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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喂喂喂,快进去看看。”紫萤急忙催促。

谙霓依言打开一小道门缝。

“啊——”声乐系高材生的尖叫从她喉咙往外冲。

因为一个唐代上等官窑瓷器罩着她的脸蛋飞过来。

“危险!”千钧一发之际,紫萤替她把门扉拉拢。

哐啷!隔着四公分的木门,瓷器碎得尸骨无存。

“是谁这么缺少运动家精神?”紫萤愤慨极了。明明是肉搏战居然乱扔东西。

“当然不会是寰宇。”她连忙替老公申辩。

“鸿宇也不至于如此恶劣。”紫萤扬高下巴。

结论是——“一、定、是、怀、宇!”她们异口同声决定道。

活该!谁叫他没娶个老婆当亲卫队。

里头的连天战火似乎沉寂了些,她们贴在门上窃听,门内半丝声响也没有,只除了最高品质——静悄悄。

难道他们三败俱伤,全打死了?

“你们在干什么?”耳朵下的门板突然滑开,两个女生踉跄跌进去。

两双大手及时扶住她们跌撞而入的身子,抬头一看,是老大和老三。

“还你。”寰宇的口气仍然很恶劣,把紫萤塞回大哥怀里。“给我。”再将他怀中的谙霓拉回来。

“银货两讫。”怀宇在旁边说风凉话。

尽管战火的苗头稍微扑熄了一些,但他们之间的紧张气氛并没有降温多少度,如果女士们离开现场,他们极有可能继续打下去。

依照目前的伤势研判,三个人平分秋色。鸿宇的额头上有一小块瘀青,衬衫扯掉两颗钮扣,看起来反而比衣冠端正的模样更帅;怀宇挨了一记神龙十八掌,五只手指头印子鲜明地留在脸颊,手相师可以就着红印子推敲出掌者的下半生运势了;寰宇的情况也好不了多少,如果顶着那个黑眼圈出去,路人可能会以为他戴墨镜。

“你们为什么打架?”她的指尖轻轻滑过寰宇的眼眶。

他痛缩了一下。

“没什么。”他反问:“你还好吧?”

“我为什么应该不好?”打架的人不是她,受伤的人也不是她,她当然好呀!

怀宇随手抓起一个抱枕扔向弟弟。

“你自己听到了。谙霓亲口说她很好的,你可以停止发疯了吧?”

“她已经哭完一轮了,现在当然没事。”寰宇低吼。“你少趁机偷袭!别以为有女士在场我就不好意思扁你。”

“住嘴!谙霓爱哭和怀宇有什么关系?你没事对着别人乱吠干什么?”更别提向他的宝贝老婆大吼大叫。鸿宇想起来就有气,没功夫注意爱妻怜惜的亲吻落在下巴上。

“我爱哭?”扯了半天,事情居然绕回她头上。

“好啦!既然当事人在场,咱们请她亲自解释清楚。”一场架打下来,反而让怀宇的瞌睡虫跑光光。“谙霓,你刚才到底哭个什么鬼?”

“我?”她的脸颊蓦然间红通通的。“没有呀!”

“你的口气这么凶,她哪敢说?”寰宇把抱枕朝二哥的俊脸扔回去。“霓霓,别怕,如果你受了委屈尽管说,我帮你做主。”

凶狠的眼神往大哥怀中的小女人瞪过去。

“你瞪什么瞪?谙霓说过是紫萤弄哭她的吗?”鸿宇用同样凶恶如刀的眸光杀回去。

谙霓缩在他胸前,呆呆看着三个恶汉眉来眼去。

“你是说,你们是为了我而打架?”

“不是‘我们’,是‘他’主动挑衅。”两个哥哥齐齐把矛头指向小弟。这种时候他们通常很合作。

“寰宇说,紫萤把你给弄哭了。”鸿宇补充一句。

“紫萤?没有呀!”怎么连紫萤也有份?

“如果没有,你为何从她房里哭着跑出来?”他发现自己可能又当了一次冤大头。

“那……嗯……我自然有我的原因嘛!跟紫萤无关。”她的脸色倘若再红上一分,八成会引起火灾。

“喂,你自己听到了。我们可没逼她这么说。”怀宇得意兮兮的。他向来喜欢站在优势的地位。

“可是我刚才问你为什么哭,你明明回答我只有紫萤明白。”他突然觉得好委屈。虽然他和哥哥打得兴高采烈,甚至不想停手,然而她好歹也得给他一个强而有力的理由做后盾嘛!

“那是……我……”这种事情怎么好当着众人的面说出口呢?可是,寰宇都快和哥哥反目成仇了,总不能不给他一个交代。“过来!”

