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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我讨厌姓丘的小子那副阴阳怪气,他连番英雄救美,都出现在东土姐姐最危急之时,搞不好就是这小子幕后策划、博取美人芳心。如果是你和东土姐姐的话,虽然你没文采没品貌,人也面目可憎,言语淡薄如水,兼之处世采板失之变通……

“喂!”梅淡如听她的一番贬损,忍不住道:“我哪里得罪你了?”

“听我说完呀!”

“再听下去我会生气了!”

北宫千帆继续道:“虽然如此,可是你也算忠厚耿直、光明磊落的男儿,不失丈夫本色,武功既高,又不以势压人,而且……”

“好话也别说了,我没好处给你!”

“所以,你不懂得讨女儿家欢心,却不是个会算计,城府深的小百脸……”

“五庄主,你到底想说什么?你说话从来都是开门见山,单刀直入的。”

“好!所以你应该去住‘裁云楼’,赶在丘逸生之前博得东土姐姐的欢心,我会帮你的!我最喜欢看到两情相悦的情景了。你要是让姓丘的小白脸捷足先登,我会看不起你!”

“这种事轮得到你插手吗?”梅淡如啼笑皆非的道:“而且,这已是往事了,不必再提!”

“往事?好小子,看你挺忠厚的,我才两助插九帮你。你敢移情别恋?东土姐姐哪里不好?配不上你吗?浑帐!”

梅淡如见她翻脸如此之快,一口茶口乎要喷出来,伸手一蒙嘴,拼命摇头否认。

北宫千帆见他摇头,心里一宽,又翻书般地换了副笑脸:“没负心就好,能看上东土姐姐,每大哥你还真有眼力,佩服佩服!”

梅淡如见她又换了副嘴脸,心中暗叹:“翻云覆雨这个词,难道是为她而设的?”

北宫千帆见他无语,还道他已然默认,一高兴,替他在盏中添过茶水,伸手搭在他肩上,笑咪咪地道:“姓丘的小白脸又没向东土姐姐提亲,你为什么要认输?何况,便是提了亲,一样可以拒绝;点了头,一样可以逃婚;即便成了亲,姓丘的对东土姐姐不好,你也可以打跑他,替东土姐姐报仇呀。”

梅淡如吓了一跳,肩一低,卸开她的手,皱眉道:“这是什么话?”

“浑小子……不,梅大——侠。”她伸出手,又在他肩上一搭,呲牙咧嘴地道:“东土姐姐的品貌,仰慕她的何止姓丘的一个?那小子用阳险手段博人欢心,东土姐姐迟早会拆穿他的。我就看你不错。为何不爽爽局面邀东土姐姐作伴同行?一个人魂牵攀萦,岂不辛苦!”

梅淡如无话可驳,只好道:“这心热心肠,你又有什么好处?”

“大家开心就是好处呀!”北宫千帆轻轻一叹,笑容隐去,顿了一顿,才缓缓道:“我有一位好朋友,仰慕他心爱的女子好多年,而且他们郎才女貌,才藻风流,本该是一对璧人。可这位朋友一直不向心上人表白,他立誓要寻一件心上人最想见的东西以表诚意,便不告而别。可惜,他还没找到那件东西,心上人也不知他的音讯,更不知他的心意,又无婚约在身,便进了……嫁了人。结果这位朋友就出了家。”

梅淡如动容道:“你这位朋友,也算是个奇男子、痴情种!”

“奇个鬼,活该!”北宫千帆一恼,再一想起西门逸客的落落寡欢,脱口道:“他痴情钟情,又不向人表白,活该柔肠百结,可又为什么惹得别人也不开心?这就是罪过!”

梅淡如风她如此恼怒,心中奇怪,却又不愿过问别人的私事,只道:“能不能让我说两句,你别打岔?”

北宫千帆没好气地点点头,放下搭在他肩头的手,坐回自己的椅子。

“东诸葛很美,行止大方、处世得体,是位令人钦佩的女子,我很欣赏她,便自以为倾心于她了。可是……”

“你师父逼你出家?”她一急,嚷道:“食古不化的大头和尚,他敢逼你,你反抗就是!”

“不可轻慢师父!”梅淡如低喝一想,巾帼山庄、凝慧门中,哪一个不是才华横溢、兰心慧质的女子?只因某个偶然,某个眼神交会的错误,误会了自己。”

北宫千帆大失所望,撅嘴道:“你不喜欢东土姐姐了,她哪里不好?”

梅淡如不经意一抬头,正见她坦荡的脸上一双星眸明澈如水,一呆,笑道:“有一些风景,你承认他们很美,却不一定是你所欣赏的情致,也许,这些风景的意境也不是你所能领悟、副合的——这你总该懂了罢?”

“可是——”北宫千帆双眸粲粲地瞧着他,不甘心地道:“你还没有真正走进的风景,怎能悦意境不合?东土姐姐那么美那么智慧,人又温柔,也打不过你,一定不会像我那样欺负你的!她可没有我那么坏。”

梅淡如见她几年过去,居然纯真如故,也不知道是可恨还是可爱,只好叹道:“那么庄公子也不错啊,以前从嘉也很好,为什么这几年来你依然独来独往?”

