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我掀起一些顶盖:在敌方炮火下修桥;打通班弗辰三号轨道;在敌人封锁下重建被毁的海默松控制中心;收复被遗弃的甘梅号……等等,等等!我又看了好几条,才看到有关曼诺切肯号飞船的记载。可以看出来,赫勒作为战斗特工服役的这几年相当活跃,在每一个简短的记录后面都有一次可怕的战斗。

我估计事情是这样的:某人有了点名气以后,就不断被征召服役,根本无法有别的念头。当发生连年战争的时候就经常有这样的事。然而我又估计错了。在一件上装里,我看到一个在缎带上系着的被称为“志愿之星”的东西——中间是红宝石,周围是一圈闪烁的钻石。这是奖给50名勇敢的志愿兵的,原来他是志愿服役的!

我觉得我找到了他的弱点:荣誉狂。如果我利用……

“他还获得过许多其他嘉奖和奖励,”那个老炮手经理说,“有些太珍贵了,我们把它们放在大保险柜里。他从来也不戴。”

原来他也不是个荣誉狂。我想他总是有弱点的。我又朝墙上看去。

墙上挂着许多人物照片。我不明白为什么拍照者总喜欢用飘着云彩的天空作背景:当你看到这样一幅以天空为背景的彩色立体照片时,你会以为这是一尊停留在天空的半身雕像,像个神一样,有点宗教味道。这也使观赏者觉得他也浮在天空。我不喜欢这样。

有一幅岁数挺大的妇女的照片,脸上挂着慈祥的微笑,这显然是他的母亲。还有一幅上面是一个长得像鹰一样的彪悍男人,下面写着:“给我亲爱的儿子”。还有一幅……我呆住了。这是个我一生中见过的最美丽的女子。说实话,她美丽得使我窒息!

抓住了。终于抓住他的把柄了!我转向老炮手经理。

“那是他妹妹,”这个专门粉碎别人希望的恶魔说,“她是‘家庭娱乐网’的大明星。你一定见过的。”

我从未见过。我们“机构”的这些人太忙了,根本顾不上艺术之类的东西。我又来到一组新闻照片前:杰特罗与同学;杰特罗被某机组抬在肩上;杰特罗刚打完一场子弹球比赛;杰特罗在宴会上被引见给别人;杰特罗把一批幸存者拖到船上。没完没了。就在我差不多要断定他是个爱出风头的家伙时,我又注意到照片上一些较小的面孔被用笔圈了出来,还在圈下注上他们的名字:他们是他的朋友,不是杰特罗。

有一张杰特罗的单人照片!这是一张全彩立体照片,棒极了。他坐在一艘飞艇的座位上:这是一种太空中使用的薄边赛艇。

“这是淳楚号,”老炮手经理说,“它打破了学院星际赛记录,以后再也没有更好的成绩。杰特罗喜欢这艘飞艇,现在它停放在飞船联队博物馆里。杰特罗一直告诉他们说它还能飞,然而,在博物馆里你想移动一下它的位置,也得得到飞船联队大臣的批准。他们不让杰特罗靠近它,于是他就留了一张照片。”

他们装好了一个包。这用了他们好长时间,因为他们一直在争论“杰特罗需要这个”,“杰特罗需要那个”。

我很高兴离开了这个地方。尽管我使出浑身解数,还是没能搞到一点可资利用的东西。从“机构”的观点看来,要控制什么人,你必须得抓住他的弱点。所有的人都有弱点。我得继续寻找。

我们下了楼梯,刚要走出大厅,才发现路被挡住了。

那个块头最大也最丑的青年军官正站在路中间,拦住了去路。他脸上的表情极其蛮横,让人生厌。

“‘醉鬼’,”他说,“我只想让你知道,如果这事有什么猫儿腻,如果杰特罗发生什么不测,我们有你的身份牌副本和你的照片。记住我说的话,”他的声音平稳,但一边说一边咬牙切齿,让人神经紧张。“我们会亲自把你送上一万英里以外的冰冷冷、空荡荡的太空;我们会扒掉你的衣服;我们会把你推出舱外放到真空里。不出几秒钟,你就会变成苍白、粉红的薄雾!”说到最后几个字时,还用手重重地敲打我的胸膛。

“说得对!”吼声从我身后传来。

我回头一看,只见有大约200名青年军官愠怒地瞪着我。

我吃惊不小。我远没有那么勇敢。

我绕过那个莽汉提着包飞快地跑下台阶。车在等着我,我迅速钻了进去。

看到我的司机斯喀浑身湿淋淋的,我又吃惊不小。他们一定把他扔到附近的水池里过。

他几乎垂直起飞,速度很快。他的手紧紧地握在操纵杆上,还在一个劲地哆嗦。他从后视镜里可以看见我。

“看来他们让您吃了不少苦。”他说。这话不假。我浑身皮开肉绽,被他们搞得人不人鬼不鬼的。

他飞了一会儿,上了一条牵制航线,这样我们就可以飞向斯皮提欧斯而不被探测出来。然后斯喀说:“格里斯长官,他们怎么会知道我们是‘机构’的人?”

