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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您对什么不满意呢,伦贝尔小姐?我在想也许我们可以澄清一些误会。”

“我们都知道那不是什么误会,先生。啊,该上汤了,我敢打赌这汤的味道不次于你们的爱德华大酒店的多米诺尔汤。”西黛拉热情地招呼着他们,并兴致颇高地向他们介绍其配料和做法,建议他们让他们的太太做来尝尝,直到冯·登克尔先生委婉地提醒后她才言归正传。

“索雅对墨桑始终采取着一种不信任的态度,在这种情况下,我无法与你们进行合作。”

“噢,伦贝尔小姐……”

“当然我也说过我们两国目前的关系比较异常,而墨桑总部注册在费拉顿,其董事长西黛拉·伦贝尔和绝大多数集团要人都是费拉顿公民,所以你们的不信任有着合理的理由。不,请别否认,先生,这是事实。你们无法拿出诚意合作,我们也无法对某些东西作出保证,这些使我的处境十分尴尬,先生们,而我讨厌这种尴尬。”

“我们对合作是很有诚意的,伦贝尔小姐。”佛格尔说道。

“别再争论这个了,先生。”西黛拉倦倦地拂了一下额头,“我想再次表示,能和三位共进午餐我感到非常荣幸。”

“噢,来吧,伦贝尔小姐,”登克尔道,“说说看也许我们无意中忽略了什么,但这不能说明我们没有诚意啊!”

“算了,登克尔先生,我知道你们合作的愿望,但我们来自不同的国家,目前这两个国家,说严重一点,几乎是敌对的。你们不允许我们拥有武器的全套图纸而只是授权零件的生产,你们谢绝我们参观重要兵工厂使我们无法掌握索雅武器的加工习惯从而影响生产质量,你们还要求加设种种监察人员……”她做了个手势表示不愿再举例下去,“这使我感觉自己是个编了程序的机器人。不,先生们,这太无聊了,何况我被夹在费拉顿和索雅之间两面为难。对,这是个不错的赚钱机会,但墨桑有它的尊严和信哲,何况它并不缺钱花。所以我不准备再考虑这项合作提议,很抱歉。噢,看哪,先生们,汤都要凉了!别只是呆在那!”她恢复了她殷勤好客情绪,“有机会请你们的太太来做客吧,我们会相处的很好的。”

三个人相互看了看,不知如何是好。

“伦贝尔小姐,”最后首席顾问开口说,“我由衷地希望你重新考虑一下我们的合作计划,当然,我们会在此前拿出足够的诚意来,事实上,这件事是我们无意中忽略掉的。我保证我们双方都会得到一个令人满意的结果。”

第二十七章:斯兰西·伦贝尔

贡比城远郊区。

梦黎萨围着伽拿马-贡比重型军工厂绕了无数圈也没法找到一个合适的入口。她不敢冒险进去,她对里面的布局和秩序一无所知,稍有差错就会被人发现,这将直接影响到她们这次的焰火计划——炸毁贡比军工厂。但愿西黛拉能搞定这件事,由索雅人领着大摇大摆地从正门进去可以省去很多麻烦,梦黎萨跌坐在一辆公车后排软软的座位上想着,我千娇百媚的脚一定是磨破了。

她心不在焉地看着车窗外向后倒退的景物。夕阳黄昏,从她这边可以看见那轮火红的落日。晚霞染透了天边,也染上她白皙的面庞。她突然想起了科加尔雪山上的那次日出。阳光、细雪和卡森柔肠百转的拥吻。她闭上眼睛,把头仰靠在椅背上,身体软软地随着车摇晃着。

下山之后她不告而别了。说不太清楚是为什么,也许是惧怕自己内心萌生出的对卡森的情感,于是她逃掉了,企图用时间、用距离埋葬那份情感,毕竟从此他们谁也见不到谁了。说也奇怪,她一直很希望全身心地投入一个爱情之中,象普通女人一样恋爱、结婚、生子。她幻想着自己的家院、丈夫和孩子,可当卡森走过来,闯进她心中的那片圣土的时候,她却怕了。她强迫自己把他拒之门外,远远逃回了她那座灰色的堡垒中,试图依旧用一种淡淡的眼神和心情去看窗外一幕幕戏剧的上演,而她拒绝主演,宁愿孤独。

那天卡森去哪了呢?什么时候回的旅馆?回去后有没有找她?发现她已经走了,不告而别了,他当时会是怎样一种心情呢?他会伤心吗?会生气吗?这些天来他会想她吗?这些问题经常徘徊在她的脑海里。

当然,他会伤心的,也一定会想念她,有时候她这样回答自己,因为她觉得他是很喜欢她的,他拥着她的臂膀,望着她的眼神,他印在她唇上的深吻都表达着他的感情。

不,他不会想她的,有时她又会想,也许他会很快忘了她,他有着自己丰富多彩的世界,他有那么多快乐开朗的朋友,他会多在意她这个匆匆的过客呢?再说,就算他在意又怎么样?她,金斯敦的女儿,费拉顿特工,这个简单而纯粹的身份重锤一般撞向她的心口,仿佛要使她从幻梦中警醒。

