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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 君心意如何?



        一行人一直走到村里,来在一户大宅门前,一个紫衣少女立于阶下相迎,对廖烟媚施了一礼,“姑娘。”眼睛却忍不住好奇地瞟向童冷。

        廖烟媚道:“情形怎么样?”

        紫衣少女道:“今天过关者有三分之二,对于这些人的评价我已经传书雪宁阁,却不想姑娘居然亲自来了。”

        童冷一震,看向廖烟媚,这个少女对她的态度如此恭敬,又口口声声叫着“姑娘”……

        “你是廖烟媚?!”

        廖烟媚笑笑,一指紫衣少女,“她才是紫织。只怪你无识人之明,你的七弟媳妇可没认错人。”

        童冷一愣,“吴兰心?你碰见她了?”

        廖烟媚道:“今天我们俩交锋了一回合,她胜出一筹,可我也没一败涂地。”

        童冷道:“她人呢?”

        “走了。”

        “走了?”童冷的声音不自觉地拔高,倒不是不相信吴兰心居然敢丢下他不管,而是吴兰心不是个肯轻易认输的人,她想干一件事时也决不会半途打退堂鼓,“她怎么走的?”

        廖烟媚道:“她为了和我做朋友,把你送给我当人情,我则奉送给她一丁点儿毒药当见面礼,让她赶快回去找童自珍解毒,免得她不放心你,还偷偷跟在后面。”

        自己竟被两个女人当成比试的工具!童冷气不得笑不得,一口闷气憋在胸口无处发泄,只能暗暗磨牙。

        廖烟媚转头问紫织:“村外卖瓜的shao妇是什么人?”

        紫织道:“是村西韦家的二儿媳。”

        廖烟媚道:“有人假冒顶替她。让韦家到瓜田里去找找,也许她的尸体还没被处理掉。”

        紫织吃了一惊,“她死了?”

        廖烟媚道:“端木入云教出来的徒弟能有什么善心?不可能留她活口。但就算易容术再精深,言谈举止和本人也有差异,你去韦家查一下,问清他家媳妇在什么时候开始有异常表现,从那时开始往前一天至今,路过这里的武林群雄大概都着了道儿。你把名单通知金缕,让她暗中查验,看那些人都中了哪些暗算。”

        童冷被抬进一间幽雅的房间,屋内的装饰摆设色彩柔和,垂帘幔帐,香炉紫烟,无一不透出“闺秀”的味道。“这是谁的房间?”

        廖烟媚答:“我的。”

        童冷一惊,“你开什么玩笑?”一个未婚少女把一个大男人放到自己的床上,这可不是件小事!

        廖烟媚俯身和床上的他对视,“你看我象是在开玩笑吗?”

        就是不象才糟糕。

        童冷初见吴兰心时常常暗怪童自珍不能疾言厉色地打消吴兰心的念头,如今这种事落到自个儿头上,看着廖烟媚认真却不严谨、玩味却不轻佻的神情,也觉得骂也不合适、笑也不合适,只能无奈地叹气,“你究竟把我当成什么?报复的对象?还是消遣的玩物?”——和当时童自珍对待吴兰心的态度一模一样。

        廖烟媚转动眼珠,眼波欲流,“我若说爱上你了未免为时过早,你也不会相信,不过我有点儿喜欢你。”

        童冷道:“你这么摆布我能叫喜欢我?”

        廖烟媚微笑,“非常之人,当然不能以常人待之。”轻轻地拥抱了他一下就转身出去了。

        童冷又气又窝火,他以前连做梦都没想过会落到这种地步,左思右想,暗暗咬牙,可恶的吴兰心!居然拿我做人情!如果我得了自由,就算有七弟护着,我也不饶你!

        吴兰心飞骑赶回第二关时已经是第二天上午,童氏兄弟和吴鹤逸、丁香他们一直守在楼外等着。

        等吴兰心来到近前,童自珍发现她脸色发青、嘴唇发紫,明显是中毒的征兆,大吃一惊,心脏骤然紧缩,急步迎上去,“你追到廖烟媚了?”

        吴兰心没好气地道:“废话!没追到我怎么会变成这样?除了她还有谁能毒到我?”