我没有回答。我想,是因为我们衣衫蓝缕;因为我们不诚实;因为我们是恶棍,并永远也不能接近体面人;因为我们身上散发出臭味。这一天真不是人受的。

“格里斯长官,”当太空车贴着大沙漠飞行时司机又说,“如果您早告诉我他们会知道我们是‘机构’的人,我会带上条冲击水龙把这帮□□□给清除出去。”

哦,好极了,我想。这就是这次使命需要的:二三百个死的皇家军官和一名站在烧焦的废墟中的“机构”,第二执行官。或许我属于另外一个师团!

但你不能调出“机构”,你得脚前头后被抬将出去。

我毫无选择,只能执行使命,拼个你死我活!最后取得胜利。

第八章

隆巴坐在一张从某个皇家陵墓劫夺来的国王宝座上,看上去焦虑不安。

我们都在他的斯皮提欧斯塔楼办公室里,观看一周一次的“畸形人展览”。办公室尽头是一面玻璃墙,上面装有一组折射指数开关:它可以变成一面镜子,也可以变成一面黑色墙壁。还可以通过调节使屋里的人能看出去,而屋外的人看不到里边。现在这面墙就是最后一种设置,可从里边往外观察,作为壁垒的一部分。里边是一间石头墙壁的大屋子。

克罗伯大夫正在展出他和他的助手们一周的产品,看上去可怕之极。他们做出的畸形人,“机构”就可以卖上个好价钱。

现在做出来的东西手与脚颠倒了位置,四肢着地,蹦跳着前行,看上去怪里怪气的。不久以前这还是个正常人,但克罗伯大夫对他做了一些变动。

事实上,克罗伯大夫是个相当高明的细胞学家,曾是一个政府部门——特别改制处的成员。这个部门专门对人进行改制,使他们能承担特殊任务,或适应新的环境。这没有什么害处,只不过让他们在黑暗的星球上看得更清楚,在引力特大的星球上行走更方便,在布满海洋的星球上能在水下呼吸。然而克罗伯大夫的脑子里转了筋,将细胞互生技术用来制作畸形人。有人向政府提出抗议,而一个曾经是克罗伯大夫同伙的高级官员把一切都推到他身上。多亏了隆巴,使克罗伯大夫后来从国民警卫队监狱里消失了,又给配上助手,重新工作,为“机构”制造畸形人。

一个与犯罪集团有广泛联系的组织把这些畸形人卖给马戏团、剧院和夜总会,获得高额利润。他们被以新征服的行星居民的身份注册,这当然是胡扯,但沃尔塔尔联盟110个星球的公众照收不误。

当然,他们中的一部分实际上是战俘,这就使得这事变得近乎合法,因为这样的俘虏往往没有什么权利可言,经常被杀掉了事。然而,除了从克罗伯大夫的瓶瓶罐罐里,到哪儿也找不到这样的畸形人。就像“机构”的一个聪明人说的,“魔鬼创造了克罗伯,克罗伯与魔鬼展开竞争。”

这话有点真实性。这些畸形人展览总是让我感到恶心:这儿就有个女人乳房长到了屁股的位置;有一个东西两条腿与双臂交换了位置;又上来一个生着两颗头颅的女性;接着又有一个全身上下生着毛发,有六七种颜色之多;还有一个怪物眼睛长到了阴部。

“机构”的警卫们挥动着鞭子驱使他们前行,而克罗伯大夫则站在一边观看,欣赏自己的杰作。他自己也长得像个滑稽的怪物:鼻子太长,胳膊和腿也太长,像个怪鸟。依我看来,我所知道的每一个细胞学家不仅古怪,而且疯狂。

隆巴看起来十分烦燥,手里摆弄着他的刺鞭,大概在掩饰手的颤抖。看到他并不注意畸形人展览,我就壮起胆子向他通报一些好消息,以便分散他的注意力。

“事情都摆平了,”我说,“他们让所有的国民警卫队都出动寻找杰特罗·赫勒,我已经让这事停下来了,他们也不会再关心他的去向了。”

他没有答话,也不会答话。过了一会儿,他敲了一下手边的银盒子,里边就弹出一对钳子,上面夹着什么东西。他伸手拿了过来。

“我知道你丢了职位心里不好受,”他悠闲地说,“所以我为你准备了这个。”说着,把那东西抛给了我。

这是一根金项链和一枚祖母绿的11级军官徽章!这让我一下子跳了3级,相当于一个指挥5000人军队的陆军指挥官!

“信息已经输到数据库里,是合法的。你从昨天开始享受这个级别的薪水。”

我一个劲地感谢他,但他根本不听。“这总会带来一些收入。”他说。

警卫又推上来一辆车子,上面有6个儿童经过细胞互生术制作连成一体,组成一个环,扭曲成各种色情的姿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