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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甘平群在她一挥之下,顿觉周身被一种无形罡气束紧,动弹不得。  

于是子作势一托,把他托回椅上,点点头道:“于非子是我胞弟,他最喜胡闹,但也是淡泊名利,朝游北海,暮宿苍梧之人,‘剑圣’的头衔,只怕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你先服过天龙胆,再又误服血蝮之血,体内又曾经受伤,温凉、剧热、内伤,三事交征,若非遇我夫妇路过,你这身功力多半要毁灭了。”  

于夫人笑道:“你也别想居功,这小哥若果遇上别人也是一样。”  

于是子正色道:“我那有居功之意,只告诉他莫乱吃东西而已。”  

甘平群情知对方不喜客套,虽发觉身外束缚已解,仍然正襟危坐,唯唯称是,转口问道:“请问前辈,当时可见二位少女追逐?”  

于是子道:“四野空寂,并无一人。”  

于夫人端起酒杯,笑道:“边吃边说,比较热闹些,阿兰送一壶酒给这位小哥。”  

“来了。”  

一个宛转得像黄鹂的声音响起,一位豆冠年华的青衣少女已飘然来到身旁,手捧的银盘里,置有玉壶、玉杯、牙筷。她轻将银盘放在甘平群面前,衣袂轻扬,又飘然而去。  

于夫人笑道:“这小妮子连一杯酒都不肯斟,小哥自己动手。”  

甘平群面对异人,眼观鼻,鼻观心,不敢斜视,直待于夫人把话说完,才含笑一声:“小于遵命放肆了。”自端玉壶斟酒。  

三杯下咽,胆子略壮,即席拱手道:“小子斗胆,意欲上渎前辈清听,不知可肯见容?”  

于是子微笑道:“你有话尽管说,不必介意。”  

甘平群肃答道:“于今扰扰中原,群魔肆毒,前辈这等高手何不大张挞伐,尽扫妖氛?”  

于是子笑道:“我先代做官,曾清帝侧,最后落得身首分离,尽扫妖氛,该是皇帝家人的事,我兄弟只望在‘非皇土’之外遁世逃名,再不管那些傻事了。”  

甘平群正色道:“前辈不做将军,不任宰辅,小子不敢非议,难道连武林正气,也能任它消沉下去么?”  

于是子注视他俊脸半晌,微微颔首道:“小哥还够得上说这话,但你要知道,‘江山辈有人才出,各领春风五百年。’若都要我们老几辈的人去管,请问小辈的人除了吃饭、拉屎、枕于逸乐之外,所行何事?”  

他一语切中时弊,甘平群虽不耽于逸乐,仍不免俊脸微红,带着几分尴尬,嚅嚅道:“前辈并不老。”  

于是子纵声大笑道:“老了,老了!将近二百岁的人不算老,普天下也难找到老人了。”  

甘平群骇然道:“前辈竟将达二百岁?”  

于是摸一摸下巴,却没有胡须可捋,微现苦笑道:“我亲见‘土木之变’、‘夺门之变’、‘贺兰之捷’、‘宁藩之平’,你说我有多少岁数?”  

甘平群迅速一算,失声道:“最少也有一百九十四春秋矣。”  

于是子欣然道:“差不多,我今年一百九十六,只相差两岁而已,但我那老弟恰和你所算的相同。”  

甘平群忙道:“剑圣前辈可还健在?”  

于夫人接口道:“小滑头的成就比我夫妇高,我们死不了,他们更是不会死,岂有不健在之理。”  

甘平群喜道:“不知他老人家可肯见外人?”  

“老人家?”于夫人失笑道:“他永远是十六七岁的娃娃脸,还配得‘老人家’三字?”  

“哼!谁说我不配?”一个少年声音由远处飘来,甘平群喜得站起身子。  

于夫人骂道:“小滑头,有人找你。”  

“不见,不见,我忙得很哩。”  

“你到底搞什么鬼?”  

“行遍中州人不问,朝吟飞渡几重洋。”那少年的曼吟声越去越远。  

于夫人向他丈夫笑道:“你看这小滑头终年忙些什么?”  

“他是个‘无事忙’。”于是子笑了一笑,道:“小哥你坐下来罢,非子只许他去找人,不许人去找他,因为他萍踪无定,由他最后那句话听来,不知又往什么地方的海岛去了。”  

甘平群怅然若失,叹道:“小子缘悭一面,但能闻其声,已是算大幸事了。”  

于夫人诧道:“你有事找他么?”  



第三十二章  蓝宫授艺  

甘平群点点头道:“因为他老人家有一本名为‘江湖浩然天罡录’的手泽,由先母传给小子,当天便被人恃强夺去,至今还未寻回,只记得其中三个剑式、三个掌式和两坐式,想顺便向他老人家禀告。”  

于是子好笑道:“他曾说:‘行年一百,始知九十九年之非。’所以在百零一岁生日的时候,自号为‘于非子’。那知他到了今天,仍然‘非’下去,记得当年他铸成三剑分藏各地,说任何一枝出现,便足称王于江湖,还要写什么‘浩然天罡录’?”  

甘平群心念一动,急道:“他老人家铸的剑,可曾有剑名?”  