        她想跳下马,脚却有点儿不听使唤,一下子摔了下来。童自珍飞身过去接住她,喂给她三颗救急保命丹,号脉之后才放下心来,接着问:“四哥呢?”廖烟媚既然能对吴兰心施毒,一定是脱离四哥的掌握了。

        “四哥在廖烟媚手里,不过不会有生命危险。”

        童自珍抱起她往酒楼走去,怒道:“廖烟媚也欺人太甚了!我绝饶不了她!”

        童归尘自打认识童自珍以来还从没见他发过这么大的脾气,本来伸出去想替七弟抱吴兰心的手又赶紧缩了回去。童烈冷哼一声,“谁让她支走大哥他们独自去追的?不然大哥他们早就把我哥哥救回来了,她也不至于落到这么狼狈的境地。”

        吴兰心虽然躺在童自珍怀中,仍然不安份地反驳:“那样自珍就要多救三个人了,对于毒术和暗算的学问,你认为大哥他们三个比我强吗?”

        童自珍柔声道:“你别动气,好生歇会儿养养精神,你中的毒毒性剧烈,很伤身的。”

        吴兰心咕哝道:“一山不容二虎,她没当场毒死我已经是看在某人的面子上了。”

        童自珍听不清她嘟嚷的是什么,他抱着吴兰心进了昨日她住的房间,轻巧地把她放在床上,拉下幔帐。

        丁香在帐外道:“七公子,你打算怎么治?要我帮忙吗?”

        童自珍道:“我先以针炙疏通她已僵滞的经络并导引毒血,再以药汤浸泡,将毒气发散到药汤里。你让红袖夫人准备两桶洗澡水。”他嘴里说着,手上已经把吴兰心的衣服一件件脱了下来。


        帐外的人一听他的话就知道帐内是什么光景,丁香和吴鹤逸交换了一个眼神,谁也没再说什么,丁香下楼找红袖夫人去了。

        从线条优美的肩到浑圆的胸部、细韧的腰肢自最细处向下扩散开来,形成极有曲线的臀、修长笔直的腿……因为勤于锻炼的关系,手摸上去感觉每一寸肌肤都紧绷而富有弹性,但看在眼里,却如白藕般鲜嫩得似欲滴出水来,嫩红的娇颜更如桃花初开。吴兰心还没什么,童自珍却先红了脸,不敢多看一眼。

        “你难道配不出对症的解药?”他越不自在吴兰心越觉得好玩儿,几乎忘了自己不着寸缕、躺在床上的事实,用单纯而又妩媚、诱惑而又大方的态度对着他微笑。

        “调配出解药要两三个时辰,而且两种剧烈的药性在你体内挥发对你身体损伤较大。”童自珍苦笑着回答。自己喜欢上的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姑娘?似水做的骨肉,却有火做的灵魂。早知道吴兰心脑袋的结构和一般女子相差甚远,但想不到她在这种情况下还如此大方。

        他虽然心里不自在,但并未影响手头的动作,打开一个装满银针的黑匣,运针如飞,转眼就下了四十九针。

        吴兰心见他的鬓角沁出汗珠,深情的眼睛眨也不眨地凝视着自己,胸中不由得漾起一股暖流,“这次中毒本就在我意料之中,你这么为我着急,就算中毒再深我也觉得值得。”

        童自珍握住她的手,“傻瓜!明知可能中毒,为什么还要去冒险?”

        吴兰心道:“以后咱们在断鸿谷这段日子再也不用担心被廖烟媚暗算了。”

        童自珍道:“你和廖烟媚达成了什么协议?”

        吴兰心道:“这个协议哥哥们一定不喜欢,四哥一定更生气,不过他最终会感谢我的。”她打了个哈欠,“日后他找我麻烦时你可要帮我。”

        童自珍微笑,“那要看你究竟干了什么事。睡吧,醒来后你就会觉得好受多了。”他放下吴兰心的手,走到床帐外,对童归尘道:“六哥,你去我车里把第六、十一、十三、二十八号抽屉里的药丸和散剂拿来好吗?顺便告诉谷总管,把准备好的车马卸下,咱们得在这儿歇一天。”

        童归尘道:“大哥他们一定沿路留了标记,咱们应该派人追上去把情况报告他们,看他们是想原地等待,还是返回来。”

        “就照六哥你的意思去办吧。”

        童天赐、童忧与童无畏按照断鸿谷布下的假线索追到了另一条路上,弯弯绕绕,连追了三天两夜,一直追到第三天午后,在一个集镇外失去了所有的线索和踪迹。童天赐勒马沉吟道:“难道四弟反被廖烟媚所制?所以廖烟媚除去了所有的痕迹,不让咱们追上她?”

