放心,拙荆、拙荆、我只能暂不理会她了。”

金夫人笑道:“完颜大人,你是以公事为重,佩服、佩服。我替你去看看她吧。”

完颜鉴道:“好,那就麻烦你也替我劝一劝她。”金夫人笑道:“好,我会的了。”说罢.便走进卧房。

完颜夫人刚刚醒转,神智还来怎么清醒。朦胧中似乎听得有人进来,只道来的是女仆,便即问道:“他、他怎么样了?”

金夫人挨着她坐下,噗嗤一笑,说道:“他,他是谁呀?”

完颜夫人睁开眼睛,看见是她,就好像在食物里突然发现一只苍蝇似的,只想作呕。

金夫人道:“你是挂念丈夫把?不用担心,他一点事也没有。不过,他目前不讲来安尉你。因为,因为……”

完颜夫人板起脸孔道:“我不要听,请你出去。”

金夫人道:“咦,你这人真点怪,你不是要打听他吗?怎么又不要听了?哦,我明白了,敢情你说的这个他不是你的丈夫,是那个小厮,他是檀小贝勒!

完颜夫人大吃一惊,一下子清醒过来,说道:“你们已经知道了他的来历,你们要将他怎样?”

金夫人谈谈说道:“也没怎样,不过是要把他拿去献给你们的王爷罢了。”

完颜夫人明知求她没用,但在激愤之中,已是失去了理智,禁不住叫起来道:“不能这样!”

金夫人故作惊诧,说道:“为什么不能这样?这可是你丈夫的意思啊!你没有听见他刚才怎样吩咐我那当家的,他说的是:活的抓不到,死的也要!但我那当家的脾气,想必你也知道。要是这娃檀的小子顽抗到底,说不定真会把他打死的。所以你最好去劝劝那小子投降。”完颜夫人心乱如麻,不住咳嗽。

金夫人道:“唉,可借你那贴身丫头走了。没人服侍你,我替你捶捶背吧。”完颜夫人推开了她。斥道:“不要你假献殷勤!”金夫人碰了一鼻子灰,咕哝道:“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但随即又难起笑脸,说道:“我知道你的心情不好,我不怪你。”

她又挨着完颜夫人坐下了。完颜夫人心里在盘算怎样才能救檀羽冲,根本没有心情理会地,只好让她在耳边聒絮。

“听说你从前在商州的时候,有个仆人叫做兰姑,就是这位檀小贝勒的母亲,是吗?”

金夫人见他不睬,只好自说自话:“倘若他还是贝勒身份,你维护他还有道理,但他早已就成了钦犯了,哈必图就是他打死的。你不知道吗?”

完颜夫人当然还是没有回答。

金夫人再问:“在商州的时候,你知不知道兰姑母子的身世?”

完颜夫人心里厌烦,实在是按捺不住了,冷冷说道:“你问够了没有?”

金夫人陪笑道:“你莫怪我多问,兹事体大,我这是关心你。不过,我想——你那时当然还未知道他们母子的身世,否则你也不会收容他们了。”

完颜夫人道:“你喜欢怎样猜想就怎样猜想,我也不怕你去告密。你说够了没有?请你出去!”

金夫人对着她凌厉的目光,不觉吃了一惊、但她一向是受人奉承惯的,心里也不禁有气。暗自想道:“你不给我面子,我偏要气一气你,你病成这个样子,谅你也奈何不了我。”

“唉,你怎能这样说话?以我们两家的交情,你就是做了见不得人的事情,我也会替你掩饰的,怎会告你的密?我只觉得奇怪,不管你知不知道那小厮的身世,按常理说,无论如何你都不应该把他看得比你的丈夫更重要的。晤,莫非那件事情,竟然不是谣言?”

她盯着金夫人道:“什么谣言不谣言的?”

金夫人挨近她,在她耳边低声说道:“咱们是好姊妹,你莫怪我直言劝你。我知道檀羽冲是耶律玄元的弟子,你一定是为了耶律玄元的缘故,才要维护这小子的。但我倘若是你,我一定不会拦阻丈夫拿这小子,相反,我还要帮丈夫拿这小子。免得他怀疑你对旧日情郎还是一往情深,以至爱屋及乌,连旧情人的弟子你也视同已出了。”

突然间只听得“啪”的一声,完颜夫人打了金夫人一记耳光,喝道:“滚出去!”

一掌打落了她的两齿门牙。

金夫人大叫:“完颜鉴,你老婆发了疯,你还不过来——”她满面鲜血,冲向完颜夫人,可是活犹未了,已是给完颜夫人扣着脉门拖出去了。

完颜鉴喝道:“你不是当真发疯了吧!你怎么可以这样?”

完颜夫人纵声笑道:“你们害死了兰姑,逼走了她的女儿,如今又要捉她的儿子,你们为什么又可以这样?哈哈,我不过是跟你们学罢了,跟你们学罢了!”

“完颜夫人,放开拙荆,否则可休怪我对你不客气了!”金超岳喝道。

完颜夫人冷冷说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你乖乖的给我滚出去,我就把你的老婆交还给你。”

金超岳虚晃一掌。避开檀羽冲的玉萧点穴,突然一个转身,就到完颜夫人面前。

完颜夫人喝道:“你不怕伤了你的老婆,你就……”

她以为金超岳不敢打她,那知她活犹未了,金超岳竟是一掌打下!

这一掌当然打不着完颜夫人,而是打在他自己妻子身上。

几乎就在同一时候,只听得“蓬”的一声,檀羽冲重掌出击,这一拳已打中了金超岳的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