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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众人望去,只见一个穿素衣的女子,脸罩轻纱,敢情是因为身体羸弱之故,隔着轻纱还觉得透人的白,白花花是被两个婢女搀扶着下来的。

白花花轻福了一福,算是招呼,黄天星便赶忙扶她坐下,笑呵呵地道:“我这口儿呀,还要仗赖各位娘子军多加保护才行。”

众人都知道保护这么一位荏弱女子,当非易事,但好胜的休春水截然道:“交给我们保管平安。”

奚九娘忍不住挪揄道:“诸位那个‘七姑’、‘八嫂多忙了这一阵子,可有查到凶手什么线索没有?”男人们又一阵哄笑。

奚采桑冷冷地反间道:“你们呢?”

笑声顿止。

敖近铁道:“还在查着,未有头绪。”还是他老实承认。

奚采桑忽向追命道:“三爷,我有一事请教。”

追命正色道:“不敢,请说。”

奚采桑粗声问:“段柔青、岑燕若、冷迷菊,殷丽情、于素冬、尤菊剑、顾秋暖的七宗命案,照迹象看来,都是先好后杀再洗劫,是不是?”

追命道:“是。”

奚采桑又问:“只有谢红殿谢捕头是被杀未受辱,伍彩云被辱杀而未被洗劫,是不是?”

追命想了一想,答:“是。”

奚采桑再问:“这九宗案件中,只有谢红殿一宗中,留下了一点线索,就是她曾受一个女子相约,赶到翁家口客栈去会面,是不是呢?”

追命点头道:“我已在衙里纪录档卷里,查到报讯女子是谁了。”

这句话一出,奚九娘、敖近铁、江瘦语、司徒不、元无物、叶朱颜等都禁不住交头接耳喁喁细语起来。

奚采桑却粗着嗓子道:“但我们也一样查到了杀害谢红殿的人是谁了。”

奚采桑冷然道:“因为谢红殿留下了另外的线索。”

丐帮司徒不夫人梁红石缓缓站了起身,接道:“那是一个‘雨’字。”

“她不是谁,”梁红石凌厉的双眼望定霍银仙,一字一句地道:“就是她!”

第四章眼神的讯息



“她”指的是小霍,霍银仙。

白欣如一朵春光里的小白花出现之后,周白宇竭力想集中在她的身上,可是不成功。霍银仙一直垂着忧悒的发瀑,偶尔抬头,眼光的对触,黑白分明的眸子,犹如白日恋上深情的夜晚,那轻电似的震栗,令周白宇无法自己。

……那天晚上,天地问尽是雨的敲访,他们在客栈里仿佛轻舟在怒海里。他的唇印在她忧愁的眼上,身子贴着身子,磨擦着仿似最后和最初的暖意,直至肌肤呵暖着肌肤,唇印着唇,小霍胸肌白似急湍边的野姜花,馥郁醉人、华丽而纤美,令人不惜死。

周白宇如在波涛的高峰,而霍银仙在梦境里轻吟。

周白宇在此际想到这些,因强烈的可耻而想拔剑自刎。他却不知道,一个没有外遇的男子,一旦坠人温柔乡里,就像饮鸩止渴一般无法自拔。

就在他有自绝之念的时候,忽然看到霍银仙惊惶失色的红唇,抬起的眼眸受挫与受惊。

但他没听清楚那些人在说什么。



粱红石冷峻地道:“霍银仙——蓝夫人——约了谢红殿到翁家口,趁她不备,用她拿手的怀剑刺死了谢红殿。”

霍银仙的唇色在迅速地失血。

举座皆愕然。

追命沉默一阵,然后打破沉默:“不错,谢红殿毕竟是女神捕,审缜精细,未赴约前,确曾留下笔录,言明是蓝夫人相约——可是蓝夫人有什么理由杀死谢红殿?”

梁红石严峻地道:“因为谢红殿已查到霍银仙是这连环凶杀案的凶手之线索!”

“胡说!”霍银仙苍白的颤抖着唇:“我没有杀死谢红殿。”

梁红石紧接反问:“可是你约谢红殿在翁家口客栈会面!有丐帮弟子,认出你的背影。”

梁红石是丐帮分舵主司徒不的夫人,自有丐帮弟子为她效命。

丐帮弟子遍布天下,打探消息无有不知。

霍银仙眼眸漾起泪花。

梁红石追击道:“谢红殿临死之‘雨’字,便是你姓氏‘霍’的上半个字。”

霍银仙颤声道:“那天我见过谢姊姊后,便立即走了。”

“为什么丐帮弟子只看见你入房,却不见你离去?”

“我是翻窗而走的。”

“你是杀了谢红殿才走的。”

“我没有。”

“那你为何不光明正大的来去?”

“因为我……”

“你什么?”

“我不想让人知道,我找过谢姊姊……我是……我是求助于她的。”

“嘿,”梁红石冷笑,额上青印陡现,“你求助于她什么?”