她凑近他的颊畔嘀嘀咕咕咬耳朵——寰宇的脸色随着她透露的消息一阵青一阵白。

“就是这么回事?”他的语气出奇的平静。

谙霓赧红了脸,微颔着螓首。旁观的三个人瞧上半天也猜不到他们的葫芦里藏了哪些膏药。

“你为什么说只有紫萤明白?”他决定问个水落石出。

“因为她是女的,她不懂,难道你懂?”笨!她瞪老公一眼。

“到底怎么回事?”有好康的事情应该说出来大家分享才对,怀宇极端鄙弃小弟藏私的表现。

寰宇安静了半刻,逐一迎上大哥、二哥、大嫂期待的眼神,嘴角渐渐翘起来。

这副神情代表着什么意思?大伙儿面面相觑。难道刚才被他们打坏了脑袋?

他的嘴角越翘高,最后连音效也一起冒出来。

“呵,呵呵,哈哈哈哈——”他忽然笑倒在地上。玩了半天,原来这场架白打了。“她——她——”

“寰宇!”她尖叫,抢起抱枕蒙到他脸上。“你如果敢说出来,我永远不会原谅你!”

“无所谓,我们替她原谅你,快点说。”怀宇快被好奇心折磨死了。

“她——”他笑得直不起腰,拚命闪躲着她致命的攻击。“她的‘那个’来了——就是女孩子每个月都会来的‘那个’——害她肚子痛——所以才哭——哈哈哈——”

老天,真相大白!

“有什么好笑?”她红着脸,使尽吃奶的力气捶他。太可恶了,害她在姻亲面前丢脸。“笑笑笑,笑死好了!你就只会笑。这种事情很正常,一点都不可笑。”

“没错——可是——你把它变得很好笑——”他似乎没有停住笑声的意思。

“你去死!”她继续攻击他,两人都未曾注意到三个旁观者已经悄悄地离开书房。

“你是我见过最可爱的女人。”他咧大嘴巴。

是吗?她啐了他一口,手指抚上青紫的眼圈。这是他第几次为她打架?她都数不清了。

好奇怪的感觉!以前他也曾替她打退坏人,她并未产生特别深刻的情潮,反而觉得那是理所当然的事。毕竟在美国住过七、八年,西方人口中的“骑士精神”多多少少影响到她。

然而,今天的情况又稍稍有些不同。他打架的对象是亲哥哥呢!尽管平时老爱斗嘴吵架,其实他们兄弟的手足之情比任何人都真挚友好。为了她,他却不惜与他们大打出手。

她忽然想哭……

“怎么了?”他吓了一跳,好端端的,为何她又哭了?“好嘛好嘛!我不应该把你的‘秘密’说出来,别哭了好不好?”他低声下气地求她。

“不……”她用力摇头,泪水以惊人的速度滑下灵秀的脸容。

“嘘,没事了、没事了。”他手忙脚乱,紧紧将她搂进怀中,细细吻掉奔流的清泪。

谁说没事?事情才严重呢!

她突然发现——她,真的爱上他了!爱上这个几年之后就要与她离婚的男人。

而她甚至找不到合适的借口挽留他!

第九章

他们被跟踪了。

打从刚才出门开始,谙霓就觉得身后有人监视他们。

“怎么回事?”寰宇发现她一直回头张望。“我们才出门十分钟,你已经迫不及待想回去了?”

晚饭后短暂的散步是她和寰宇的例行公事,她不想让疑神疑鬼的感觉破坏这种安宁的气氛。

“没事。”或许她太多心了。

“最近公司里一切顺利吧?”

他险些跌倒。

“你生病了?”大手探向她的额头。“咦?没发烧。或者你的肚子又痛了?不对,哪有人家一次‘来’四个多星期还不停的。啊,一定是这个月新来的,对不对?”

“神经病!”她捉住他的手掌放进嘴里啃,咬得他哇哇叫。“我明明提出一个简单的问题,你干干脆脆的回答也就是了,干么有的没的分析一大堆?”分析的内容甚至与她的问题完全不相干。

他老以为自己才是家族中的医生!

“不能怪我呀!”他泪眼汪汪地申辩。“你会问起公事,就好像大嫂提起插大考试一样,都属于‘极端不可思议’的奇迹。”

“去你的!”她拿起花伞追打他。近晚的凉沁微雨在伞面上沾染了几颗水珠,随着她的挥洒,尽数散向他的形躯。

“哇!”两、三颗雨花飘进他的衣领,他刺激得哗啦哗啦大叫。“竟敢用水喷我,你惨了,贺太太。”

他使劲摇头甩掉乌发上的水珠,姿势和刚洗完澡的阿成一模一样。

“原来有其狗必有其主。”她放怀笑弄他。“如果让阿成看到,它一定会觉得……喂,你干什么……不要……啊——”

猛不期然被他拦腰抱起来,在街道中央转了好几圈,世界在她眼前晕眩成缤丽的万花筒。她放声大笑,圆润的音符衬着他浑沉的笑意飘浮于空气之间。

东西南北轮番替换,路人惊异趣致的眼光从各个方位投射过来,但世界是他们的,旁人的谈笑指点无法侵入。谙霓稳稳瘫倚在他怀中,模糊注意着他开朗的凝视,深深切切——深切而见真情,总在凝眸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