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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不久后,疼痛的感觉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身体空荡荡的感觉。

〔还很难受吗?〕

〔没事,只是感觉怪怪的。〕

〔现在可没办法再叫出令使,也无法转变成麒麟飞向空中,所以千万别往高的地方跑。〕

更夜微笑着朝妖魔走去。妖魔则轻轻张开嘴,用有如红莲之火般的舌头将婴儿卷起。更夜在婴儿额上绑上同样的赤色丝线及石头,在咏唱过咒文后,更夜将婴儿抱入怀中。

〔这是赤索条。只要扯掉六太额上的红线,这孩子马上就会人头落地的。〕

〔....有必要如此吗?我都说我不会逃走。〕

〔我不是说过了?六太你目前可是阶下囚。〕

更夜说着将视线转向骊媚。

〔牧伯的额上也有用赤索条绑住。〕

六太抬头看着骊媚,在骊媚额上的确有个用红色丝线绑住的白色石头。诸官之所以无法增长年岁,是因为本身已入了神籍。一旦入神籍为仙,则额上的第三只眼就会开启。外表上虽与平常人无差,但第三只眼是确实存在。而封住那只眼,其本身所拥有的法力就会跟着消失,情形就有如封住六太的犄角般。

〔扯掉牧伯的红线,婴儿的头照样会落地,要是扯掉婴儿的红线,则牧伯就会人头落地,六太额上的红线也是如此。但麒麟与一般仙人不同,说不定只是犄角折断,但一定相当痛苦吧!〕

〔....我明白了。〕

〔这铁栏杆外也有赤索线,只要六太踏出这里一步,赤索条也一样会断掉。〕

〔也就是说,不论我怎么做,骊媚及婴儿还是会死的很惨。〕

〔没错!〕

〔事情都交待完了吧!能把婴儿还给我吗?〕

更夜笑了笑。

〔那是当然。〕

〔你...很清楚麒麟的要害。〕

一般人是无法得知麒麟的犄角是为要害这件事。

〔六太牠..不、应该说是有大家伙在的缘故。因为妖魔及神兽终究还是有相同之处。〕

〔我的令使可没告诉过我任何事啊!〕

〔这并非是大家伙告诉我的。可是长期待在牠身边,多少也学了不少事。〕

〔....喔~〕

更夜将怀中的婴儿交给骊媚。

〔这婴儿就请您照顾了。我会派人送来一些生活必需的用品。〕

〔虚伪!〕

相对于骊媚的低声咒骂,更夜仅是报以笑容。

〔如果还需要其它东西,请您仅管开口。〕

骊媚并没有对更夜的问话做出问应,只是用满含怨恨的眼神瞪着更夜。六太只见更夜坦然的接受骊媚严厉的目光。

〔我跟骊媚会安份待在这里的。──你...还会再来吗?〕

〔会的,我会不时来看看六太你们的情形。〕

六太点了点头。随即再加上一句。

〔──没想到再次相见竟是这种情况,真是遗憾。〕

更夜也跟着点了点头。

〔六太...我也是这么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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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辅,您没受伤吧?〕

被骊媚这么一问,六太仅是笑了笑。

〔没事的、没事的。──不过这里还真是个不错的房间,待遇比我想象中还来得好。〕

六太环视房间的四周,这应该是特别布置的房间,虽算不上宽敞,但也不会将它想象成是个牢房。这房间是凿开一片巨大白色岩壁所建造而成,里头则是摆设一张简素的床榻、一扇用来隔空间的屏风,在屏风后头也有另一张较小的床榻,角落里则设有引用天然山泉的水场,家具也一应俱全,抬头向上看,在高得吓人的天井上,开着一扇足以令阳光及月光照射进来的小窗。

〔对了!骊媚会照顾孩子吗?〕

见到六太若有所指的笑容,骊媚顿时羞红了脸。

〔是没问题。....只是有些不安。〕

〔骊媚以前有过孩子!〕

〔以前曾有过夫君及孩子,但在骊媚奉召入官之时就分开了。那都已经是先帝时代的往事,算起来...他们应该都有相当大的年岁了。〕

〔他们没有一起入仙籍?〕

〔夫君说他不愿意。〕

〔原来如此...〕

身为国府及州侯的官吏,是不得不成为升仙的。然而..在升仙的同时,也会面临到许多的离别。在天纲制规之中,双亲及妻儿皆可同时晋为升仙,但兄弟姐妹则不在其列之中,这些无法升仙者,只有能成为国官的有缘人方可升仙,但这等特例却是少之又少。