“我,”霍银仙用力咬着下唇,“我不能告诉你。”

“好一些秘密,”梁红石陡笑了起来,“只有你和谢红殿才能知道。”

她霍地返过头来问每一个人:“为什么我们不能也分享这个秘密?”

追命突然道:“据报,霍银仙是上午午时之前进入翁家口客栈的,可是,谢红殿死于当天晚上。”


周白宇脑门“轰”地一声,周身血液宛似炸碎的冰河,全都冲到脑门去了。

梁红石冷冷地道:“那是因为她一直没有离开过客栈。”

霍银仙张开了口:“我……”下面的话却说不出来。

周白宇的脑里乃是“嗡嗡”地响,他心里有一个声音在狂喊:不是小霍,不是小霍,那晚,她和我在一起,她和我在一起………

他看到蓝元山下拗的唇,白欣如无邪的眼眸,却一句话都喊不出来。

霍银仙欲言又止:“我……“脸上露出一种凄艳的窘态。

梁红石冷如坚石,一个字一个字地道:“如果你不能证明当天晚上你在哪里,你就是杀谢红殿的凶手,你是因为怕谢红殿查出你是杀死冷迷菊、于素冬、殷丽憎、段柔青、顾秋暖、岑燕若、尤菊剑,你就是八条人命的凶手。”

忽听一个声音断冰切雪地道:“不止如此,她还杀了伍彩云。”

说话的人是江爱天。

她冷冽地道:“因为当时周城主、殷寨主、蓝寨主全在舞阳城,只有她,趁这机会猝不及防的杀死伍彩云。”

她说这话的时候,满目鄙夷之色;“这样的女子,怎配做我的朋友!”江爱天是世家子弟,“幽州江家”富甲一方,她看得上的朋友本来就没有几个。

殷乘风蓦抬起头,眼神投向霍银仙,像陡射厉芒的两道怒剑。



周白宇握紧了拳头,拳头夹在双膝间,因为他的腿微触及桌脚,整张石桌微微弹动着,酒杯也有一种不细心留意不能觉察的:杯盖轻叩着杯沿的轻响。

就在这时,追命说了一句话。

“谢红殿被杀的晚上,下着大雨,蓝夫人是和我在翁家口研究武功。”

此话一出,周白宇以为自己听错,而霍银仙也完全怔住了。桌上的一碟鸳鸯五珍脍,颜色彩乱得像打翻的色盘。

铁馒头一般的幽州捕头敖近铁忽然开腔了。

“追命兄。”

“嗯。”

“你身份比我大,官职也比我高,我说错了话,你不要见怪。”

“那晚你是在权家沟调查一宗孕妇死后在棺中生子的奇案;”敖近铁的话像一角铁敲在另一角铁器上,“你不在翁家口。”

“我是幽州捕快,既然奉命查这件连环案,自然任何人都要怀疑,所以连你的行踪也作过调查,请三爷不要见怪。”

追命连喝三大口酒,苦笑。

一丝不苟、六亲不认的查案精神,是值得人敬佩尊重,又何从怪罪起?

“既是这样,”司徒不眯起眼睛像夹住了只臭虫,“三爷为何要捏造假证,说霍银仙无辜?”

追命长叹,“因为我知道她不是凶手。”

梁红石问:“如果她不是凶手,谢红殿被杀的当晚,她在哪里?”

追命无言。

霍银仙的脸色苍白如纸。

敖近铁夫人居悦穗一直没有说话,此际她只说了一句话。

“她若说不出来,就得杀人偿命。”



周白宇霍地站了起来,碰地憧到了桌沿,吓了白欣如一跳。白欣如问:“你怎么了?”

周白宇欲冲口而出的当儿,一下子像被人击中腹部似的连说话的气力也告消散。

另外一个人替他说了话。

“银仙不是凶手。”

说话的人是蓝元山。

敖近铁沉声道:“蓝镇主,当晚你是跟蓝夫人在一起?”

蓝元山摇头。

“她是跟周白宇在一起。”

此话一出,众皆哗然。

几个人都怔住,一时追问不下去。

好半晌,梁红石才小心翼翼地道:“在风雨之夜……?”

“在权家沟客栈同处一室。”

白欣如望向周白宇,周白宇己没有了感觉。梁红石望望周白宇,再望望霍银仙,又望望蓝元山,一时也不知如何说下去,说些什么话是好。

奚采桑冷静敏锐的声音如银瓶乍破:“蓝镇主,你可以为了妻子安危说这些话,你跟周白宇城主交情好,他也可以默认,但这事关重大,可有旁证?”

休春水接道:“没有旁证,总教人不服,也难以置信。”

“他说的是真的。”

说话的是追命,他仿佛有很多感叹。

“我就是不想传出来令他们难堪,所以才说当晚我和蓝夫人在一起切磋武功。”他苦笑道:“当晚我就在权家沟,亲眼看见他们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