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章



相隔十年后再见,你我兄弟如今已是不共戴天的敌人了。”

“既然你明知如此,还废什么话!”张斩冲到帐篷门变,一把掀开门帘,“看清楚,这里是霜之谷,你我决战之所!周青,我知道,我杀了你的得意门生陈庆,来吧,给他报仇吧!”

周青依旧平静:“能否再给我讲讲,飞鸿郡主是怎么招降你的?”

“有什么好说的。”见周青不为所动,张斩也坐回酒桌旁,“我下野后三年,她找到我隐居的草庐,与我谈了一番话。她说,我失去的,武亲王都能再给我。朝廷永不录用我,唯有武亲王推翻朝廷才能破除这道禁令。另外,她说。”张斩深吸一口气,“能给我一个机会,与你一决胜负。”

周青苦笑:“飞鸿郡主真乃女中豪杰,短短一席话,便令曾如此忠诚的你投效叛军,令你我刀兵相见。”

“我不后悔。”张斩自酌一杯,“她许诺给我的,都已给了我。周青,你说的没错,我张斩纵横一生,酒、色、财、气,都不在乎,唯独看不开的,就是这好胜二字而已啊。”

周青饮下最后一杯酒,最后深深地看了张斩一眼:“天已发白,我该回营了。今日一别,即是永诀。”

张斩不说话,只是闷头喝酒。周青站起身,静立了一会,拔步出帐。

相隔十年。

沧海桑田。

物是人非。

龙虎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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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载,丹国天祚三十二年,虎之变。神威大将军张斩下野。

天祚三十三年初,武亲王幼子雷郡王强占民女,为不知名之刺客所杀。据目击者称,刺客身形、武功,均极似张斩。

天祚三十五年,武亲王四女飞鸿郡主找到隐居的张斩,请其出山,投效武亲王麾下,张斩慨然允诺。武亲王对其言明:雷郡王之事,决不追究;以一无行逆子换一勇将,是大幸事。

天祚三十六年,天街之变。天策大将军周青发动兵变,处死自宰相以下、对武亲王一意妥协的大小官员一百余名。朝纲为之一振,对武亲王的主战派占据全面优势。

同年冬,武亲王以“诛周青以清君侧”为名,起兵谋反。其麾下文有飞鸿郡主、武有张斩,阵容雄厚。起兵之初,张斩旧部猛虎军即倒戈投向叛军,丹国军节节失利。不久,武亲王宣布恢复张斩神威大将军的封号。

天祚三十七年二月,雷鸣城战役,张斩击破丹国军三万,杀雷鸣城守。从而奠定叛军全面优势。

五月,飞车河战役,张斩围歼丹国讨伐军五万,杀讨伐军统帅、周青得意弟子陈庆。

天祚三十八年,叛军继续蔓延。六月,大孤山战役,张斩击破丹国军五万,占据丹国半壁江山。

天祚三十九年,周青连出奇招,挽救了丹国岌岌可危的战线,两军转入相持。

天祚四十年,天妒红颜,飞鸿郡主暴病而亡。不久,郑国城之战,周青击败张斩,终结了张斩的不败神话。从这时起,叛军走上了下坡路。

天祚四十一年,周青全面反攻,收复失地。丹凤口战役,叛军大败,战死十万人。

天祚四十二年九月,两军在霜之谷展开最后决战。周青与张斩秘密会晤,龙虎再见。

霜之谷大战,张斩一败涂地。其本人战死,其部下两万猛虎均全部阵亡,无一人逃跑,无一人投降。周青天策军战死一半,最终获胜。

天祚四十四年,武都之战。武亲王服毒自杀,叛乱平息。

—THE  END—

(大地的史诗)时间中的故事03龙虎系列·虎咆阳炎

承天37年。

清晨,丹凤口的守门士兵刚刚打开西门,忽然身后街道上一阵喧嚣。守城士兵中的兵长回头去看,吓了一跳。

竟有数百骑飞驰而来,马上的骑士大多是军队装束,簇拥着两个身披大氅的人。那两人看来是这一队骑士的首领,只是大氅又长又宽,遮住了脸部。

兵长正在犹豫,不知道该不该把门关上。按丹国律令,在都城丹凤口之中,即便是军队也不能于街道之上纵马狂奔。

正在这时,一骑飞也似的驰近,大吼道:“奉左将军张斩之命,外出公干,闪开!”

守门兵长一愣,连忙让到一边,在丹国军队中,权力最大、地位最高的就是丹国左将军张斩、右将军黄威。而其中的左将军张斩,更是出名的性如烈火,疾恶如仇。士兵哪敢拦他的部下,连忙放行。

这队人马奔出城门,奔西而去,很快就消失在了守门士兵的视野里。但是很快,又是一阵喧嚣。守门兵长回头望向城里,吃惊地发现又是几百骑飞驰而来。

“今天这是怎么了?邪了门了。”他嘟嘟囔囔地想,哈,这队该不会是奉右将军黄威之命,也外出公干吧?