“不要和我说他们!”北宫千帆颓然低下头去,摇头道:“一个是视我为灾星,一个则让我落笑柄——这两个人,是我最大的笑话!”

“两情相悦这种感情,对你来说,看来太复杂了。你这么懵懂,还是先想清楚自己的事以后,再来管别人的闲事罢。而且你该明白,很多事是轮不到局外人来干涉的!”

梅淡如领教了她的懵懂,终于投降。

北宫千帆似是一知半解,却早已兴味索然,便随梅淡如出了书房。心底里,确实觉得情之一物,实在是既复杂又讨厌,想多了,头昏脑涨,逍遥全无。送出了梅淡如,便打算另找个人来陪自己玩耍。

不觉日己偏西。北宫千帆胡乱吃了些点心,便去邀越北极,却见他正与郁灵欲往“摘星阁”帮忙。转头去找客北斗,又听迎风告诉自己,她已带谷岳风逛出去了,不知何往。船上既没了玩伴,又不好意思去打搅其余忙碌的人,越发无聊起来,自去拎了坛酒,从“临风居”向南而出,又拆向西北,直奔“凝慧庐”后的西北山顶而去。

绕开“凝慧庐”上去,远远见一人走迎面下来,正是童舟,便懒懒地点头示意。

童舟见她意态寥落,也不多问,与她并肩同上山顶。

北宫千帆仰头喝了几口酒,递坛子给他,只道:“请你喝酒!”

童舟难得见她沉默,无言地接过酒坛。

微风拂过,隐约间似有人在说话,往山顶而来。北宫千帆凝神听了片刻,忽地将童舟一拉,两人隐匿在长草之中的一方大石后面,顺着风向,果然听到一男一女边走边谈上了山顶。

“嘘!”北宫千帆一伸食指,童舟即刻会意,轻轻点头。

“走得有些累了,坐一会儿罢!”女的轻轻坐下,是客北斗。

“我带了水出来,你先喝!”男的却是谷岳风。

北宫千帆听到是他们,大感没趣,正打算拉童舟起身与二人打招呼,忽听客北斗问道:“你觉得我们五姑娘如何?”

北宫千帆与童舟相对一呆,未及伸直的腰与膝立刻又缩了回去,复又屏息石后,听谷岳风的回答。

“你们巾帼山庄里,哪一个不是英姿飒然、情趣风雅的才俊?至于五庄主,是位热心肠的江湖儿女,即使有些顽皮,却是年轻人年少轻狂的本色,比起未老先衰的迂腐之人来,生动得多了。”

童舟听了,心里忽地一片茫然,不知所措起来。转头过去,见北宫千帆也是一脸诧异、不明就里。

客北斗又道:“你喜欢五姑娘吗?这里没别人,你可要说真话!”

北宫千帆瞪大双眸,向童舟茫然一望。

谷岳风干笑一声,道:“五庄主爽朗明畅,除去刁蛮以外,倒是个可爱的小姑娘。”

客北斗道:“我是问你,对我们五姑娘有没有思慕之心,两情相悦那种?”

童舟忽觉掌中绵软,却是北宫千帆一紧张,忍不住握起了他的手。

谷岳风叹道:“我怎敢惹她,躲还来不及……咳咳,并非五庄主不好,而是谷某人从未想过对她回有什么男女间的情感,江湖朋友罢了。”

童舟一瞥,见北宫千帆暗自吁了一口气、面色轻松,将手又不经意地从他手中抽了回去。不知怎的,童舟听了这句话,也忽地轻松不少。

客北斗又道:“你是不喜欢我们姑娘,还是她那种脾气个性的姑娘,你都不喜欢?”

谷岳风道:“我不知道,从没想过。”

客北斗沉默片刻,忽又问道:“你喜不喜欢一个脾气个性和她差不多的人,譬如——我?”

童舟与北宫千帆相对一笑,心中恍然,明白了客北斗当日何以如此害羞、拂袖而去。

石头外面寂静良久,才听到谷岳风嗫嚅道:“咱们打的交道,好像不多……我没仔细想过会,会……”

客北斗打断他道:“那你现在想也不迟呵!”

“可是——对不起!”

“那么,你是讨厌我了?连想都不用想!”

谷岳风急道:“我,我从来没讨厌……我痴长你十岁有余,从没想过……”

北宫千帆一好奇,轻请跪坐起来,见谷、客二人同立树下。谷岳风大概是吓了一跳,竟紧张得擦起汗来。

“你连对我的讨厌都没有?没有喜欢,也没有一点讨厌?你从来没对我存丝毫好恶?”

谷岳风一边摇头,一边擦汗,沉默不语。

客北斗又羞又急:“我真那么无聊、又真那么凑巧,每隔几个月,便会不远千里跑去‘路过’太原一次?我们姑娘懒得下你的帖,知不知道我多恼她?你不请自来,知不知道我多开心?哼,是我这个丫头的身份玷辱了你谷大帮主罢?”

谷岳风慌了,忙道:“西河帮草莽出身,不比巾帼山庄的风雅,谷某鄙陋,从不奢望有女子垂青……何况还是才貌双全、年轻开朗的水仙子。是谷某有自知之明,不认为有什么地方值得仙子对我……”低下头去,不敢与她对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