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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阳子东张西望地想知道它消失到哪里去,却看见那个男人手提宝剑,从堆叠在一起的巨大消波块间钻出来。(xiaoweisan言:有没有人觉得景麒的行动很诡异?搞不懂这人用土遁术干什么去了?)

『你平安无事吧?』

阳子闻言点点头。她觉得晕眩,因为狒狒跳来跳去地让她头昏,除此之外,她认为超乎常人理解的事接二连三地发生也是部分原因。

她手脚发软,一屁股坐下去,毫无理由地开始流泪。

『现在不是哭的时候。』

阳子望着不知何时跪在自己身边的男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阳子抬起头用疑问的眼神看着对方,但他却一副不打算说明的样子。

阳子垂下眼睛。那男人的态度太过冷酷,让阳子提不起勇气去质问,於是她将颤抖的手环抱着膝盖。

『……好可怕。』

听到阳子喃喃自语,男人以强硬的语气吐出几句话。

『您还在好整以暇地说些什么?它马上就追来了,没有空让您悠闲地喘气休息了!』(xiaoweisan言:看这段时我真的很想扁景麒,稍微说明下状况会死啊?可惜没有人代表月亮教训一下他。)

『追……追来?』

阳子惊讶地抬头看,男人点点头。

『没办法,因为您未能将它砍死。虽然骠骑一行正试图阻止它,但恐怕是撑不了太久。』

『你是说那只鸟吗?那只鸟是什么东西?』

『蛊雕。』

『什么是蛊雕?』

男人流露出轻蔑的眼神。

『就是它。』

阳子退缩了一下。这算哪门子的说明啊?但是抗议的话却哽在喉咙。

『你是谁呢?为什么要来帮助我?』

『我是景麒。』

短短的一句,接着就没有进一步的说明了。阳子轻轻地叹口气。原来那个台辅不是他的名字啊?阳子虽然想问,但是现在的气氛好像不适合问问题。

她很想从这个来路不明的男人面前逃走,赶快回家,但书包和外套都还放在教室里。她实在不想一个人回去拿,可是也不能就这么回家去。(xiaoweisan言:为什么不能?!天哪,都卷进异世界纷争这种大事里了,还顾虑什么书包!!)

『──您准备好了吗?』

阳子正觉得不知如何是好而蹲在一旁,出乎意料地被问了这个问题。

『什么东西准备好了?』

『我问您已经可以出发了吗?』

『出发?去哪里?』

『那里。』

『那里』到底是哪里?阳子一点头绪都没有,只见男人把满脸茫然的阳子的手给抓住。阳子心想,这是他第几次抓着我的手臂了?

为什么他从不给人满意的答覆,却老是想要强迫自己做这个做那个?

『……等一下。』

『没时间了。』

男人用焦躁的语气说。

『我已等候多时,没空再等了。』

『那个地方在哪里?要花多久时间?』

『一直走的话,去程要一天。』

『这么远?那不行。』

『怎么不行?』

阳子受到责备而低下头。就算她想去看一看状况,也得考虑到对方是个来路不明的人。

单程要花一天对阳子来说是个不可能的数字。她可以向父母解释一下就离开家吗?思想顽固的双亲,绝不可能准许阳子单独旅行的。

『……我不行。』

她觉得好想哭,一点也不明白为什么。这个男的不但什么都不告诉她,还用可怕的表情硬是作出无理的要求。

她怕哭出来又会被骂,於是拼命忍住眼泪。

阳子一个劲地抱住膝盖,什么也不说。此时突然又响起了那个声音。

『台辅。』

男人抬头望天空。

『蛊雕来了吗?』

『是。』

阳子的背脊窜过一阵凉,那只鸟追来了。

『……帮我。』

阳子抓住男人的手臂,他回头看着阳子,将手里提着的剑递过去。

『想要保命就用这个。』

『可是我不会用这种东西。』

『它只有您可以用。』

『我真的没办法嘛!』

『那我将宾满借给您。──冗佑!』(xiaoweisan言:有这种好东西为什么刚才不拿出来?)