于是子道:“头一枝依天理演进,优劣胜败之义,取名为‘天演’,第二枝依父子有亲,夫妇有别,长幼有序,朋友有信之义,取名‘天伦’,第三枝依天性好杀,除暴安良,取名‘天戮’。此三剑,各附有十六招独门剑法,可曾在江湖出现?”  

甘平群离座侧立,从容解下短剑,双手捧上,躬身道:“前辈说的‘天伦剑’,可是这一枝?”  

于夫人伸手一招,短剑已飞落掌中,一按剑簧,“锵——”一声短剑出鞘,毫光射目,向丈夫笑道:“光若流星,湛如照水,不折不扣是宝贝兄弟练的那枝天伦剑。”  

甘平群乘他夫妇笑谈中,急将座椅向后一推,双膝跪下。  

于是子拦阻不及,愕然道:“小哥你要为何?”  

甘平群俯首拜道:“你老人家俱是神仙人,平儿不敢妄请为亲传弟子,但望能列入门墙,居于末代,于愿已足。”  

于是子笑起来道:“你获得天伦剑,又学他的武艺,只要素行不愧不怍,自然是他的弟子,还要怎样才算列入门墙?”  

于夫人接口道:“甘平群你起来罢,天伦剑在中州不知如何历劫,但你总可算是我门下再传之人。不过,你不可能有师傅,因为我门中以延续道统为重,不计年代,一年有一人固然是好,千年出现一人也不为少,不像一般武林宗派要广收徒众,粉饰门面,结果是良莠不齐,闹出轩然大波,互相仇杀。”  

甘平群早羡所遇诸友人人有个清清白白的师门,不料自己因祸得福,居然列入武林至高无上的剑圣门下,并允为延续道统的再传弟子,心头大悦,再拜而起。  

于是子唤小婢阿兰取来一张人像图,指点甘平群认识前代人物和来历,并即席授予,然后将剑取在手上,微笑道:“贤契获得此剑多少时日?”  

甘平群欠身道:“统共不满三日。”  

于是子颔首道:“若加上你到此日,应该是六日,这也我关紧要,可怪的是这枝剑的秘密竟未被人发现过,这剑前一任主人是谁?”  

“是先父。”  

“可惜他也未发现秘密。”  

于是子接着又道:“方才出鞘一剑,我已嗅出有极浓的血腥气味,可见被此剑杀过的人已不在少数,还幸用剑的人不知秘密,否则大伤天和了。”  

甘平群面带愧色,离座跪下道:“弟子得剑之次日,用来杀过以人为畜的转轮岛凶徒,不知是否有当?”  

于是子举剑一嗅,微微颔首道:“你起来入座,天伦剑若妄杀忠臣、孝子、义土、无辜者,才会引起血腥,你杀的并无不当,此剑则隐有一股清香,将来此剑若能尽扫血腥,化成浓香气息,你也就大功告成了。”  

甘平群喜道:“大师祖这种嗅剑法,可肯传授弟子?”  

于是子笑道:“这个不难,你每夜将息之时,心存清正对剑默祷,久而久之,便可剑与心通,自有成就。”  

他轻轻一旋剑柄,柄套脱落,立见剑柄中空,再由剑柄里倒出一个纸卷,然后套回柄套,连同纸卷一并授还,肃容道:“这纸卷就是天伦十六式,各式都不连贯,但每一式都含有无穷变化,你若能悟解而把它连贯起来,则你剑艺已达登峰造极之境,千万不可失落了。”  

于夫人接口笑道:“你不认为天伦十六式太少了么?”  

甘平群见剑柄中空,顿悟和四极交手时,剑声震魄的真正原因,急道:“弟子资质愚鲁,只怕十六式都悟解不了,怎敢嫌少。”  

于是子正色道:“有剑式就有变化,剑式需要有人指点,变化却是指点不来,你说‘浩然天罡录’三式,可是一剑横天、一剑平指、一剑斜向地面?”  

“正是。”  

“横天一剑是天演剑的起手式,又名‘抗天’,平指一剑是天伦剑的起手式,名曰‘天工开物’,因为万事由心而成,由心而败,尤其天伦维系,全在于一心,不孝决不能忠,不义决是无信,所以下一招又名‘诛心’。斜向地面一剑,是天戮剑的起手式,你若能将三种起手式也连贯起来,剑艺也就臻入化境了。”  

“弟子谨受教。”  

“那二式坐功是一阴一阳,为打破生死玄关之捷径,你生死玄关早经打破,已不必多费工夫。但若不幸受伤,身上火灼,则以阴式打坐,功行内腑,身上冰冷,则以阳式打坐,功行肌肤,自必大有裨益。还有‘推’、‘挽’、‘转’三式掌图,本也全靠你悟性自解,别人指点,徒令你先人为主,走错法度,难练到最高境界。不过,你一身杂学甚多,与我兄弟初覆江湖时相同,可往蓝宫顶上,任你以各种杂学进攻,看我变两三式,你也可捉摸一点门径。”  

甘平群听他末后几句,大喜过望,急道:“弟子拜领大师祖恩典,不知蓝宫在什么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