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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是史弥远要你们把武林豪杰,一网打尽,好便于纵控江湖大势,你们便私自陷害龚侠怀,致使击路英雄筹划救他时,你们正有藉口大开杀戒;”叶红脸更加白、颊更加红,“可恨的是‘八尺门’一门忠烈,却丧在你们手里,可笑的是你们这干走狗,鸟尽弓藏,你们那锅水早已煮沸了!”

“住口!”易关西怒叱:“相爷的名字可是你这狗嘴叫的么!”

“也罢,”最后行出一的容敌亲道,“现在你们可什么都明白了吧?也汲办法作任何抵抗了吧?你们可以死了吧?”

叶红说:“我还有一点不明白。”

容敌亲笑了:“你问吧。”

时红一字一句地问:“龚侠怀是不是仍活着?”

容敌亲笑意更盛了:“你猜我的答案是什么?”

“我不猜”。叶红肃容道:“我只等你回答。”

“我的回答是:”容敌亲笑意一敛:“我最喜欢人死得不明奇+書*網不白;那我何不让你抱着疑团而死?”

赵伤激红了脸,怒道:“我们还没有死!”

容敌亲笑道:“马上就要死了,可不是吗?”

赵伤吼道:“没死就是没死,只要我们有一个人没死,你们就未必会活得比我们命长!”

他的话一说完,就出刀。

一刀剁掉自己的手。

右手。

血光暴现。

壮士断臂。

手臂一断,毒力就无法蔓延。

赵伤中毒,毒力只这过握“天涯刀”的那只手。

——现在手已断了,毒力也中断了。

赵伤的战志却是大盛。

血溅在他俊艳的脸上。

他自己的血。

他用舌头舔一舔,眼中的艳色遽尔转成了凶光:

——既然已流了自己的血,现在就要他人流血了!

他不怕自己人少。

他一向是以寡击众。

他不怕对方人多。

他一向孤军作战。

——更何况他今天并非“孤军”!

4.大不慈悲的孙子

尽管有不少“自己人”在咫尺处在衙役公差、朝廷派来的高手拼命,苏看羊仍然觉得自己不叵是孤军作战,而且还战得很惶恐,很孤绝,很衰弱、很没有指望。

不是他不够坚强。

而是他的对手太可怕了。

眼前这个人,向他走近来的时候,逼近来的,不是锐气,不是杀气,甚至连人气也没有。

只有一个空。

那个年轻人向他走来。

在感觉上,苏看羊觉得好像是自己往那人走去。

而那人只是一个空白。

——遇上那样的对手,如何为敌?如何面对!

不能敌、不能对——那就是无敌无对!

苏看羊一看情形不妙,翻身就走。

没到必要关头,他决不硬拼。

没有绝大的把握,他也不拼。

他飞身而退,结果却撞在那个温文慈和的年轻人的身上。

那个“空”的身上。

——一个“好大的空”里!

如果“跨海飞夭”邢中散和“踏雪无恨”巴勒马亲眼看到苏看羊这一闪三跃五落九起,这两大轻功高手一定得要叹为观止,永远也不敢在苏看羊面前再争轻功排名第一、第二了,因为就算他们两人,也不能够做到抄着这样一支七十八斤重的长戟,满空游走,轻若无物。

苏看羊一退,就掉在“空”里。

他掉落在“虚空里”,才见出他不是以轻功来运使功轻,而是以内功来运使轻功的真本事。

他使出了“燕子钻天”。

——天有多高?

谁知道。

因为天就是一个绝大的空。

苏看羊却能够在霎时间突破了这个“空”,闯了出来;而他在们展“燕子钻天”的绝顶轻功之际,全身上下,从发梢到尾趾,都无一丝破绽可袭,无一点动向的脉络可寻。

他突破了对方“空”的包围。

如果他立即便走——他是可以逃出生天的。

可是他却看见那青年人脸带温文的微笑,步向宋嫂。

在奋战中的宋嫂,挥舞怀龙刀,挥洒八阵刀,像刀光和血光惊起一阵又一阵一层又一层的艳!

