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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梵番外上:缘起



一直以来,他都用温柔和疏远的淡然笑容来拒人于千里之外,让人觉得他看起来很亲近,实则又甚远,怎么也走不进的心,不知道让多少个女仙子夜里伤心落泪。

        曾经,若凡仙君戏言,“桃花仙君,你看你如此无情,以后自会有报应!”

        那时候他正在品茶,听得这句“诅咒”手都没抖一下,甚是平稳,眼也不抬,只是嘴角微微一勾,淡然道,“无妨!”说完便将茶盏放下,斜斜地瞥了一眼旁边笑得开怀的若凡仙君,状似无意地问,“这茶如何?是昨日清霜仙子送过来的……”

        若凡仙君思慕清霜仙子的事情天界皆知,虽然是句玩笑话却已点中了若凡仙君的要害,若凡仙君听了这话顿时涨红了脸,然后在他阴测测的注视下一张脸由红变紫,再由紫变青,到最后终于一拍桌子怒道,“好你个桃花仙君,得瑟什么,我祝你以后跟女人纠缠不清,最后最好死在心爱的人手里!哼!快点拿酒来,不然我跟你断交!”

        若凡仙君是他为数不多的好友之一,知晓他完美笑容下的恶劣本质,不过正因为是好友,喝喝酒闹两句,这故事也就揭过了,只是没想到,不过是一句气话,竟然一语成谶。

        如今想起来,那若凡仙君应当改名为乌鸦神君才好。

        身为桃花仙君,自然是管着天上地下所有桃树,什么时候开花结果,自有其规矩。只是那一年,凡间一株有了小小灵识的桃树违了他命令,在白雪皑皑的严冬开得夭夭漫天,本来也不是多大的事,只是他在天宫也呆得无趣,索性请了命令下凡探查,一路游山玩水过去,等到了,却发现那树桃花已经谢光,尽数枯萎,并且生命力飞速的流失,仿佛轻轻一碰,那树干就要拦腰断掉。

        桃花树下一个女子坐在椅子上,身上裹着厚厚的连帽大麾,将她全身罩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张苍白的脸,脸蛋上有一双漆黑的眼眸,对上那双黑曜石一般明亮的眸子,他觉得他心头凭空涌起了一股酸涩来。

        空中还有淡淡的雪花在飘,丝毫也落不到他的肩头,却在那女子的身上堆叠,到最后,紫色的皮裘上全都蒙上了雪白的一层,而她的脸,也越来越没有血色,外面这么冷,她坐在这里做什么?

        他忽然起了怜惜的心思,伸手轻轻一拂,将落在女子身上的雪花拂落,并在她的头顶撑起了一个小小的结界,将那些雪花隔离在外,女子仿佛感觉到了什么,仰起头来迷惑地看了一眼天空,随后,粲然一笑,或许她只是随意的笑,只是苍白脸上的那个灿烂笑容,让桃花仙君的心湖里凭空起了风浪。

        他很少失控过,只是那个笑容,让他撑结界的手微微的一晃。心底里的酸涩在膨胀,面前的这个女子,如同那棵桃树一般,已经没有剩下多少生命力了。他可以救那棵桃树,但是他不能救她,凡人的生老病死皆是命中注定,他,是不能干涉的。

        他伸手抚mo那棵垂死的桃树,指尖接触的地方,灵气游走,顷刻间回复生机,又在下一个瞬间发芽开花,一簇一簇的粉色云朵,在雪白印衬下,清新明媚,让她眼前一亮。粉色的云朵倒影在她的眼睛里,脸颊上,给她着了颜色,像极了一幅淡雅的水墨画。

        “真好!”

        他听得她开口,淡淡的声音,只是眉眼里的笑意,从眼角荡漾开,一直荡进了他的心里。

        “生机勃勃!”她又道。

        桃花仙的桃花,得到的赞美很多,一般都是如梦似幻,如锦似霞,只有她说,生机勃勃,生机勃勃真好。

        “若是有下辈子,我想做一朵葵花,你说好不好?”这一瞬间,他以为她看见了他,但很快明白,她只是在跟自己说话,她不可能看见他。

        她闭了眼,轻声道,“葵花啊,也是那么的生机勃勃呢,不像我,多晒一会儿阳光,就头晕目眩呢……”

        她闭上的眼睛,再也没有睁开。

        他只是觉得心头有一点失落,仅仅是一点儿失落而已。

        他没办法救她,但是,或许可以满足她最后的愿望。

        虽然跟司命仙君算不上熟络,但这点儿小事,应该是能够帮到的吧。

        那一年,桃花仙君主动拜访了司命仙君,并赠了他七坛百年桃花酿,七坛桃花酿,只为了一个凡人的小小心愿。

        那一年,桃花仙君滞留凡间,为许多的葵花驻足停留,害得葵花仙子心如鹿撞,“仙君,我……”

        他转头,微微一笑,“何事?”

        “仙君很喜欢葵花么?”葵花仙子羞怯地柔声询问。

        “哦……”他轻轻地皱了一下眉头,目光深邃而有幽远,半响才轻声道,“看到它们,我想起了一个朋友!”

        “嗯?”葵花仙子疑惑地抬头,却看见桃花仙君飘然离去的背影,那么飘逸,那么远,并且,越来越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