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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6章



每天为我一掷千金,只博一笑的男人挤破了头,哪会轮落到现在这种自己花银子偷偷摸摸逛青楼的凄惨下场?

“这位公子,头一回来呢?”不愧是老鸨,果然经验老到,一眼就看出我和晓筠是两个雏,热情地迎了上来,生拖活拽就把我们两个给拉到了楼上的雅间。

“敢问妈妈贵姓?”我清了清嗓子,努力回想电视里,好象管这种女人,统一叫妈妈?呃,瞧她那风骚扭捏的样子,还真是污辱了这个伟大的称呼啊!

“哟,公子客气了,妾身姓王,你就叫我王妈妈得了。“她手中帕子那么一扬,一股浓郁的香气扑面而来,掩住涂得血红的大嘴笑得花枝乱颤:“请问二位公子怎么称呼啊?”

呃,我真的不是乱盖,就她那满头的珠环翠绕,还真的活象一棵开满花的树。

“我姓苏,她是我表弟,姓莫。”我微微一笑。

“小……呃,小表哥,咱们还是回去吧?“晓筠轻蹙眉尖,拉着我的袖子,压低了声音打退堂鼓。

笑话!开弓没有回头箭,都到这份上了,哪能抽身,至少也得看上一眼再走才不吃亏吧?

“莫小公子,咱们流风轩的姑娘可是出了名的温柔水灵呢!“王妈妈耳朵倒梃尖,扭动着水蛇腰,伸出涂着艳红蔻丹的指甲,细细地数着:“别的不提了,就说这小桃红,柳氐双姝,念坠儿……”

倒了,看这架式,要让她说下去,估计她能一口气数到明天一大早,她有那个空,我可没那闲功大跟她耗。

我举手打断她滔滔如江水般的推荐,轻挑眉毛,朝她若有深意地微微一笑:“王妈妈,女人我们见得多了,没什么意思。”

“哎哟喂!还是这位苏公子知情识趣!你算是来对地方了,要论小倌,冰雪城我们流风轩要是称了第二,就没人敢称第一了。”王妈妈用力一拍大腿,笑弯了一双柳叶眉:“要不,我这就给二位公子叫几个来?”

“有劳妈妈了。”我笑了笑,向她弯身行了一礼。

“不知两位是喜欢文雅俊俏些的,还是豪爽耿直些的?“王妈妈笑得暧昧。

还分得这么细?

我一愣,一时倒没答得上来。

“这样吧,咱们流风轩最近来了一批上好的货色,那可全是官家子弟,不如,我让他们都来露露脸,让两个小公子自个挑一挑?”王妈妈何等机灵?立刻笑得一脸狡猾地打着圆场。

“行,先这么着吧。“我微笑着从怀里摸出一千两银票,放到桌上,轻敲桌面:“妈妈,我可就相信你的眼光了。”

“放心吧,包在我身上,环肥燕瘦尽你挑,包你满意!”王妈妈拿了银票,扭着腰,喜滋滋地走了。

“小雪姐姐,还是算了吧。“晓筠紧张得额上冒出细密的汗水。

“别怕,有我呢,你坐着不动就是。”我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低声安慰她:“不要紧,他们也是人生父母养的,又不是马王爷长着三只眼,不会吃人的。我跟他们聊一下,从中挑一个性子温顺的,帮他赎了身,带回去就完事了。”

“你,你说真的?“晓筠倒吸一口凉气,讶然地睁圆了眼睛,拉住我的手低叫:“好姐姐,别玩了!到时没法收拾了!”

“怕什么?他能做初一,我不能做十五了?”我冷哼一声,不动如山:“大家半斤对八两,谁也别怨谁。”

“你不是吧?你真的要,要跟他住一起……”晓筠吓得脸都白了,不敢再往下说下去。

  我“噗哧”一声笑了出来,伸指轻弹她的脑门:“傻丫头,我就气气默言,这种事哪能乱来?”

“哦,那就好。”她抚了抚胸口,这才缓过劲来:“吓死我了,要真弄成那样,我……”

“哎哟,快快快,别让两位公子久等了!”王妈妈尖锐的嗓子远远地传了过来,我立刻摇手,示意晓筠别再乱说话,两人刚坐好,雅间的门已被人一把推雅开,一群男人一拥而入。

我抬头一瞧,不禁愣住了一一那一排高矮胖瘦站着的五个大男人,虽然肤色各异,年纪不等,但是每个人脸上却都戴着半截面具,或黑或白或银或灰或蓝,只露出下半边脸,猛然看上去,不象是来了小倌,倒像是来了强盗。

晓筠胆子小,差点尖叫了出来,急忙按住唇,却已“忽”地一声站了起来,要不是我手快,拉住她的衣角,只怕她已夺路而逃了。

“王妈妈,犹抱琵琶半遮面,就是你们流风轩的待客之道?”我冷然嘲讽。

“苏公子误会了,”王妈妈愣了一下,忽然拿手帕掩了唇,活象只下了蛋的老母鸡般“咯咯”地笑了起来:“二位小哥是初次玩吧?我不是跟你说了吗,他们是官伶,家中杞了事脸上都是有黥印的,所以才遮着脸,可吓着两位了?”

