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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月黑风高夜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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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永安是北夜的国都,位处往来商道交汇处,人们每日来来往往,进城出城,繁华热闹丝毫不下于青泓国都天宁。

        凤一行人没有引起丝毫怀疑的就进了永安,畅通无阻。

        铃铛倒是记得自己婶婶住在哪里,带着凤到了她婶婶家,亲人见面,又是一番抱头痛哭。

        铃铛婶婶是个很粗壮的女人,丈夫早死了,又没有孩,一个人生活,手脚结实,一看就是做粗活的,但人很慈祥,而且好客,听铃铛说了凤救她一事,立刻将凤当成了救苦救难的活菩萨,就差晨昏三叩首早晚一炷香了。

        凤哭笑不得,但想到自己此行的目的,有个落脚地也好,便在这儿住了下来。

        脱离了那牛少爷的魔爪,铃铛整个人开朗不少,漂亮的脸上笑容也多了起来,也许是怕自己面孔惹事儿,她都大门不出,整天待在屋里,要不帮婶婶做事,要不就和元钧玩。

        说来也奇怪,元钧除了凤楚羽等人之外,对其他人都很戒备,却和铃铛颇合得来,两人关系相当好。

        凤看在眼里,倒是松了口气。

        毕竟她来永安不是为了玩的,有人照看元钧,自然求之不得,再加上通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发现铃铛年纪轻,但是手脚稳妥,做事又极有条理,让她照顾元钧,自是放心。

        凤这几日外出探听消息,摸清了北夜魔女的府邸在何处,但那堪比宫殿华丽的府邸前,戒备森严,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更何况据说半月前,北夜魔女不慎坠马,伤到了腿,一直待在府里养伤,王公大臣来探病,一个都不见,就更别说需要暗地里行事的凤了。

        要见到北夜魔女,只怕不知道要等多久才有机会。

        与此同时,还有一个消息传来,西炎使者何弼,明日到达,会下榻在城南的驿馆。

        听到这个消息,凤心里顿时咯噔一下。

        自麻城失散后,一直不知道楚羽的下落,虽然猜到成是落到了何弼手里,但没有确定情况之前,她再着急,也不会贸贸然行动的。

        第二天一早,凤就早早的等在了城南大门附近。

        快到午的时候,才看见远远的一支队伍过来,为首骑马之人,正是何弼。

        何弼此时是西炎使者的身份,城门处自然有北夜的官员迎接,虚礼客套完毕,便迎着何弼一行人去了城南驿馆。

        凤不露声色地混在在人群,悄悄跟随其后。

        驿馆倒不远,不多会儿就到了,到了驿馆门口,何弼下了马,却没有径直进去,而是略等了等,一顶轿随后也停了下来,从里面出来个白衣男,相貌俊美风流,色若春花,只是板着一张面孔,表情冷冰冰的,和旁边一直笑嘻嘻的何弼形成了个鲜明对比。

        见到那人下轿,藏在人群的凤顿时双眼一亮,又喜又疑又愁。

        喜的是,楚羽看起来安然无恙,似乎并未受伤,而且何弼对他也颇为礼遇,并未像对待俘虏一般对他,令凤立时放下心悬了多时的大石头。

        疑的是,何弼在楚羽面前向来吊儿郎当没正经,今日看来,楚羽虽然还是冷冰冰的爱理不理,但对何弼的厌恶之情,居然少了一些,难道在他被擒的这段时间内,发生过什么事情吗?

        忧的是,楚羽虽然看上去行动自由,但看得出他下盘虚浮,虽能走动,行动无异,但手脚酸软无力,明显是被制住了身上各处大穴,根本无法运功,不然以楚羽的武功,何至于如此听话?只怕现在穴道受制的楚羽,连市井寻常大汉都打不过,更遑论能从何弼手里逃走了!

        仿佛是感觉到了凤的视线,楚羽的神情突然间怔了怔,不露痕迹地往后看了看,却并未看见凤,于是旋即低下眼,顺从地跟着何弼走进驿馆去了。

        过了会儿,驿馆门口围观的群众也三三两两走开,凤这才随着人群,慢慢地往相反方向走去。

        刚走了没几步,有人突地在她肩膀上一拍,然后就是铃铛婶婶爽朗的声音:“姑娘?你怎么也在这里?”

        凤先是吃了一惊,差点条件反射就要攻击对方,幸好听见是铃铛婶婶,当下暗地里松口气,回头笑道:“我逛着逛着就走到这儿来了,普娜婶婶,你来这里是……”

        她目光落在普娜婶婶背着的背篓上。

        普娜婶婶笑道:“我是来送衣服的。”

        她指指驿馆,继续道:“每三天来一次,把脏衣服拿回去洗,然后送来,一个月结一次工钱,给的还蛮多咧。”

        “原来如此……”凤看了看戒备森严的驿馆,又看了看普娜婶婶背着的已经清洗好的干净衣物,心顿时有了主意。

        又过了三天。

        也许是因为驿馆内一下多了不少人的关系,普娜婶婶要洗的衣服也变得很多,铃铛和凤说帮忙,可普娜婶婶总是笑着却坚定地将她们都拒绝了回去,自己一个人辛苦地洗完了那堆脏衣服。

        这天见普娜婶婶将干净衣服装好正要送去,凤连忙上前道:“这次的衣服这麽多,要不,我帮你拿一些吧?”

        “这……这怎么好意思呢?”也许是因为衣服太多,一个人确实不好拿,普娜婶婶犹豫了一会儿,才面有难色地吞吞吐吐道:“怎么好意思劳烦客人动手呢?”