车子已驶入了城区,夜色被霓虹点亮。她觉得自己有些饿了。找个地方吃点东西吧,甩甩头站起身。

她把手揣在大衣兜里,漫不经心地走在大街上。早已习惯于走在一条又一条陌生的街上,也早已习惯了看着一个又一个陌生人与自己擦身而过。皮靴踏在被多少人踩实的雪地上,硬硬的。夜风不知从哪里吹来一阵细雪,温温柔柔地飘在她身边,而她却在怀念着科加尔的那场暴风雪,或者说,她在怀念每次风雪来时呵护住她的那个坚固的胸膛。哦,卡森,她没想到他竟会使她如此的牵肠挂肚。他的性格就如同他的笑脸那般,被赋予了阳光制成的魔力,可以照彻黑夜,融化冰川。她又想起在山洞里他向她滔滔不绝地讲述的他的故事。他生活的很幸福,很精彩。他几乎拥有了一切——浪漫的事业,丰富的生活,温馨的家庭,热闹的朋友,或许他已经有了一个美丽开朗的女朋友,和他一样生活的幸福而精彩。而她呢?她看着路灯斜斜地拉长了她孤独的影子,四岁那年她失去了母亲;十岁时她走出了罗浮堡一个人去了遥远的亚达加斯加;十六岁她毅然决然地离开她的父亲踏入了特工培训中心的大门,发誓从此与金斯敦这个姓氏再不相干;二十岁她成了一名出色的特工,让陌生和冒险封锁着自己的青春年华。在她的生命里,除了奥琳卡和西黛拉这两个情如姐妹的好朋友外,她再没有什么至亲至爱,因为她没有家。

她拐入另一个街区,避开那些耀眼的霓虹灯。它们是那么争先恐后地交叠在她的身上,将她的孤独公诸于世。

时间过的真快,转眼八年了。八年后的今天,罗浮堡和她的父亲已变成什么样子了呢?卡森讲的那个真实的故事这些天来时常在她耳边回响,她父亲,对她母亲爱的是那么深心切骨,可是,他爱的结果却又是如此凄凉悲楚。过去的点点滴滴又浮上心头,使她感觉着血管里金斯敦的血液正温暖着她的身心,二十年前父亲在母亲尸体边昏死过去的场面和八年前她最后一次看见父亲绝望地跌靠在墙壁上的那片阴影里的情景不断穿插交叠在她眼前,她的耳边回响着小女孩的哭叫声和父亲的低吼“我不准你离开罗浮堡一步!”。她感到一阵晕旋,两道刺眼的强光射向她,跟着是刺耳的汽车鸣笛声和刹车声。她急忙向旁闪去,车子擦过她的身体。车门打开,一个人匆匆跑到她面前。

“小姐,你没事吧?”耳边传来对方关切的询问。

“斯兰西!”看着眼前的年轻人,梦黎萨大吃一惊,而与此同时,对方也认出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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餐厅里柔和的灯光照在斯兰西的脸上。他瘦了许多。眉眼间带着抑郁,但依旧英俊挺拔。

“原来你一直在雷佳。”梦黎萨垂头切着盘中的蘑菇鸡蛋饼。

“雷佳和金斯敦先生并不完全象人们传说的那样,梦黎萨,这些难道还要我告诉你吗?”斯兰西停了一会儿轻声说道。

“很多事你不了解,斯兰西。”梦黎萨牵动了一下嘴角,“但无论如何你没事就好。西黛拉很想你。大家都以为你死了。你不想见见她吗,斯兰西?”

“想,但我不能。”斯兰西忧郁地摇了摇头,“在没彻底搞清楚追杀我的为什么会同时有索雅人和费拉顿人之前,我不希望她卷入这件事情。我必须把炸车事件彻底调查清楚。”

“炸车事件?难道不是索雅的‘教父’做的?”梦黎萨皱起眉头。

“有其他可能,梦黎萨。我不想让西黛拉知道。我担心会影响你们的工作。”他说着意味深长地看了梦黎萨一眼。

梦黎萨微微挑了挑眉毛。

“查尔斯把你们的事告诉了我。请别责怪他,他只是出于对你们的关心,这你知道。而且,我也应该知道,不是吗?我并不反对你们所做的事,但的却很替你们担心。”他坦诚地说道。

梦黎萨点了点头。

“整件刺杀事件的背景太复杂了,我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政府和墨桑意见不合,可以成为暗杀的理由,而惧怕墨桑军需生产实力的索雅也在策划暗杀。有可能是教父下的手,但也有可能是——我们的政府先下了手,然后利用奥琳卡发回国内的信息使西黛拉相信真正的凶手是索雅。”梦黎萨皱起眉头缓缓说道,“为了阻止你继任董事长,也为了让毫无经验的西黛拉统帅墨桑,他们会这么干。对政府来说,作为特工人员的西黛拉当然会比斯兰西·伦贝尔更加听命于政府;而对索雅,他们会认为从不涉足商界的西黛拉,只要他们稍做努力,墨桑就会变得乱七八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