        童忧道:“咱们追到断鸿谷不照样能见到她?她何必多此一举?”

        童无畏道:“这个镇子不小,在边远蛮荒有个大点儿的村庄已经很难得了,怎么会有个集镇?”

        童天赐道:“进去看看,说不定问题就出在这个镇子里。”

        三人策马入镇,一进镇就看见一座酒楼,三层的酒楼,规模宏大,比第二关的酒楼更奇突、更让人觉得不协调。街上行人不少,其中有许多武林人物。三兄弟彼此交换一下眼色,一齐策马来到酒楼前。

        酒楼飞檐如钩,铺着琉璃彩瓦,雕梁画栋,匾额上写着“蓝月楼”三字,楼下停满车马。

        童无畏用肘一碰童天赐,“大哥你瞧,有九鼎城的车马,还有至宝楼的,那边那辆车上有倚天岛的标记,李玉庭也来了。”

        童天赐下马往门里一瞧,一楼已上了六七成座,“他们一定在最高的三楼,咱们也上去。”将马缰丢给迎上来的伙计,大步入内。童忧虽然有些不情愿,也只能同童无畏一起跟上。

        三楼上,赵相岩高踞首席首座,身畔有美女相陪,苏云淡一家与李玉庭分别在左右靠窗的桌子旁,他们三家的仆从都在二楼,另外还有十来个武林闻名、地位极高的人物散坐四方。

        童氏兄弟一上楼就招来了各方注目,李玉庭和赵相岩看了他们一眼后就把目光移开,苏云淡对童天赐微一点头,童氏兄弟也微一躬身,倒教楼上的人都愣了,童门与苏云淡不是有杀父之仇吗?怎地双方如此客气?

        这时赵相岩身边的美女翩然走来,娇笑道:“哎哟,这是哪家的少年儿郎?”三兄弟本来没注意她,此刻凝目一瞧,童天赐一怔,童忧则是一震!这个女子正是曾在洞庭湖畔袭击过他们的芦影!

        芦影盈盈万福,“妾身是秦淮河醉花舫上的芦影,日后公子们若去金陵游玩,可别忘了捧妾身的场。”

        童忧的脸上现出一个微笑,芦影故意来打招呼,是怕他们泄了她的底,所以先行暗示警告——她既然要装作不认识他们,自然也不会揭破自已的秘密。他微笑拱手,“久闻芳名,有机会一定去拜访。”

        芦影轻抛一个媚眼儿给他,举杯相敬,“二公子真是心思玲珑,善解人意,妾身敬你一杯。”

        童忧却一笑,“你的酒我可不敢喝,你赶快陪客人去吧,再耽误下去他就要发火了。”

        芦影轻啐一声:“小心眼!”又象花蝴蝶一般转身翩然投入赵相岩的怀抱,“候爷,你生气了?”

        赵相岩本是豪放风流之人,但对着赵轻梦与萧慧那两个女儿的朋友却不能象以往那样不在意,勉强笑了笑,“怎么会呢?”

        童忧冷笑一声,“是啊,往断鸿谷参加英雄大会这么重要的事都能搁在一边,先跑到秦淮河找你,这么情深意重,怎么舍得生你的气?”

        赵相岩脸上有些挂不住,怒道:“童忧!你敢在长辈面前如此放肆?”

        童忧冷笑一声,斜了芦影一眼,“你有什么地方值得我尊为长辈?”

        赵相岩脸上阵红阵青,恼羞成怒,女儿对他不敬还则罢了,这个一脸哭相的臭小子也敢嘲笑他?自岳阳楼事件后,他在武林中的声望一落千丈,如果今天再忍下去,这个武林大会他也不必参加,干脆打包回千翠峰九鼎城,从此再也不用出头了!思忖到此,赵相岩拍案而起,李玉庭脸上现出一抹喜色,苏云淡的神情却有些担忧。

        童天赐下意识地跨前一步把童忧护在身后,冷声道:“城主既然自尊为长辈,难道还要与小辈动手不成?”