        凤笑道:“举手之劳而已,再说了,去驿馆的路我也认识,路上多个伴儿也好嘛。”

        “……这……”普娜婶婶想了想,还是点头答应了。

        于是两人分别背着背篓,往驿馆走去。

        来到驿馆,凤从眼角看了看,依旧戒备森严,而且据说前天连岳安王都来了,难怪巡逻的人比前几天更多。

        只是……北夜这是在做什么?不单何弼作为西炎使者前来,连人人皆知的从来不问世事,独立于所有国家之外,不受任何限制的岳安王,居然也来到了这里?

        凤百思不得其解,见前面有队巡逻的士兵过来,连忙低下头。

        两人来到驿馆后门,普娜将令牌拿出来,给守门的士兵检验。

        那士兵草草看了看令牌,就将目光投向了凤。

        “她是谁?”

        “哦,是我的侄女,外地来的。”普娜婶婶连忙解释:“这不,衣服太多了,我一个人有点吃力,才让侄女儿帮忙。”

        “这样啊……”守门的看了看凤背上背着的背篓,就让开了身。

        普娜带着凤在后院穿行,凤一路走来,也是暗观察这驿馆的情况。

        后院大多都是杂役,虽然也有巡逻的士兵,但是和前门相比,数量少了很多,而且从巡逻的次数上来说,也没有前院密集。并且从地形上看,也并不是很复杂,就是分为前院,后院,和贵客居住的贵宾院。

        她如今是“仆役”身份,自然不能去前院和贵宾院看个详细,只是记下了位置方位,就跟着普娜来到洗衣房,交接了干净衣物,就原路返回,离开了驿馆。

        晚上,夜半人静,天空连月亮的影都看不见。

        月黑杀人夜,风高放火时,倒真是一点不错。

        凤躺在床上,听隔壁普娜和铃铛已经睡着了,才小心起床,换上夜行衣,想了想,将飞星剑抽出来看了看,雪亮的剑刃顿时映出她的面庞,然后才将飞星剑还鞘。

        她并没有将这把宝剑放在腰间顺手的位置,而是用黑色的布带紧紧固定在小腿上,黑暗之,根本看不出她带了武器。

        一切准备妥当,她才蹑手蹑脚地推开门,直奔驿馆而去。

        快到的时候,凤放慢了脚步,藏在墙角阴暗处,往驿馆大门看去。只见***通明,两队侍卫来回巡逻,戒备得滴水不漏。她于是转身前往后门的方向。

        果然不出所料,后门的戒备并没有前面那样森严,虽然也有侍卫巡逻,但以凤的身手,要避过他们的视线简直是轻而易举,很轻易的就到了后院。

        和白天的喧闹不同,后院安静了许多,但偶尔还是能见到侍者侍女经过。凤躲在假山后面,等侍者都消失在走廊的拐角处,才小心翼翼地走了出来,往前院摸去。

        白天来的时候,并没有机会潜进前院等处去一探究竟,如今贸贸然去救人,凤也知道自己有点冒失了,但是楚羽还在何弼手,多待一天,他也就多一分危险,虽然现在何弼对楚羽还算礼遇,可是那人不按牌理出牌,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对楚羽下手!当下也顾不得危险,先把楚羽救出来再说。

        凤固然是这样想,而她的念头,楚羽又何尝猜不到?

        明知对方肯定设下了圈套守株待兔,可这兔啊,还不得不往主动往那树桩上撞!

        想想都憋闷,但凤还是得去!

        毕竟除了已经故去的元彦,楚羽就是她在这个世界上仅剩不多的亲人之一了。不管多危险,她都要去救楚羽脱离何弼那二百五的魔爪!

        至于何弼,他根本就是喝着茶等凤自投罗网!

        所以当远处传来喧哗声的时候,何弼抬头看了看窗外,见一溜火把径直往相反的方向追去,不禁怔了怔,放下茶杯,看向一旁的楚羽。

        “我说,你家小太后娘娘什么时候才能摸过来啊?外面好像都闹腾了快一个时辰了。”

        楚羽端着茶杯轻抿一口,那脸色比何弼更闲,或者说是更老神在在,许久,架端够了,才慢条斯理开口:“我差点忘记了,阿有个很可爱的小毛病。”

        “……什么毛病?”何弼眯起一只眼来。

        楚羽又端起茶杯喝了口,故意慢吞吞地道:“其实也没什么,人无完人,阿有这个小毛病还让人觉得满可爱。”

        “……到底什么毛病?”何弼眉毛跳了跳,语气明显压抑。

        见把对方的胃口吊足了,楚羽似乎才满意了,露出个得意的笑容来,那副顽皮的样,再加上他本就俊美无双的容貌,倒真是颇有颠倒众生之效,只可惜何弼太阳穴上青筋颇有快暴起的趋势,根本就没留意,而是磨着牙再次挤出来一句:“到底是什么毛病?”

        这次楚羽难得顺从,很老实的乖乖回答:“有点路痴。”

        “哈?”

        “其实也不能说是全然路痴啦,阿她至少东南西北还是分得很清楚的,但是在那种没有明显方向特征的平原上,或者是房屋数量较多的什么王府啦、皇宫啦、或者这个驿馆啦,就会很容易迷路。”楚羽慢条斯理说完,斜眼看了看何弼黑得堪比锅底的脸色,嘴角一咧,笑得奸诈无比:“所以何将军,我是不知道你究竟在打什么算盘,不过可以肯定的是,今晚别想等到她了。”

        他指了指窗外。

        沸沸扬扬的喧闹声已经逐渐远去,那溜火把也早就不知道追到什么地方去了,自然而然,那个被举着火把的大群侍卫追着的人,想必现在谁也不知道在哪个角落蹦跶。

        噗的一声。

        何弼的太阳穴上终于成功地爆出了大堆青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