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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等我出去买菜回来后,乔琪,我的女儿告诉我那位体面先生替迈克结了帐走了,我想多半是替迈克找了个新地方。有个有钱的朋友真不错,对不对?只是他们未必都象迈克的朋友那么慷慨,他甚至多给了乔琪五个加拉赫。我想你对这套房子一定相当满意吧?告诉我,啊,你叫什么来着?”

“玛丽。玛丽·怀恩。”

“你打算住多久?”

“说不准。事实上我也不能肯定我们是否真的要租这套房子。”

“你说‘我们’?”

“对,我和我丈夫。不瞒你说,米尔兹太太,我家里不同意我和朱利安相好,我们是偷偷结婚的,手头几乎没几个钱,为了找一个住的地方,朱利安今天还得去拉煤。我想等他看过之后再决定,但我相信他会喜欢这的。”

“哦。”克瑞斯汀娜不免有些失望。

“而且我还担心一下子拿不出太多钱来。本来我是可以做点什么的,比如洗衣服或者替人家做饭,但朱利安坚持不让我做,因为,你看,我已经怀孕了。”

“哦。”克瑞斯汀娜更加失望地看了看面前的这个年轻女人。她穿的虽然干净,但仍然掩饰不住寒酸,脸色也不好看。她的身材倒相当不错,收拾收拾没准可以发财呢,老妇人心想。

正这时,楼道里响起了一个刺耳的声音,接着传来乔琪的喊声,“妈妈!你的电话!快点!是布莱克先生!”

“就来!”克瑞斯汀娜朝外面喊道,“如果你愿意,玛丽,就自己随便看看吧。”她一边对西黛拉说着一边朝外面走去,“我得去接电话。另外还有别的事情要忙。”看样子她已经失去了对她的热情。

“好吧,米尔兹太太。”西黛拉作出一副受了冷落又习以为常的样子。

按照克瑞斯汀娜的说法,那个迈克的朋友应该就是维克托。弗莱彻搬走了?还是维克托替他结的房租?她觉得事情有些蹊跷。难道出现了什么特别的情况吗?弗莱彻的身份暴露了,还是……

突然间墙壁上的一小块暗红色斑迹吸引了她的视线,虽然在这样一个灰扑扑的墙壁上,它看上去几乎没有任何值得注意的地方。她用手指在上面抹了一下,又目测了一下它的高度,然后俯下身仔细检查了周围的每处细节,她的眉头凝紧了。根据木桌桌腿下沉积的灰尘,她看出桌子在两三天前被稍微移动了一点,说不定是被人不小心撞了一下;地板上有几处擦痕,是那种橡胶底的鞋子由于用力过猛留下的,上面还残留着一点鞋底花纹的印记,象是曾有两个人在这动过手;墙上的那块暗红色是血迹,墙根堆了一些落下来的墙皮,象是有人的头部狠狠地撞到了墙上,高度恰好和维克托的身高差不多;她仔细地审视着床边一只黑漆小酒柜,其中有两只杯子摆在外侧,看上去比其它几只干净一些。一瓶开了封的劣质威士忌,她尤其注意到商标被人有意无意地抠掉了一块,恰好是从字母“v”到字母“s”。维克托·斯诺——这是她的第一反应。

西黛拉得到的最后一个线索是一只木箱下被人团成一团的面值100加拉赫的钞票。她认出那是她那天给弗莱彻的一打钞票中的一张,因为上面记了一个名字,是莉莉亚美容院新来的化装师硬留给她的。一个假想的情节在她心中的迷团般隐现,难道是……

第八十八章:跟踪

“是的,先生!我正是这个意思!”西黛拉“啪”地一声摔断了电话。她疲倦地仰靠在椅背上,闭上了眼睛。

……我希望你可以重点考虑一下我的建议,伦贝尔小姐,其实这也正是政府的希望。墨桑毕竟不只是商人,更是费拉顿的商人……

……作为你们最大也是最忠实的合作伙伴,我们现在不得不对墨桑目前的形势提出疑虑,我当然希望尽可能和贵公司维持长期以来的友好关系……

……伦贝尔小姐,我想知道重新就任墨桑军火集团的总裁后,您将采取怎样的措施来应付目前并不乐观的局面……

……我尽了最大努力,伦贝尔小姐,但他们还是关闭了我们工厂……

……居然说这不符合手续!我们一向是这么办的!原因只有一个,就是他们存心和我们为难……

……伦贝尔先生死了,再没有人来主持大局了。所有人都可以看准机会来欺负我们……

……说不定我们很快会看到墨桑的破产清算……当然,也许是接管……

西黛拉的脑子昏沉沉的。我需要注射400cc的镇定剂,然后好好睡一觉,她想着。

尖厉的电话铃再度响起,这几天来这种声音几乎平均每隔半小时就会刺激她一次。当它孜孜不倦地响到第十遍的时候,西黛拉拿起了听筒,随即把它挂断了。房间里终于恢复了平静。做了一个深呼吸,她拨通了一个电话号码。