        赵相岩本要出手,被他说得一愣,这才发觉自已气过了头,如果他亲自动手,就算杀了童忧,名声也不好听。当下喝道:“世英!去教训教训这臭小子!”口气虽然轻松,但让武功最强的次子出马,也可看出他对童忧的重视。

        童忧拔出刀来,刀色淡如轻烟。这种式样的刀曾在赵轻梦手上出现过,而且被赵相岩毁了好几柄,不过童忧就象个变魔术的,这种刀层出不穷,不知他袖子里还有多少。

        童天赐看着童忧持刀的动作,还有他对待赵相岩那种讥诮的态度,恍眼间几乎以为是赵轻梦立在眼前!

        童忧凝视赵世英,悠悠道:“听说你是赵相岩最宠爱的儿子,兄弟中武功最高。”

        赵世英傲然道:“不错!”

        童忧微微一笑:“那好,我就试一试你的红袖刀法!”纤长的手指一弹刀身,刀劈了出去,刀影如织,正是红袖刀法的第一招“多情伤别离”!

        赵相岩使过这一招,赵轻梦使过这一招,吴兰心也曾用凄艳剑使过与这一招异曲同工的“红尘逐月”,都是光影迷离飘转,让人感觉凄然伤怀,如见繁花似锦、落英成阵。

        但而今童忧这一刀,迷离之中却带着凄厉之意,令人如见冷木枯林,万叶飘落,美则美矣,却充满肃杀!

        凄艳!

        杀人的凄艳!

        这一刀,满座群豪都耸然动容!

        这一刀这样肃杀,又这样飘零!这样无奈,又这样从容!

        这一刀出手时,持刀人是什么样的心情?

        赵相岩急拨身畔赵世尘的佩刀,迎了上去!“叮”的一声,满座风生,杯盘叮当作响,这一刀被他架住。

        赵世英手脚冰凉,面如白纸,如果父亲没有及时相救,他已经被劈成两半了。

        童忧倒退了两步,道:“我一直奇怪,你内功深厚,浸淫刀法三十余年,纵然阿兰天资绝顶,凄艳剑法是绝世武功,也不可能一招之下削断你的红袖刀,原来你是心中有愧,故意容让,故意让她削断。”

        赵相岩轻叹一声:“我的名声因红袖刀起,罪孽也由红袖刀生,慧儿削断了它,我心里反而轻松许多。”他目注童忧,“若单论刀法,你已不在我之下,远在轻梦与慧儿之上,你究竟是什么人?如果没有二三十年的研究与苦练,你的刀法决达不到这样的境界!”

        童忧淡然道:“凄艳刀法是萧氏的家传绝学,城主以什么身份来质问我呢?”

        赵相岩愣住,萧飞花与徐若仙不是他正式的妻子,赵轻梦和萧慧也不认他这个父亲,他的确没立场质问童忧。不禁黯然轻叹:“你说的不错,萧氏的事我无权过问,你请吧。”

        童忧收刀回袖,跟着童天赐越过赵相岩这桌,在一个角落里落座。

        三人坐下后,童天赐赞道:“二弟,你刚才那一刀真是绝世无双,足可纵横天下,咱们在洞庭湖畔遇见谷无心师徒时你的刀法还没达到这么高的境界。”

        童忧道:“咱们十年潜踪隐迹,虽然无意间将三大奇门的武功互授融汇,但从没有与高手试过招,这一年来却应接不暇地遇到许多武林中顶尖的高手,经过实战得来的经验自然比独自摸索习练领悟得多。”他轻叹一声,“所以说绝世的高手,必定历尽艰辛。在红尘之中洗剑,不仅磨炼了手中的剑,更磨炼了人的心灵。只愿无情者能够懂爱、绝望者愿意奋斗、迷惑者可以警醒、恨世者也能重新学到信任和宽容。”

        童天赐一愣,觉得童忧这段话语里隐含着许多深意,忍不住向他望去。凝视他那张被灰尘与乱发遮掩的美丽面庞,还有那双无论多少灰尘都遮掩不住的幽深双眸。那双幽幽黑瞳是如此深邃,深沉得连黑夜都要叹息,即使在欢笑之时,亦不减黯然之色,如神秘的未知,吸引人们沉溺其中……

        他知道这个看上去倦眼清眸、似月般皎柔、让人见则心痛的男子其实是如何的意志坚定、百炼不移,无论心中有多少痛苦悲伤,表面上仍是温柔平静。虽然兄弟间有互不打探彼此隐私的默契,但自从认识童忧的那一天起,他就极想知道这个弟弟的过去。

        想知道他的来历、他的身世、他的感情……想知道他的一切,想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忧郁、更想让他不要再这么忧郁……

        感觉到童天赐的视线,童忧也转过脸正视着他,“怎么了?”

