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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三个四季过去了,我想我们已经如此熟悉,我们隔着一千多公里的距离,却内心熟悉和了解。我们就像是每一次平常的约会一样,一个人安静守候,一个人姗姗来迟,然后牵着手去想去的地方,彼此相视微笑。我们内心所担心的那种陌生感觉在人群的掩饰下再也看不清晰。我们牵着手走在人群中,像是每一对情侣,随意自然。

    我的亲爱,我知道他是我心里永远的亲爱,当我看见他的那一刻便知道。

    知性物语这个故事是关于爱的回忆,从相知到相识再到相爱,从陌生人到朋友到好朋友再到情人,这似乎都是每一段爱情都要经历的过程。在回忆这一段过程的时候,我们看到的是一个女子细腻的感情一点一滴在呈现出来,我们看到的是一份深情厚爱一点一滴在浸润着她的心,也打动着我们的心。

    更多人都在不断寻找爱情的过程中,所以对于已经拥有爱情的人是羡慕和向往的。人是在不断地付出的过程中承受不同的打击,然后渐渐丧失勇气,甚至爱的能力。如果一个人在经历了岁月的蹉跎和感情的分分合合之后,如果一个人在经历了爱情始终像个泡影的失望之后,还有勇气去爱,并且无怨无悔地付出,那么这个人便是值得我们羡慕的,至少我们应该衷心地祝福。

    浓情酿的酒那家小小的成记位于一条安静的小巷深处,它的店面也不大,只有六七张四人座的木桌整齐地摆放开来,客人多是一些经常光顾的熟客,或是住在附近的一些新老街坊,客人们一边吃的时候还能一边和老板聊天。老板是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个性爽快,爱好广泛,什么都能聊上一会儿。这里招牌菜的生意一直都不错,不仅是因为味道好,相信有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因为这位热情随和的老板。

    我差不多有一年没有去过成记了,那天忽然地想起那里,于是坐了车过去,昏黄路灯的小巷里,一些小门面的商店已经打烊,只有成记一家灯火通明。外面刚下过雨,路面在夜色下泛着潮湿的反光。我一推开门,便看见老板坐在收银台前,他正大声地和一个客人聊着足球,他仍然穿着那件宽大的蓝色格子绒布衬衣。

    老板冲着我说,欢迎光临,你好久都没有来了。这似乎并不是一句客套话,他还记得我,因为接着他又笑着说,你的朋友前几天晚上还过来,他一个人喝了两小瓶二锅头,吃一些你们以前经常吃的小菜。我当时还问起你,没想到你今天便来了。

    我笑了笑,不用老板带路,径直地走过去,依旧是那张桌子,在小店的最里面,能从落地玻璃窗看见外面的路。我依旧是点了几样吃顺了味的东西,还是小瓶的二锅头。我非常清楚老板说的他是谁,他不是别人,他就是你,我一直放在心底珍藏和想念的你。想必你当时也是和我此时一样,只是很久没有来了,忽然地想起便来了,于是你也是点了这几样小菜和酒,一个人慢慢地品味,或者还会回想一些以前的时光吧。

    恍惚间,竟然已经好多年了,以前那些或轻松或沉重,或得意或失落,或坚定或迷茫的酒聊仍然记忆清晰如扑鼻的酒香,在这个夜晚由四周飘散过来,唤醒心底沉睡的悸动。我忽然在想,这么多年没见了,我们还会熟悉如昨吗?

    还记得那一年二月,下着雨的夜晚。我和你已经不记得是第几次去成记了,我们似乎都非常偏爱那里,那个温和随意的老板,还有那个安静而温馨的氛围。

    我出神地望着窗外,积水的街面反射着昏黄的路灯的光。你手指的香烟忽明忽暗,你的声音忽远忽近,你的眼神若即若离。我们可以不说话,但是我们都不会感觉到沉闷和尴尬。那一刻,我的心里一直想着我们的感情究竟要到什么时候才可以有一个明确的定位,我知道我们是好朋友,很好的朋友。那一刻,我的心里一直克制着、压抑着一些始终缺少勇气说出口的话。当我扭过头望着你,你的眼睛像蒙了一层雾,你心底的挣扎忽然就被我一眼看穿。

    我饮了那么多年的酒,每当入口时总是难免的觉得有一丝的辛辣,然后渐渐适应,便能大口大口或一盏一盏地一饮而尽。那一个夜晚似乎是个例外,依然是习惯性浅浅地饮了第一口,感觉并不辛辣,只是冰冷,我禁不住皱了眉头。在那温暖的室内,我握着酒杯的手却比小巧的玻璃酒杯更冰冷。指尖的冰冷或者只是明示了气温,内心的温度是否暗示了正试图掩饰的心情。

    我在别人的面前总是笑得张扬,可是在你面前却表现得很安静,因为熟悉,所以温暖。因为平静,所以安静。安静地呼吸,安静地微笑,安静地思考,有时还安静地任思绪飞扬。我知道只有你不会介意我的突然沉默不语或者滔滔不绝,只有你不会奇怪我的奇思怪论和天马行空,只有你愿意包容和纵容着我。