〔骊媚的下属呢?〕

骊媚既然身居牧伯之位,除了个人的侍卫官外,也应有着相当数量的下仆。

〔恐怕都被抓起来吧!既然没听到有人被处刑的风声,想必是平安无事的被拘禁于某处。至少..骊媚认为像骊媚这般,由国府所派出的国官,处境再坏也应与骊媚差不多。〕

〔是吗...那就好。〕

为了辅佐及监视令尹,国府除了派出牧伯外,也同时派遣六名国官跟随前去。除了教导各州侯应循的正道外,也为在各州侯在犯错之时,能及时弹劾纠正。这是对于长久以来居于各州养尊处优的州侯们最为严厉的一帖药方,因为雁州国已到了无法再与州侯们绕远路兜圈子的地步。

〔骊媚妳没事吧?他们没对妳施酷刑吧?〕

六太这么一问,骊媚脸上浮起稍带复杂的笑容。

〔骊媚没事。....或许该说骊媚幸运吧!斡由倒也不是个蛮横无理之人。〕

〔斡由是个怎么样的人?元州侯又怎么了?〕

〔听说元州侯身体微恙,现在几乎关在城里足不出户,也未曾在公开场合出现过。目前元州府一切事务皆是交由斡由管辖。〕

说着骊媚将怀中的婴儿换了个角度抱着。自妖魔嘴里抱出的婴儿,此刻正深深沈睡着。

〔根据之前元州诸官的说法,元州侯目前还因心病所致,无法管理元州政务。即使周围的侍从如何对元州侯解释枭王已?#123;崩,元州侯还是深深惧怕枭王,死也不肯踏出内宫一步。之前元州侯意志还清醒时,有时还会叫唤一些内官传达一些指示。但听说近来元州侯的心病似乎愈来愈重,有着还将服侍他的内官当成是枭王派来的刺客,进而引起大骚动。斡由也时常在处理政务之余前去探视。〕

〔....原来如此。〕

〔──说起来,骊媚真没想到斡由竟会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他看来是个深明事理且深受州民爱戴的令尹。〕

〔是吗...。不过顽朴还真是丰裕,我第一次看到时还真是吓一大跳。〕

〔斡由是个很有能力的官吏。虽没有实权,但也能在有限的权限内做得有声有色。──只是..骊媚想不通斡由为何会有如此行径。〕

〔这都得怪尚隆,因为他老是荒废朝政!〕

骊媚顶着一张困惑的表情,嘴里则是喃喃地念着“怎么可能...”。

〔陛下有陛下的想法,或许斡由并不明白陛下的想法,所以才会做出如此短视之事。斡由的确是受到元州群臣的支持,也受到州民们的爱戴及仰慕,但..他却因此而骄傲起来。〕

〔....这话怎么说..。〕

骊媚回应了句“这个嘛....”,接着将婴儿的头朝上仰卧着。

〔您真的不要紧吗?您的脸色不好啊!〕

六太点点头,接着坐于床沿。

〔台辅,您要真是累了的话,就请躺下来休息吧!〕

〔嗯、谢谢妳。〕

六太说着顺势倒在骊媚所让出的床榻上,现在的他根本连走到屏风后头的力气都没有。

〔台辅?〕

〔我好像被血腥味熏昏了。抱歉!这里先借我躺一下。〕

〔...血腥味...〕

〔亦信...他被杀了...〕

骊媚闻言不禁双眼圆睁。

〔您说的亦信,可是指成笙手下的亦信...〕

〔嗯、..都是我害的...〕

骊媚将婴孩放置于桌上,移步走向床榻旁。在说了声“失礼”后,伸手覆在六太的额头上,绑着白色石头的额头正不停地发热。

〔烧得好厉害...〕

〔嗯、因为被血腥味熏到的缘故。〕

〔您很难受吗?〕

〔这点烧没事的。〕

〔──请容骊媚失礼,台辅认识射士是吗?〕

六太喃喃念着“射士”这个职位,这才想起这是州侯随身护卫官的职称。国王身边统领整个护卫士官的是为射人,州侯的则是射士。而在射人、射士之下的则有确实担任护卫之职的大仆。

〔更夜..官拜射士啊!还真是有出息啊!〕

〔因为他持有驯养妖魔的特殊技能。〕

〔并非是更夜驯养那妖魔,而是那妖魔将更夜扶养长大。〕

〔──这...?〕

〔抱歉,我之后再跟妳解释。我现在好好躺一下──。〕

骊媚点头响应一声,六太闭起眼,仍可感受到血腥味缠身的眩晕感。

〔...还没回来。〕

在玄英宫某个房间角落里,尚隆望着外头漆黑的夜色,喃喃自语着。六太直至深夜时分都还未回到玄英宫中。虽然六太时常闷不吭声的跑出宫,但也不曾像现在这般深夜未归。即使有时在深夜时分偷跑出去,也会赶在早朝前回来,决不会做出让诸官对他青眼有加的事。

〔...看来是出事了。〕

朱衡的语气中饱含着强烈的不安。当尚隆回答“或许吧...”后,不远处传来急促奔跑的脚步声,只见成笙脸色大变的跑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