但是当他看清这几百人的领头者的脸时,他不由自主地惶恐起来,忙上前半跪:“参见黄将军。”

来的正是右将军黄威本人!

这一队人弛到近前,一起翻身下马,黄威走到兵长面前,俯视跪倒的兵长,问道:“刚才可是有几百人马从这里冲了过去,为首的两人身披大氅,遮住了面容?”

兵长心中一紧,但仍老老实实地答道:“是。”

黄威眼中寒光一现,面容也绷了起来,看得出他生气了。但是他在原地踱了几步,却没有继续说什么,只是翻身就要上马。

“且慢。”一个尖利的男声响起,听上去十分刺耳。

守城兵长微微抬头,映入他眼帘的是一个一身黑袍、双脚离地、漂浮在空中的人。他的脸倒也可算是俊美,只是带了八分妖气。

若是普通人见到这幅景象,只怕要大呼“有鬼”了。但守城兵长却两腿发软,冷汗涔涔而下,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因为他知道,这是个比鬼更可怕的人。

“你可知道你放走的是谁?”那男人尖声问道。

“他们……他们说他们是左将军张斩的部下……”兵长颤抖着答道。

“蠢货!左将军张斩已经叛变了,他裹挟着钦犯出逃了!”

兵长浑身一颤,黄威也重新走过来,恭敬地对那男人说:“国师,我们还是接着追击吧?不然逆贼们岂不是越逃越远?”

国师哼了一声,转向黄威:“黄将军,依我国法令,守城士兵玩忽职守,放走钦犯与逆贼,是什么罪名?”

黄威眉头一皱,但仍答道:“斩。”

“那你为什么还不动手!”国师的声音再提八度,脸上阴云密布。

黄威痛心地看着那个听了国师的话已经瘫软在地的兵长,沉沉地叹了口气,拔出了腰间长刀。

“兄弟,对不住了,我救不了你。你别乱动,不会痛的。”

黄威手起刀落,长刀如寒光一般,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割开空气,砍下了守城士兵的首级。当尸体倒在地上时,连血都没喷出来。

“哦,哦!”国师夸张地掩嘴惊叹,“好快的刀!”

他似是开玩笑地对黄威说:“黄将军执法如山,我会如实向陛下禀报的。不过……

你是不是也想像刚才那样,照着我的脖子也来上一刀呢?”

黄威全身一绷,转头对国师怒目而视。

“我知道的,我知道的,你们都一样,都恨着我。”国师轻笑着,好象在对黄威说话,又好象在自言自语,“没关系,你大可以诚实一点。想杀我的话,就直说啊。”

黄威咬牙切齿地盯了他半晌,最后低下头,缓缓地说:“末将……不敢。”

“所以说你真是不可爱啊。”国师装出一副幽怨的面孔,“如果是张斩的话,这个时候早就挥刀砍过来了吧。”

黄威转过身,不再理会国师,对着自己的部下高声下令:“全体上马,继续追击叛贼!”

几百人翻身上马,整齐划一,没有一个多余的动作。对于主将与国师之间的不快,他们仿佛全都没有看到。黄威自己也上了马,随后全军出发,奔出城门,沿着上一队人驰过的路迅速追了下去。

“其实他早就想照着这里砍上一刀了吧!”国师微笑着拍了拍自己的脖子。自始至终,他都足尖离地半尺,漂浮在空中,就这么飘行着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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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凤口西边的一处高坡上,第一队出城的人稍作休息,为首的两个人也脱下了大氅,露出了本来面目。一个人看眉目依稀已近中年,但双眼中却含着一股惊雷般的虎威,正是丹国左将军、战功赫赫的张斩;另一个人比他小了几岁,但却有着不怒自威的气势,虽然风尘仆仆,却也掩不住他那种天皇贵胄的高傲。

但此时,他的眉宇间带着一股悲伤。

“殿下,请您做好准备,我们这就出发。”张斩在他身后说道。

他回过头:“张斩,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父皇为什么会听信那些卑鄙小人的谗言,而将我囚禁?”

张斩的脸一下子涨红,他愤怒地说道:“殿下,请恕我直言。现在的陛下,已经不是我们所认识的陛下了!他昏庸,腐朽,愚蠢!”

“住口!不许你污蔑父皇!”这个被称为“殿下”的人勃然大怒。

张斩的脸色仍然通红,但头却低了下去。半晌,他才抬起头来,焦急地说:“殿下,现在还争论这些有什么意义!我们走吧,宰相手眼通天,国师妖术繁多,现在他们又把持着皇帝陛下,连黄威老匹夫都站在他们一边,再不走就来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