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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会是谁呢?一路上,雷掣都在想着这个问题。对方是什么来头?为了一篇连载小说杀了这么多人,“他”的目的是什么?

回到他那间一百五十层楼高的顶楼房间,安以乐不声不响地跟他进门,坐在皮沙发上,没有任何反应。

雷掣调了一杯酒,凑到她唇边,低声说:“喝点酒,然后休息一下,什么都别再想,懂吗?”

她温驯地接过杯子,一口一口将酒喝光,表情木然。

这间向来只有他一人的房于突然多了个人,感觉怪怪的,方才想不出要把她塞到哪里去,他只好载她回他的私人住处。现在,他考虑着要送她到哪里才能保护她的安全,同时又不会干扰到他,后来他想到的只有一个地方——灵力俱乐部。

但是,灵力俱乐部从不允许外人进入,即使是上门买希望的人,也只能在外厅住一晚,翌日就会被遣走,那么,他能将安以乐送进去吗?

安以乐喝了酒后,眼睛慢慢地闭上,身体滑向沙发,沉沉地睡着了。

他踱到她身边,低头看着她连睡着时都做蹩的眉头,心中受到不知名的情绪撞击着,不知不觉伸手排开她前额的发丝,细细端详她的脸孔。

她长得细致而清丽,不是那种粗糙的艳丽,而是典雅又别具韵味的东方调,从外貌上看起来,温婉娇弱的她似乎禁不起一点点伤害,可是她还是从家变中熬过来了,甚且找上灵力俱乐部来帮她报仇。要是一般的女孩可能早就躲回台湾,恐惧而无奈地过完一生,她却选择了这条与凶手对峙、且可能危及生命的路走下去。

该说她愚蠢呢,还是勇敢?为什么她不乖乖地离开美国,找个男人嫁掉,什么都别再想,偏偏要这么折腾自己,让自己一再地身陷险境?

突然警觉自己竟是在担心她的安危,雷掣梀然一惊,他这是在干什么?她是他最讨厌的族群之一,是名为“女人”的一分子啊!

叹了一口气,他点上烟,习惯性踱到大窗边,看着外头的世界沉思。

其实他会这么讨厌女人也是有原因的,记忆中,他自从十岁被他母亲割伤丢弃之后,就对女人产生莫名的敌意。

从小他就跟着美丽非凡的母亲四处流浪,她跟过一个又一个的男人,放浪形骸地过日子。她不是个好母亲,常常喝酒买醉,醒的时候疼他,醉的时候打他,不是喃喃念着一些他听不懂的话,就是暗暗哭泣。

他一直不懂母亲在痛苦什么,只能静静地看着她,沉默地活在阴影中。

他小时候就会玩电,只要身边有电源,他常常可以随意要电往东往西,且不需要动手,用眼睛就可以开关电灯。当时他只是觉得有趣,也不觉得自己和别人有什么不同,直到他母亲发现他的这项技能,她吓坏了。

他永远都记得母亲得知他的灵力时就像见了鬼一样,指着他一直骂道:“妖魔!你跟他一模一样!怪物!”

雷掣看着玻璃窗反映出的左倾,那道伤疤正是母亲发疯之后的杰作。

那年他十岁,母亲每天看到他不是打骂就是惊叫,他终于受不了了,在一次她的拳打脚踢中愤而引电上身,展开反击。

母亲被电流击中,愕然了许久,突然醒了,只是眼神中满含怨恨地瞪着他说:“你是个孽种!你是那个老头为了延续能力才生下来的鬼胎!他把我骗去,利用我的无知,让我受孕,但我却发现他是个会用电的怪人,常常用些恶心的方法欺负我……我不得不杀了他,带着刚出生的你逃走,谁知道,你却和他一样可怕,你们果真是父子……一模一样……我要斩断祸根,我要杀了你!让老头死不瞑目,你早点去地狱见他吧……”

她说着就从抽屉中拿出一把刀,毫不迟疑地刺向他,他惊骇中来不及闪避,直到刀锋划过他的左颊,他才大叫地推开了她,急忙冲出家门,逃进下着滂沱大雨的黑夜中。

但母亲还是不放过他,拚命追杀他,那令人胆寒的一幕他永远不会忘记,一把尖刀和一脸的狰狞,她才是地狱来的活鬼!穿着母亲的人皮,要结束自己亲生儿子的性命后来的事他没有任何印象,他只记得他清醒时人躺在一堆垃圾旁,脸颊上的血早已凝干,而母亲则不知去向。

他从那时起再也没有见过他母亲,独自一人惶惶地过了三年,然后在一个奇异的夜里,他走进了灵力俱乐部,遇见了总管以及幻夜神行……

一晃眼,他已经在灵力俱乐部待了十多年,但从小的际遇让他对女人不再有好感,母亲最后印在他脑中那张可怕的脸孔是他一生的梦魇。总管常说,他刚来到俱乐部时,夜夜还是会狂叫不止,是幻夜神行每晚进入他的梦里陪他,他才安然度过那段痛苦的日子。