        对着他澄净信赖的眼眸,童天赐突然有种奇怪的感觉,那清澄的眼、幽幽的眼神、如湖的清澈和如夜的幽黯所形成的光影艳色攫住他的呼吸、令他喘不过气来。

        这时一个小伙计送上茶水手巾和菜单,童天赐这才能移开视线,摆脱这种令他心悸又令他恐惧的感觉。

        童无畏接过菜单问:“这是什么镇?”

        小伙计一怔,“什么什么镇?”

        童无畏有些不耐烦,这个小伙计一脸机伶相,怎么脑袋瓜子这么蠢?没好气地再问一遍:“我问你这个镇子叫什么名字?”

        小伙计看着他,好像他才是那个一脸聪明却奇笨无比的人,“这里是断鸿谷啊。”

        三兄弟齐吃了一惊,“什么?断鸿谷?”

        小伙计脸上一成不变的笑容不见了,“三位不是依循接待路线来的?”

        三兄弟惊讶莫名,万万想不到一路急追竟追到了断鸿谷,而断鸿谷竟是座镇子!



        小伙计道:“三位尊姓大名?过了几关?”虽然三人是偷渡进来,他也没有立即反脸动手,“女阎罗”有此手下,盛名无虚。

        童天赐道:“在下童天赐。”

        小伙计一怔,瞬即一脸恭敬之色,“原来是白云舟少主驾到,敝楼已接到了谷主命令,以贵宾之礼相待,三位请稍候,贵宾席顷刻就上。”弯腰施礼,退了下去。

        三兄弟面面相觑,莫名所以。隔桌一人笑道:“你们的面子真不小,连李玉庭都没有受到这么恭敬的招待呢。”

        童无畏扭头看见隔桌的人,一怔道:“黄叶先生?您老也来了?”黄叶先生侧坐在一根立柱旁边,被遮住了大半个身子,因此童无畏上楼后没注意到他。

        黄叶先生道:“我是跟着天圣君来的,只是他不爱热闹,偏要在房里用饭。人好是好,就是性子太孤僻了。童门怎么就来了你们三个,你弟弟和那个小丫头呢?”

        童天赐道:“舍弟舍妹在后面,前辈可曾见过廖烟媚?”

        黄叶先生道:“没有,我来了四天,连她手下的侍女也没见到。她有四个侍女,路上却只有三关,应该有一个侍女在这里主持才对。”

        童天赐道:“这座蓝月楼的老板是谁?”

        黄叶先生道:“没有老板,只有两个老管事。”

        这件事透着古怪,三兄弟又彼此交换了一个眼光,这时美酒佳肴已流水般送上来,童忧轻声道:“既来之,则安之,慢慢再打探。”

        三人慢条斯理又小心翼翼地吃着饭,直用了大半个时辰才吃完,招呼伙计结帐,那个小伙计走过来道:“公子们是本门贵宾,衣食住行一切免费,公子们的住处安排在镇南的荻园,三位公子现在动身吗?”

        黄叶先生道:“咦?我们大家都被安排在楼后客栈,怎么偏把他们安排到别处?”

        小伙计道:“因为童门是谷主特许免去三关的人,所以安排在那里,如果公子们想凑热闹,住在客栈也无防。”

        童无畏凑到童天赐耳边低声道:“把咱们和天下英雄分隔开,提防有诈,不能去。”

        童忧在童天赐另一只耳朵旁边低声道:“不妨将计就计,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童天赐沉吟一下,对小伙计道:“我和二弟住获园,三弟住客栈。”

        小伙计应声道:“小的就去安排。”躬身退下。

        童忧道:“大哥,咱们的对手不止廖烟媚一个,你把三弟一人留下……”他瞟了李玉庭那边一眼,显然是不放心童无畏的安全。

        童无畏笑道:“二哥,天下英雄在此,就算是廖烟媚也不敢轻举妄动,何况是他?”

        童忧道:“不如换我留下来。”

        童天赐断然道:“不行!”

        童忧一怔,“为什么?咱们三人中三弟功力最弱,和你相互照应最恰当不过。”

        童天赐不语,童忧说得虽然是实话,但他内心深处最放心不下的却是童忧,在这敌友莫测的险恶环境里,只有时时刻刻把童忧带在身边他才能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