“咳,”我脸一红,轻咳一声,掩饰住不自在:“小生不懂行规,让妈妈见笑了。”

“这几个可是我们流风轩的新贵,这是玉哥,风哥,云哥,凤哥,离哥。好了,我就不打扰两位公子的雅兴了?玉哥,你们好生招呼两位公子吧。”王妈妈抿着唇笑眯眯地瞅了我一眼,扭着腰,慢慢地出了雅间,很仔细地替我们带上房门,这才走了。

王妈妈走后,大家相互看着,谁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一时陷入尴尬的静默之中。晓筠更是紧张得坐立不安,不停地喝茶。

总不能让大家这么眼瞪眼地一直这么沉默下去吧?

“呃,你们都会些什么?”我想了想,抬头将他们巡视了一遍,微微一笑:“要不,每人拣拿手的节目表演一个吧?”

即来之,则安之,权当是看一回表演得了,有什么大不了的?

“你,叫什么名字?多大了?会些什么?”我见他们依然不动,只得胡乱指了其中最瘦弱的一个男孩一一他看上去好小,好象不足二十岁。

王妈妈那么一大串地念下来,我头都晕了,哪分得出他们谁是谁?

“回公子的话,小生玉哥,年方十七,”他见我点到他,微微弯了一下身子,从身上抽了一只玉萧出来,半截面具下白皙的肌肤已染上一片绯色:“玉哥不才,替两位公子吹奏一曲吧”

“你,可不可以摘下面具瞧一瞧?”一直不吭声的晓筠,突然迸出惊人之语。见大家都是一愣,她吓得红了双颊,急忙摇着双手加了一句:“对不起,我没恶意的,纯粹是好奇,真的!要是你们不愿意,那就算了,当我没说过!”

“公子说笑了,别说你只是要我们取下面具,就是……呵呵,那也是你的权力呢。”另一个戴灰色面具的男子忽然咧唇一笑,缓缓地抬手,极其优雅地取下了他的面具,露出半张阴柔绝美的脸蛋。

他星眸半开,长眉入鬓,鼻若悬胆,唇似涂朱,肤若凝脂,只可惜左半边颧骨上一片茶杯口大小醒目的深青色,用红色字体,歪歪斜斜地剌了一个大大的“配”字,破坏了整体的美感,给人一种面目狰狞的感觉。

真是作孽啊!这么美的一张脸,生生给弄得面目全非,也不知那人怎么下得去手?唉!

“不知两位公子,对自己所看到的可还满意?”他挑眉斜睇着我,勾起性感的红唇,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低醇的嗓子慵懒而优雅。

“不错,很美,你可以戴上面具了。”

“就这样?”灰色面具的伶人微微一怔,呆呆地看着我。

“是啊,不然你还想怎样?”我温和地冲他笑了笑,转头看向玉哥:“你不是要吹箫?我可等着呢”

“是。”玉哥微微低眉,以唇就箫,不一刻,房间里立刻响起了低回悠扬的萧声。

那萧音初起时轻快婉转,似艳阳高照,春水微澜,仿佛置身风景秀丽的烟雨江南,让人陶醉沉迷。倏忽一转,曲调低回,似恼人的秋雨,缠绵凄恻,让人几欲泪下,带着些隐隐的伤感与悲愤,似满腔的抑郁难诉。

我默默地支着颐,静静地聆听着萧声,心思早飞到了大漠草原,飞到了几年前的那场瘟疫后的小别重逢,默言也曾在月下吹箫,传达他的思慕,他的渴望,他的挚情……

原来,我们也曾有过那么年少轻狂的岁月,也曾经历热烈执着的爱恋……眼眶一热,泪,不知不觉地缓缓滑落。

默言,究竟是为什么?两个深爱的人,要走到今天这种互相埋怨,互相伤害的局面?

“咦,这不是玉哥的萧声?”门外,忽地传来一个极为熟悉的声音。

“哎哟,傅公子,今儿个你可来晚了。”王妈妈尖利的笑声刺耳地响起:“玉哥让别人给包下了,我叫金哥陪你吧?”

我一惊,差点跳起来一一该死,那个大嘴巴,好死不死,现在跑来这里做什么?

“小……表哥!”晓筠更是吓得面无人色,红晕一直蔓延到了雪白的脖子下面。她慌乱地握住我的手,急得不知该往哪里藏才好。

“别怕,他不敢进来的!”我捏着她的手心安慰一一她的手烫得吓人。

我心里七上八下地打着小鼓一一王妈妈都说明了有人包下了玉哥,他总不可能跑进来抢人吧?他虽然风流,却是个讲理之人,我从没听说他有跟别人争风吃醋的经历。

“哦,是吗?什么人把他包下了,不知王妈妈可否透露一二?”默言的声音淡淡的响起,我和晓筠对看一眼,齐声叫惨。

当下再也不顿他们的惊讶,向他们打了一个手势,示意玉哥继续吹箫别停顿。

我捉了晓筠的手,抢了玉哥和绝色帅哥的面具往脸上一戴,弯了身子藏到门边,打算等他们一走开,就开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