    还记得那一夜,我出奇地静。我的头发乌黑亮泽,柔软服贴在颈窝处,那个时候的我该是拥有一头刚刚盖住颈窝的中长发吧。我还记得你曾经不止一次地说过,你喜欢看我在风中的背影,孤独而疏离,柔软的黑发遮住了纤细白皙的脖颈,很安静也很温柔。此刻,我用手指轻拂了一下发梢,仍然是乌黑亮泽的一头秀发,只是已经长了,长及了腰,就好像我心中那些丝丝缕缕纠缠的思念一般,随着季节变幻而交错地缠绵地生长着。

    那一夜的酒,我们都喝得很慢。特别是我,每次端起杯,却又放下。我知道,是从那一个夜晚开始,我每次喝酒都是快速地一口饮尽酒杯中的酒,因为是从那一刻起,我忽然害怕去凝视那酒杯中的透明液体。怕见经年泪,怕触当年情,更怕会无法抑制地想念一个人。

    我还记得,当我刚遇到你的时候,你经常微皱了眉头。你说,你是一个需要学习如何快乐的女子。于是,有一抹浅笑浮上了我的嘴角。我对你说,我是一个生生世世都浸泡在酸中的女子,我的灵魂、心和毛孔都永远残留着酸楚的泪渍。如果在若干年后的今天,我们再次相遇,你一定会说,你已经成为一个快乐满足的女子。可是,我们还会相遇吗?在茫茫人海之中,在光阴荏苒之后,在相忘江湖之前。

    我还记得,那个时候的我总是抽很多的烟,独自喝很涩很冰冷的酒。我将双手插在黑色风衣的口袋里,一个人迎着风走很远的路,直到疲倦不堪。我总是表情淡漠而无所谓地笑,仅仅只是一个动作,牵起嘴角。幸福对于那个时候的我而言,根本就是无从想像的东西。我习惯一个人生活,一个人徒步,一个人思考,在朋友堆里形单影只,独来独往。

    我还记得,当我遇到你以后,酒才变得冰冷刺骨的。我还记得,那一夜,我轻轻地吟诵着“天若不饮酒,天上无酒仙;地若不饮酒,地上无酒泉”这首诗。这是李白的诗作中最喜欢的一篇,在浅醉还醒的时候,是这首诗让自己骄傲得如同李白的情人,会忽然地从心中升起一种目空一切困难险阻的豪情壮志。


    我说抽烟是一种慢性自杀。我慢慢地消耗感情,消耗激情,消耗耐性,还有消耗生命。我还说酒是放大剂,快乐和伤心,都会以扩张的形式变得大而明显,开始让你无法回避。我也说爱情和酒都一样,那是心灵的放大剂,甜蜜或是悲情,甘甜或是苦涩,都像根刺一样挑逗着,并且刺伤着潜藏在人内心的思念或是情绪,如影随形。

    每当我这样说的时候,你总是笑。我用纤细的手指,轻抚着透明的酒杯,心中涌动着柔情万种。你总是笑,于是我也笑了,这让我越来越相信,我的笑一定是为了你而傲雪而绽放的一点寒梅。你总是笑,我于是越来越相信,那一杯酒一定是为了你而流之不尽的相思泪水。你总是笑,我爱极了你笑的样子。我用纤细的手指,轻抚着透明的酒杯,你可知道,我已经想像过千万次这样轻抚过你温暖柔和的轮廓。你总是笑,我一次又一次在你的笑容里,心甘情愿,并且义无反顾地沉陷。

    越烈的酒越容易让人头疼得厉害,但是不管再烈的酒,只要时间过去都会醒过来。越强烈的爱越容易让人心痛得无奈,但是它却不会像烈酒一样渐渐消散开来,那道心口上铭心刻骨的伤痕也许永远都让人无法释怀。

    亲爱的你,你可知道,我心口上那一首刻骨铭心的珍藏,它是永远无法释怀的。那不是伤,而是爱。是来自于你的内心最强烈、最真挚、最伟大、最无私的爱。

    还记得那一个夜晚,我喝了一点就感觉到醉了,我想我是真的醉了。我的泪水滴落到酒杯中,瞬间消失不见。我仰起头饮尽了那一杯冰冷的酒,可能就像感受一次最强烈的爱,明明知道飞蛾扑火的命运,却仍然义无反顾地陷进网里,只因为抵不过火光的诱惑。如果遭遇一段无法圆满的爱,可能就像是喝了一杯最烈的酒,明明知道酒精不可避免会辛辣无比,却只愿用一腔火热的心燃烧那份冰冷,只为抵不住扑鼻的香醇气味。

    亲爱的你,我知道,你也爱过我。那一个夜晚,你一定也醉了,因为你一不小心地告诉我,你和我之间的挂牵不断,那或者就是人们所说的爱情。我悄悄地记住了这一句话,亲爱的你,不许赖皮的。

    醉了,在酒里,在冰冷到灼热的过程里,头脑保持着清醒,却无法控制着从平静到狂野,从顺从到挣扎,从折磨到解脱……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