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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几十年潘家园混下来,大金牙一双眼刁钻无比,“这根本就不是西汉前期的风格,那种注重整体却放弃细节,剪影式的基本特征捕捉与造型是西汉后期和东汉的特长!”

“什么?”

被他这么一说,我有些蒙了,难道我所有的判断都是错误的?蛊尸下葬的年代并非在东方朔生前?祖先真的只是一时巧合,才记下蛊王的?

“你们在说什么?”卓言慢慢地大量着我们,“刻的字不是说得很明白了吗?”

“字?”

卓言指了指头顶。

我仰头,光滑穹顶的石头上刻着四个大大的隶书,幸好这几个字都不复杂,一眼便看清了。——

“刘家王氏”

大金牙一边念一边觉得不可思议:“这什么意思?把死者应该刻在碑文上的名字搞到那个地方去?”

“西汉,一个姓王的女子,嫁到一个姓刘的人家里,两家都很富!”我摊摊手,按字面最基本的意思解释了一下后,右眼又毫无征兆的跳了一下。

“西汉,皇姓为刘,而名声显赫的王姓家族,自然是汉元帝皇后的母族,是西汉末年最有权势的外戚!”

卓言微微皱眉:“但应该没有那样显赫,这里的只是一个普通富有而有权的王家女子吧!”

“但愿如此!”

我苦笑。

困龙势葬下去的女子,非家世显赫尊贵不可!

王家当年权倾天下把持朝政,显赫地有些过分了,这仓促而凄凉得葬于此处的女子,要人相信她能嫁入皇家实在是有些困难。

“不管怎么说,开棺吧!”

卓言冷漠的声音响起,我了悟地淡笑了一下。

大金牙不知道,但常年与棺椁打交道的摸金校尉怎会不知?

在坟旁种下枯死的槐树,在墓顶刻墓主之名,都是最阴毒最要不得的手段,旧时小说里便说过有人将仇家埋于枯槐边,就是要让仇家死了以后也不得超生,因为这样做亡魂就哪里也去不了了。

无论葬在这里是否是蛊尸,这死者都是个相当可悲的女子。

因为墓葬她的人就是要她——

不得往生!!

在我们费尽了九牛二虎之力撬开石棺后,这种感觉更加强烈了。

石棺里放置的赫然是一具用铁链缠了七八道的青铜棺,好似里面装的不是尸体,而是怪物一般。

棺椁夹缝中则帖满了发黄折损的符纸,上面用朱砂密密麻麻地写满了鬼画符一样扭曲的花纹。

大金牙倒吸了一口凉气。

就是笨蛋也能看出来尸体在下葬时旁人怕是已把她当成厉鬼来看待了。

青铜棺上的铁链不但粗大,仔细看上去,链上同样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篆字,一道又一道捆裹着棺材。棺材上则刻着四个大字:

天雷焚火

我一个冷战,苗疆蛊王是不怕天雷的!

“开不开棺?”卓言冰冷的声音惊地大金牙一哆嗦。

“开!”我立刻道“在别人发现前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赌命而已,谁不会?

那铁链历经千年,仍然坚固异常,我们折腾了半天也没扒开,卓言不言不语了好一阵子,才从背包里拿出瓶黑狗血浇了上去。

“哗啦喀嚓”

自动脱落的锁链掉到了石棺里。我们三人手里紧紧攥着黑驴蹄死盯住那青铜棺,生怕棺盖突然飞起,蛊尸来个暴起而扑,咱仨的小命就交代在这儿了。

心脏剧烈跳动的声音清晰可闻。

死寂!蜡烛一直很亮,连摇晃也没有。

轻轻的,慢慢的,一步步的接近,青铜棺毫无反应。

卓言轻轻扬起左手,将挂钩一挥,拉住棺盖后,猛然一发力。

绳索应声而断,棺盖移开了几寸。

一股灰黑色的雾气从棺材里冒了出来,几乎在同一时刻,原本破旧不堪的黄符纸忽然飞起来燃烧起诡异的蓝光,一头扎进了棺材里。

青铜棺里立刻传来一阵令人牙酸的咯吱声,越来越尖,恐怖地回荡在墓穴里。

大金牙几乎要扭头就跑了,我忽然意识到,那三支蜡烛亮得有些非同寻常!

灰黑色雾气不住翻腾,棺材里发出的声音也愈见凄厉,突然,一只血红色的手抓住了棺缘。

血红血红的手,漆黑漆黑的指甲……

困龙势  第二十二章  各怀鬼胎

(更新时间:2007-6-22  20:14:00    本章字数:2290)

摸金校尉会眼睁睁看着粽子爬出来然后张牙舞爪吗?

答案是“当然不会”。

卓言掏出槐木块用火点着了直接扔了过去。只见那粽子棺缘上的手一抓,碰到槐木块的那一瞬间立刻从棺中传出凄锐异常,如同婴啼的号叫。

声音的穿透力异常恐怖,我们强忍着才没去用手捂耳朵。

那只血红色的手拼命抓着,挣扎着,在它手心里燃烧的槐木块却怎么也甩不掉。我们三人都目不转睛的看着。

忽然一只干枯漆黑的手搭到了大金牙的肩上!