“你好!斯诺糖果公司。”

“你好。我找维克托·斯诺先生。”

“斯诺先生不在。我是他的秘书惠特利。请问你是哪位?”电话那一端的声音问。

“莫尼卡·凯兰。他答应卖给我一批糖果的,并给我15%的折扣。他什么时候在?或者我怎么才能找到他?”西黛拉用焦躁的口气说道。

“我不太清楚,女士。事实上他已经有一个星期没来公司了。”

“见鬼!那我的糖果怎么办?我已经把它们转卖给一家儿童乐园了。这个周末他们就得见到那些东西!这是我头一次和贵公司打交道,真没想到结果会是这样!我想我们以后不会再合作了!”西黛拉气急败坏地喊道。

“噢,别生气,女士,”秘书看出了事态的严重性,即便是对一个小型私人公司来说,信誉也是最重要的东西——他的老板常对她这么说,“也许我们可以……”

“他难道没给你留下什么话吗?”西黛拉怒气冲冲地打断了秘书继续说道,“连个便条都没有?连个电话都没有?”

“哦,他昨天往公司打过了电话,女士,但他好象并没有提到你所说的这件事,如果我没记错的话。”秘书小心翼翼地说。

“是吗?那他打电话都说了些什么?你能保证他没有吩咐其他什么人吗?”西黛拉咄咄逼人。

“他只是程序上地询问了一下公司的状况。而且,如果斯诺先生吩咐了这件事的话,无论如何我也会知道的。”

“是吗?”西黛拉用挖苦的口气说,“我恐怕他现在已经不在布尔加了吧?一定是躲起来了!”

“也许你应该选择更好的字眼,女士,”秘书不悦地说道,“斯诺先生说他这几天一直在布尔加。他甚至明天还要出席他朋友比尔博姆先生的婚礼呢!”

“好极了!”西黛拉第二次摔断了电话。这东西很快就要被我砸烂了,她心想。

没到半分钟,电话铃便再一次刺耳地响起,西黛拉一下子从座椅上跳起来,“砰”地一声拔断了电话线。是哪个恶棍发明了这种东西!真应该下地狱!西黛拉恨恨地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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宾客们纷纷走出教堂。

不远处的一座楼上,一个女人缓缓移动着望远镜筒。……穿着婚纱的新娘……她身边满面春风的新郎……披着宽袖黑衣的牧师……看上去关系有点暧昧的男女傧相……那一边可能是新婚夫妇的父母……几张宾客的笑脸……维克托·斯诺……放大倍数……聚焦……

他穿着黑色西装,看上去仍旧那么和善而风度翩翩。走到新婚夫妇的身边,他笑着跟他们说着什么,然后和新娘握了握手,又和新郎打了个随便一点的招呼,离开了人群。他的额头上……一丝光芒闪过女人的眼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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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分钟后。

“跟着前面那辆车!”上了一辆出租车,女人对司机说,“我倒要看看那女人究竟是个什么角色!”女人咬牙切齿地说道。

事情再清楚不过了,司机想道,追踪丈夫,捉拿情敌。社会怎么变成了这样?

“前边左拐。”维克托一边随手翻看着杂志一边说道。

“不过,先生,你不是准备去票务中心吗?”司机诧异地问道。

“哦。不过我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斯诺不紧不慢地回答。

红灯过后,车子向左驶入汉诺街。从汽车的观后镜里,他看见那辆红色出租车沿着同样的方向驶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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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分钟后。

维克托的车子停在一家五金店前,他看到后面的那辆出租车停在一家服装店门口。从五金店门口光洁的金属门柱上,维克托看见一个梳着爆炸式发型的女人走进那家服装店。如果这个狮子头再继续跟着我的话,维克托一边走进五金店一边对自己说,我就有必要在这里买把锤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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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分钟后。

一个嚼着口香糖的男孩大摇大摆地走出服装店。他看上去只有十六七岁,金色的卷发前面比后面还要长。圆摆衫,牛仔裤,旅游鞋,两手揣在兜里,心不在焉地东张西望地走进斜对面的一家游戏厅。

“啧啧……唉……真是!”他站在一旁看着几个同龄男孩围在一台游戏机边,是那种在年轻人里及其风靡的枪战游戏。他不停发出的议论声招致了好几双愤怒的白眼。

“嘿,留神点!”正在开枪的大男孩斜了他一眼威胁道。

“好象你能打得多好似的!”旁边的一个男孩附和道,丝毫没把眼前这个发育不良的男孩放在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