苏看羊叹了一口气。

他停了下来。

留了下来。

——他之所以会参与这次劫囚行动,不是因为欠了龚侠怀的义,而是因为对谢梦真的情。

当日,他曾因看不惯宋嫂对龚侠怀的关切,说了几句龚侠怀可能已在折磨中屈伏的传言,宋嫂几乎就要把他手刃于刀下,这件事,一宜都很伤他的心。

他本来想一走了之了。

可是他走不成。

他还是像现在一样,留了下来。

因为他关心她。

——虽然她在关心别人。

如果他就这样一走,宋嫂一定会落在这个完全是一个“空”的年轻人手里。

所以他不能走。

——虽然他也知道:如果他现在不定,他自己就可能会一生都掉落在这个空里。

那年轻人仿佛算定他不会走的。

他奇怪那年轻人是怎么看得出来的。

——因为一向以来,人人都看不出来。

他对宋嫂的心意,也只有他自己心里深处知道。

苏看羊落在河边。

河水已开始染成血色。

那年轻人仿佛很喜欢这种颜色。

他眼里闪着奋悦的光彩。

苏看羊凝肃的问:“你是谁?”

青年反问:“‘大击大利’苏看羊?”

苏看羊点头。

青年摇首,脸上带着惋惜的神情:“你今可是不吉不利了。”他慈眉喜目,简直已臻如来境界。

这时候,苏看羊发现了一件事。

——宋嫂走了。

她已杀出重围。有三名蒙面高手,忽然杀入混战之中,把宋嫂护了出去。苏看羊面对强敌,但并没有忽略战局的任何变化与动向。

她走了,他心中如释重负,但又很有点惘然:她走的时候,带了不少可以杀出去的人一齐走,但居然忘了他!

就在述茫的刹那,那青年已动了手。

——以整个“空”来攻击他!

苏看羊奋力迎战,大开大阖,以“大击戟”来反击这一个空!

然后他就发现了一件事。

河水已停止流动。

——这到底是他的错觉,还是对方真有这种功力,使得流水为之凝住不动?!

河水果然染了他的血。

但他已把那个“可怕的空”击退。

他刚要翻身急窜,想脱离这个空,他就看见了七个人。

这七个人拔出七种兵器,拦住了他。

七种兵器,都是最平凡、最常见的武器:

刀、剑、枪、棍、钩、鞭、矛……

但这七人使来,无疑已达到了这一种兵器的极致!

——这七个人,任何一个,就算在苏看羊平时未曾背腹受敌、负伤在先之际,也不易应付。

现在竟有七个人。

而且背后还有一个“恐怖的空”!

“你们是谁?”苏看羊强吞下一口要涌上来的血,“你们到底是谁?”

“我们是‘大不慈悲’的孙子,”那七个人是异口同声,引以为荣的道:“‘大不慈悲’就是我的爷爷。”

苏看羊明自了。

他也死了这条心了。

他知道这年轻人、这个“空”是什么人了。

——武林中有个“大不慈悲”,真实年龄没人知晓,长相十分年轻,还腼腆得像个大姑娘,他是当今天子身边红人,辈份很高,收了不少徒子徒孙,但都不是以弟子相称,而是自甘认作他的“孙子”!

他现在所面对的,就是“大不慈悲。”

——还有他的孙子!

苏看羊死了求活之心后,反而豁了出去;

他要缠住“大不慈悲——当然还有他的“子孙们”。

因为如果“大不慈悲”赶去追击宋嫂,她就一定活不了。

苏看羊是聪明人。

他了解宋嫂的为人(虽然她并不了解他)。

他知道她决不会就此放弃。

——她一定是去劫牢!

苏看羊不顾生死,反而能把他的武功全面全力全心全意发挥得淋漓尽致。

他的确是要“大击”才能“大利”的人。

“大不慈悲”七个“孙子”,一个受伤,一个震退,一个掉落河中,一个吓得不能上前,另外三个,已死在苏看羊的长戟之下。

但那三名“孙子”也重创了苏看羊。

苏看羊不怕伤。

他只怕面对那一个“空。”

——可是,那一个“空”又逼近了他、罩住了他,甚至要扼杀了他。

这时候,他就发现那河水不是静止的。

而是在倒流!

——这是什么功力,竟可以使流水也流往相反的方向!

苏看羊第二次击退了“大不慈悲”。

从跟大不慈悲两次交手里,以他绝顶的聪悟:终于发现了大不慈悲的“空”,不是没有“实”处的。

“实”是有瑕可袭。

但他已无力去“袭”。

因为他已断了四根肋骨,左臂骨折,右膝碎裂,半爿颧骨已塌得像一块蹂烂的年糕,眼睛、鼻子、耳朵、嘴巴都在淌血。

但他还活着。

他至少要告诉一个同伴、任何一个活着的人;告诉大家大不慈悲的罩门在哪里。

这是他用性命换来的讯息。

他本来已伤得像一堆倒塌了的墙砖,可是,现在已不容他喘息,他要挣扎而起,逃出生天。

至少有十七名武功高强的差径上前来围剿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