大金牙一声尖叫,连滚带爬的冲到一边。

“你们,找到了?”

黑暗里穿来低哑而诡异的笑声,我迅速掉转狼眼,强光下一个干瘦干瘦,披着怪异袍子的老者冷冷的看着我们,一只干枯漆黑的手正缩回袖子里。

他手里拄着根惨白的木杖,上面遍布着黑红相间的花纹。

“蛊魂在哪里?”他继续用那口广西土腔说话,干瘪的脸上一双白多黑少的眼珠正翻着。

我敏锐的视觉捕捉到那木杖上的花纹动了一下,瞳孔瞬间收缩,冲向大金牙:

“快,撕开衣服,晚了就来不及了!”

不等大金牙回答,一旁的卓言就一把撕开大金牙左肩上的衣服,皮肤上赫然出现了一个清晰无比的干枯手掌印,色呈暗金,细看那皮肤下似乎还有什么东西在一动一动的。

我狠狠的瞪那老人,用苗语冷声道:“大祭祀,你这是什么意思?”

“嘿嘿嘿……”

四周传来一片怪异的笑声。

我心头一紧!

蛊教的人全来了!

六个从墓室门口走进的老头,带着恶意而奇怪的笑容,嘴里念显赫类似咒语的东西。偶尔从他们身上变动一下的花纹,证明那些并非衣饰而是活生生的虫子。

就差一步,就差一步!

我恨恨的瞪着那棺材里伸出来的手,咬牙不已。

要是再多十分钟,老子用炸药灭了它,还怕它怎地?

那粽子叫声愈发凄厉,娘的,它这是要把所有人都引过来吗?

“云南蛊教的人,站住!”

卓言闻言,冷冷的扭过了头。

四个穿着灰土色外套的人站在最外面,当先一人手里的狼眼的强光逼得我也不得不扭头将目光偏开。

秦教授与李瑞两人走进来,看见卓言,神色都明显有些异样。

他们后面那两个穿着打扮一点也不像道士的老头,一个手里拿着面镜子,一个手里拿着个装水的瓶子,乍看来颇有写不伦不类的感觉,可是大金牙见了明显是两眼发光,嘴唇哆嗦,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中的蛊发作了呢。

“青螭罗纹镜?残金碎紫瓷瓶?天啊……”

他又低又快的念叨着,外人看来像癫症发作,我哭笑不得,却又不能当场踹他一脚。

估计这些邪门歪道,不,是玄门奇道的人当真有什么感应,苗疆七大祭祀一起停住脚步,回头,那两个怪模怪样的老头(双手捧个镜子和瓶子,还一本正经大声呵斥)很是傲慢的点头,扬正道:

“没想到我们二派几十年隐忍,连南边的蛮人都跑过来耀武扬威了!”

这话那个刺耳啊!

我一皱眉。

好在谁都把大半心思放在那尚未从青铜棺里爬出来的粽子上,一时之间要自相争斗起来也不太可能,七位大祭祀只是阴冷的笑,没有一点答腔的意思。

“卓言,你果然背着大家做了蠢事!”

面对秦教授的斥责,浊言微微扬头,露出一个比刚才两长老还傲慢不屑的笑。

“摸金校尉的规矩是什么?同一座墓不得进第二次!”秦教授白胡子乱抖,愤怒异常,“你居然出了墓又把蛊教的人引来,你究竟想干什么?”

“何必说得如此好听?大家什么心思各自不都有数?”卓言终于开口,神色冰冷,“这里根本就不是什么蛊尸葬地!你们都被蛊迷了心窍了!!”

“那粽子又是什么?皮影戏还是傀儡舞?”李瑞讥笑道。

“轰!”

整具青铜棺盖掀飞而起。

又一只血红色的手抓着棺缘,伸出来!

“呜啊——”凄厉无比的尖叫一具全身漆黑,上罩玉片串金丝而制成金缕衣的尸体直挺挺的从棺材里坐起来,它这一动,棺里本来盖在它身上的不少陪葬品哗啦啦的一起掉落下来。

只一眼我就看见了不少玉器和首饰。

“金缕衣!葬衣是金丝串片的金缕衣!是皇室显贵!!”大金牙双目通红,嘶声大喊。

我气得狠了,这小子中了蛊还这么不要命,好似要扑过去把那粽子身上的葬衣扒下来。

“无量天尊!”那镜子的那个老道士盯着尸体看了一会,缓缓摇头,“可怜可怜!”

这具尸体,不,这粽子全身漆黑,脸上也黑糊糊的,头发又焦又乱,偏偏还插了不少华贵的发饰,诡异非常。好象被火烧过尸体一样,可怖至极。外翻的肉快和骨头直接露在了外面,吊在半空中晃晃荡荡,好不惨然。

困龙势,本就葬枉死的女子,怕是她生前便是被火烧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