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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鹤楼



        凌寒兰又道:“所以,穆大哥,我知道你会保守这个秘密的,不会让二叔知道。”

        穆孝剑道:“你不怕他在附近偷听?”

        凌寒兰展颜一笑,道:“你放心,二叔是真的走了,他回堡去了。”

        穆孝剑苦笑道:“刚才还说不知道他到哪里去了?现在却说他回堡去了,难道这就是信任?”

        凌寒兰吐吐舌头,道:“你生气了?”

        穆孝剑道:“我不是生气,只是觉得你,你……”

        凌寒兰道:“我什么了?你是不是觉得我很虚伪?”

        穆孝剑叹口气,不说话。

        凌寒兰则追问:“你叹什么气?你说呀,你觉得我怎样了?”

        穆孝剑道:“我不是说你虚伪,怎么说呢?嗯,应该是城府,我觉得你城府很深,外表虽冷傲,心计可不少,大概这是你们凌家的遗传吧。”

        穆孝剑他自己又何尝不是?比起凌寒兰,他或许更深沉。他不得不这样,他犹在迷雾中,敌人是谁都不知道。

        凌寒兰道:“穆大哥,这不是凌家的遗传,这是江湖的遗传,在江湖上,谁不使诈,谁不用计?问题只在于有多诈,计谋有多毒,正直的人是很难在江湖上立足的,就像穆大哥你。”

        穆孝剑心里好笑,以前或许是的,但现在——他发现这一天以来,他变了,他已不是那个深在玄武宫不知江湖事的少年了。

        “也许。那么说,刚才在后殿里,你二叔对你使诈,你也对你二叔用计,真是惺惺相惜呀。”

        穆孝剑补充道:“两只假猩猩在相识。”说完,他就笑了起来。

        凌寒兰的脸红了起来,不知是怒是羞:“穆大哥,原来你是这样坏的,你取笑我!”

        穆孝剑道:“这怎算是取笑,我只是实话实说。”

        凌寒兰扑了过去:“你还说不是取笑。”

        穆孝剑侧身一让,轻轻避过,顺势把手一伸,扶住了凌寒兰的纤腰。纤腰柔软,他却如触电一般,立刻放开了手。“我怎会做出这种情不自禁的事来,我……我不能这样做!”

        “好了,不说就是。”

        凌寒兰全身都软了,像是站不稳的样子,心里更是早已融化了:“穆大哥,你……”

        穆孝剑低下了头:“对不起……”然后他故意东张西望,像是在找什么:“凌姑娘,你……你打算到哪里去?回凌家堡吗?”

        凌寒兰如履寒冰,心一下子冷了起来,心里狠狠的在骂穆孝剑:“扯话是你的绝活!”

        “不回去!”

        “那你想去哪里?”

        “不知道!”

        穆孝剑道:“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凌寒兰冷眼一瞪,没好气的道:“不知道就是不知道,连这样简单的话都听不明白,你的脑袋是不是有毛病?”

        穆孝剑苦笑,他终于领教到这位凌大小姐的脾气了,他叹息一声:“难道我们就这样漫无目的在走?”

        凌寒兰大步往前:“为什么不能!”

        汉阳,龟山,玄武宫。

        武昌,蛇山,黄鹤楼。

        黄鹤楼历史悠久,楼高五层,金碧辉煌,远看如黄鹤飞舞。它与江西滕王阁、湖南岳阳楼合称“江南三大名楼”。

        关于黄鹤楼起名的传说很多,有人说仙人王子安曾乘黄鹤经过这里;又有人说费文伟成仙时乘黄鹤在此休息;更有传说,一个姓辛的人在此开店卖酒,一个道士常来饮酒,不付酒钱,却在墙壁上画下一黄鹤,说:酒客至拍手,鹤即下飞舞。店主照这样做,发了大财,后来过了十年,道士又来,吹起笛子,黄鹤便走下墙壁,道士骑上飞向天空,店主为了纪念此事,建了黄鹤楼。……

        传说很多,充满了幻想与浪漫。但传说终究是传说,哪一个可以确信?谁也不能肯定,或许一个也没有。

        所以,最好就不去想。想也是没有用处的,那为什么还要想呢?