他一呼唤,就从地面上出现了半张男人的脸。

那个男人脸色非常难看,仿佛是石头做的,凹陷的眼睛像血一样红。从地底冒出来的头下面没有身体,只有半透明果冻状的东西,像水母般纠成一团。

『……那是什么?』

他毫不理会轻声发出哀嚎的阳子,继续从地面钻出来,接着直接朝阳子飞过去。

『不要!』

阳子企图逃跑,但是手被景麒抓住了。

想逃却逃不了,这时阳子的脖子后面突然有个重重的东西骑了上去,她知道,就是那颗头!阳子感觉有种冰冷又软趴趴的东西钻进制服的领口,於是她尖叫起来。

『不要!拿开!』

没被抓住的那一只手拼命乱挥,想把背上的东西拍掉,但景麒却将这只手也抓住了。

『不要啦!哇!』

『真是不听话,冷静一点。』

『不要!人家不要啦!』

冰冷浆糊般的东西从背上朝手臂蠕动,阳子还感觉到脖子后面被一个东西用力压住,不由得发出哀嚎。

她双膝一软差点坐下去,然后身子扭来扭去硬想甩开男人的手,结果臂膀一挣脱束缚就因为用力过猛而摔倒。当她半惊慌地两手去拨脖子后面时,却发现什么都摸不到了。

『什么?怎么回事?』

『只不过是冗佑附身了。』

『什么附身?』

阳子双手在全身上下摸来摸去,但是那种奇怪的触感已经从身上消失了。

『冗佑就会使剑了,把这个拿去用吧。』

男人冷冷地说着,同时把剑递过去。

『蛊雕速度很快,如果连那一只都杀不了,一定会被追上的。』

『连……那一只?』

连那一只,这意味着还有其他的追兵吗?就如同梦中的情景一样。

『我……我做不到。而且,刚才那只叫冗佑还是宾满的动物跑到哪里去了?』

男人没答腔,抬头看天空。

『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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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之影,影之海》第一章、第七节

还来不及回头,阳子就听到背后传来怪声。

阳子举目望着声音的方向,剑则被塞进她的手心。她不再去管那把剑,转过身去,只见身后的天空中,展翅的巨鸟正准备降落。

她开始哭喊,立即明白自己已经逃不掉了。

逃命的速度绝对比不上那只鸟俯冲而下。她不会用剑,她没有对抗怪物的勇气,她没有保护自己的方法!

眼看着粗大的脚爪越来越接近,她想闭上眼睛却无能为力。

一道白光闪过眼前,一个剧烈的声音响起。随着那像是岩石彼此撞击的声音,仿佛斧头般沉重的钩爪在她面前停住了。

挡住爪子的是剑,而将剑半拔出剑鞘举在眼前的,正是自己的双手。

但她连问自己为什么的时间也没有。

阳子将剩下的剑身抽出,边拔边划向蛊雕的脚。

腥红血花四溅,伴随着微热的温度喷上阳子的脸。

阳子傻掉了。

使剑的人当然不是阳子,而是手脚自己动起来,斩掉了正想狼狈地向上飞的蛊雕的一只脚。

鲜血再次飞溅弄脏她的脸,温热的液体顺着下巴到颈项,流进领子里。那触感让阳子颤抖。

阳子的脚仿佛要避开横飞的血沫般后退几步。

逃窜到空中的巨鸟。立刻重新摆好姿势俯冲下来。

在她挥剑去砍鸟翼的同时,随着身体的每次动作,阳子都感觉到身上窜过一阵阵冰冷的滋味。

──是它,是那只叫冗佑的野兽。

翅膀受伤的巨鸟一面怪叫一面朝地上冲。阳子注视着鸟,此时她明白了,是那只叫冗佑的动物在操纵她的手脚。

拍动翅膀有如在痛苦挣扎的巨鸟朝阳子而来,庞大的双翼像在敲打地面。

阳子的动作有如行云流水,一闪身的同时剑也深深砍进巨鸟的身体。

温热的血液淋上她的头顶,手上则还残留着斩断骨与肉的骇人触感。

『不!』

嘴巴虽然听从阳子的意志在喃喃抗议,身体却不听使唤。

她毫不理会沿着身体流下的血液,把剑深深刺进摔到地面上挣扎的蛊雕的翅膀中,再用刺穿的剑直接划裂巨大的翅膀。

然后阳子转身,面对着喷着血沫嚎叫、痛苦扭动的巨鸟的脖子。

『不……住手!』

巨鸟倒在地上,虽然用力拍打着受伤的翅膀,但翅膀却已无法负载体重飞起来。

阳子的剑避开了在半空中挥舞发出声音的翅膀,直接刺穿它的身体。那一刹那阳子虽然避开了目光,但那切开软绵绵阻碍物的触感却还留在手上。

她将剑拔出后马上又高举,毫不犹豫地劈向鸟颈。剑被颈骨卡住了。

再次把剑从黏稠的血肉里抽出举起,接着将染成鲜红的鸟颈彻底砍断,把剑用还在抽搐的翅膀擦一擦,最后手脚不听使唤的状况才停了下来。

阳子哀嚎,终於将剑给丢开了。

阳子把身体探出堤防的一端呕吐。

她一边抽噎一边爬下丢在海里的消波块,跳进水中,完全没意识到现在才二月中,海水仍冰得刺骨,一心只想着要把满头的血给洗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