或许就是这个原因吧,他对幻夜神行总是怀着莫名的敌意,也不是不领情,而是他怕幻夜太深入他的心灵,太了解他,这样他在他面前还有何尊严可言?所以,日后两人打打骂骂不计其数,不是恶言相向,就是冷嘲热讽。

后来,冷观和雀利儿先后进入俱乐部,成为会员,他才了解他并非怪胎,在这世上,还是有人和他一样拥有奇特的灵力。

在总管的调教下,他们每一个人都拥有更加强大的力量,也知道自己的使命何在。总管告诉他们,灵力俱乐部从很早以前就存在,只是一般人看不见而已,只有真心求应的人才能找到人口,而他们,就是为了替这些人解决题而存活。

但雷掣并不认为这些工作有多神圣,他把这些当成生意,拿钱办事,也算打发时间。至今他处理过许多案子,从中他看清人性的美丑,也看开了人世的种种,只是他心中的结没有人能帮他解。十多年来他一直无法从对母亲的怨恨中脱困,他把女人当成暖床和发泄的工具,认为男人与女人之间根本没有真爱可言,爱情,不过是上帝拿亚当和夏娃编的一个笑话。

可是,他干嘛为安以乐的事如此费心?

接过这么多任务,他哪一次关心过那些花钱买希望的人了?交差了事后拍拍屁股走人,不带私人感情,不谈工作以外的事,他甚至还能不跟雇主说一句话就把事情办妥,酷得让人连喘息也会结冰。

那么,他现在是错乱了哪条神经才会把她带回家来?还为她的去处伤脑筋?

就因为她可怜的遭遇和绝望的神情?

算了吧,他雷掣可从来没有这么富有同情心过,对她也不必例外。她的安全是她自己的事,与他无关,大不了,他尾款不收罢了。

真是!最简单的方法就是明天将她送上飞机飞回台湾,然后报仇的事就由他替她完成即可,毋需她在这里瞎忙。

没错。就这么办。他又低头看了她一眼,眼中恢复了原有的冷漠。

她和他,原本就是不同世界的人,现在如此,将来也是如此。

黎明来临,灿烂的光芒倏地照耀了整个纽约上空,远远望去,污浊的空气竟似晨雾,迷迷蒙蒙地笼罩着水泥高塔,构成了梦幻般的奇特景观。

雷掣彻夜未眠,在电脑前找寻罗杰的资料,因此当天色初亮,他就习惯性站在窗前等待日出。每当俱乐部没事时,他在家都是这样迎接每个早晨,接受早晨第一道阳光的洗礼。

但是,今天他没有什么心情享受阳光,因为他一从工作室踏进客厅,就看见沙发上的安以乐已经醒来坐起,动也不动地盯住前方。

“你醒了?”他穿过客厅,走到厨房替自己冲杯咖啡,然后转回来。

安以乐还是没动,呆滞的表情看起来有点反常。

他吸了一口咖啡,盯住她的脸,又喊一次:“安以乐?”

她还是没动,静得让人不安。

他慢慢放下杯子,走到她面前蹲下,扯扯她的手说:“喂!你在想什么?回答我!”

安以乐美丽的眼睛眨也不眨,浑似个人定的老增。

“安以乐。”他轻拍她的脸。

除了静默,还是静默,安以乐的外表虽然醒了,可是她的内心似乎沉睡在深不可测的黑晴世界,无法唤回。

雷掣眉头蹙得好紧,她这样子,他如何将她送回台湾?他的计划完全被打乱了。

“我知道你听得到,只是你拒绝听而已,安以乐,你给我醒来!”他说着握住她的两肩,拚命摇她。

安以乐还是没有任何反应,心灵的重创使她采取了自闭来自我保护,她已经不想再听见或看见这世界了。

“Shit!”雷掣低咒一声,将她从沙发拖向浴室,把她丢进浴缸里,从头到脚用冷水冲洗她,希望能籍着外界的刺激叫醒她。

但是,她只是一迳地发抖,泛紫的唇和苍白的脸都说明她的身体已处在不适状态,但她就是不说一个字。

雷掣见方法无效,又被她颤抖的模样弄得心烦,只好改以温热的水替她祛寒。

“你还不说话吗?安以乐,你不报仇了吗?葛蒂怎么办?你就这样任她和你家人一样死得不明不白?你这样子如何找出凶手?”他站在浴缸边怒喊着。

安以乐身上的毛衣和长裤都湿透了,黑发熨贴着纤细的脖子和肩膀,水从头上往下滴落,她倚着头,默默面对着浴室墙上的磁砖。

雷掣被她的模样搞得浮躁不已,伸手爬梳着额前的黑发,又气又急地关掉水,然后抽出一条大浴巾将她从头包住。

“你以为把头埋进沙坑里就能躲开所有的事吗?”他用力搓着她的头发,不带任何怜惜成分。“你以为全世界就只有你最可怜吗?在你关闭自己的感官时,你就等于向你的仇人认输了,你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