        武昌是个很繁华的地方,街道很宽,很平坦,两旁的店铺也很多,各色各样,钱庄、当铺、酒楼、杂货店、绸缎庄,当然少不得赌场与妓院,这两个地方好像都是少不得的,无论是乡村、小镇又或是大城,都可以找到它们。

        武昌当然也有赌场和妓院。

        最大的赌场叫通赔赌坊,意思是说只要你走进来,你就能赢钱,但通常输钱的总是你。

        最大的妓院叫红杏楼,这里的每个姑娘都很漂亮,很风骚,一定可以让你满意。

        通赔赌坊的老板叫钱祖扬,红杏楼最红的姑娘当然是萧夜莺。此刻,他俩就在黄鹤楼上。

        黄鹤楼是城里最大的酒楼,钱祖扬与萧夜莺就在二楼的雅座里,看着远方的黄鹤楼。

        萧夜莺愁眉深锁,满脸愁容,一双眼睛却明如秋水,她轻轻叹息道:“唉,多情自古空余恨,像小剑那样痴情的人已不多了,他要是死了,真可惜呀!……幸好,我有你!”

        钱祖扬望着远方的黄鹤楼,心中也不免轻轻叹息,他知道小剑的伤有多重,但他还是坚定的道:“夜莺,你放心,小剑不会死的。”

        萧夜莺看着他:“你能肯定?”

        钱祖扬道:“我不能肯定,但我可以跟你打赌。”

        萧夜莺微微一笑:“你怎么总是离不开赌的?”

        钱祖扬也笑了:“因为我是开赌场的。”

        突然,远方嘈杂起来,乱了一阵子,一辆马车飞奔向黄鹤楼。

        萧夜莺的脸上终于有了笑容:“霜儿回来了,看样子,小剑是死不了的。”

        武昌城外,荒郊。

        武昌是座大城,但也有荒郊,而且跟别的荒郊也差不多,空旷、荒芜、寂静。

        凌寒兰凌大小姐有点不耐烦了:“走了这么久,为什么还没有到武昌城?”

        穆孝剑道:“我怎么知道。凌姑娘,你也太着急了,我们只不过走了没多久。”

        凌寒兰狠狠瞪着他,道:“都说了不要再叫我凌姑娘,叫我寒兰,或者小兰,你是没长耳朵,还是没放在心上?”

        穆孝剑道:“我不是没长耳朵,也不是没放在心上,只是觉得这样称呼你有点别扭,有点不妥。”

        凌寒兰生气了:“有什么别扭,有什么不妥?”

        “……”穆孝剑叹口气,“我说不出。”

        凌寒兰道:“说不出就是没有啦,穆大哥你就别再胡扯了,嗯,叫我寒兰算了,怎么样?别扭不别扭?”

        穆孝剑说不出话了,只轻轻点头。

        凌寒兰却笑了,脸忽然绯红起来,道:“穆大哥,你就叫我一声,好吗?”

        穆孝剑木立,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凌寒兰昵语:“穆大哥,怎么不作声?”

        穆孝剑轻轻道:“寒兰!”声音很轻,连他自己都几乎听不见,但说出口以后,心里却有一阵甜意。

        凌寒兰也像是听不见,但她却软了,丝丝甜意涌进心中。

        一切都是宁静的。

        突然,远处尘土飞扬,一阵马蹄声渐近,越来越急促,一辆马车飞也似的直冲过来。

        穆孝剑连忙惊醒过来,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但他的反应却告诉他:立刻让道。他正准备拉凌寒兰的手——

        就在这时,车夫手一紧,“嘘”的一声,骏马止步,马车四平八稳的停下来了,好俊的身手。

        车厢中一少女探出头来,神色焦急、惊惶:“为什么停下来了!?”但当她看见了凌寒兰的时候,一切都化作了欢喜与泪水,她喜泣道:“姐姐!”

        凌寒兰看见少女的时候,先是一惊,然后也是欢喜:“阿霜,你怎么来了?”

        她的心忽然一下抽dong:“是不是家里出事了?”

        凌霜摇头:“家里没事,只是……只是小剑哥哥出事了,他快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