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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好,那我收下,但我的条件是,这次的谢礼必须是最后一次,再也不准送任何东西来。”

“这……将军他是为了感激您的救治之恩……”

“他感激过头,一而再、再而三地远道送礼,已经让我在这里备受怀疑。”

“怀疑?”

“现在每个人都认定那些是他求亲示不好的聘礼,就等我点头答应嫁给他。这种流言不只他会困扰,我也很困扰,所以我希望你家主子再也别送任何东西来,徒增误解。”

老仆傻眼。有误解的是她吧?每个人都看出吉林将军对她有意思,唯独她到现在都还不明白将军频频送礼的暗示?

“郡主!”远方一票牧人打扮的少年、少女兴奋地直奔而来。“我们等好久啦,还想著要不要赶过去接你。”

“小马的情况如何?”她撇下老仆,急急牵著坐骑拥入人群。

“雪花骢它好极了。今早它终于站起来,只是虚虚软软的,不太稳。”

“慢慢来,它被你们拖出产道时有些伤到后腿,还得过一阵子才能看出情况。”她习惯就事论事,不想乐观得太早。

“阿爹说,雪花骢的腿长得相当好,等把它再养大、养壮些,就送给郡主做礼物。”

“送给我?”一匹漂亮的小马?

“是啊。”少年和少女们热情地抢著聒噪。“阿爹本来以为雪花骢一定会胎死腹中,连母马都没得救,没想到会母子均安,保住两条命。”

“都是郡主的功劳!”

“是我家蒙古大夫的功劳。”她郑重地予以更正。“是他生前跟我提过,马的胎位不正又久产不下时可以试试这个办法,就是死马当活马医的意思。”

“郡主,你很尊敬他喔。”

“因为蒙古大夫本就是医术最优秀的大夫。”

“可是听说中土的人都笑说蒙古大夫是指不懂医术的傻瓜。”

“那是因为中土的人嘴皮子比脑子发达,最爱没头没脑乱讲话。”

少年和少女们既欢喜又骄傲地围在福乐四周边跳边走、边笑边聊。他们喜欢福乐,不是因为他们从没见过这么漂亮的人,也不是因为她有著超人的耐力去学复杂的骨胳筋肉医理,而是本能性地喜欢,毫无理由地就是喜欢在她身旁打转。

在她眼中,他们感觉不到自己是比较低等的人,也感觉不到她原是生长在京城的尊贵格格。仿佛她自小就生长在此,就归属于此,不是外来客,而像自己人。可是……

“郡主,你会一直住在西北吗?”一名少女忧愁道。

“为什么不?”

福乐顺著少女不安的眼光著往吉林将军派来的老仆,立刻明白她的焦虑。

“放心吧。”她不以为然地掉过头去,满脑子都想著那即将归属于她的白色小马。“我以前就对终身大事没啥兴趣,现在更没那个意思。”

“你不嫁人吗?”不是才听说她就要嫁给暂居她家的贝勒爷,远赴京城?

“我只嫁有胸膛、有肩膀的男人。”

一票人全傻住。“哪个男人没有啊?”

“他们大部分有的只是个无法依靠的胸膛和担不起责任的肩膀。”像她家现在收养的那只就是这样……可恶,干嘛又想到他!“别扯这些了,我交代你们看顾的人怎样了?”

“昨天有醒过来一下,我们就照你吩咐地给他喝了药草,就又睡去。”

“好,让他尽量休息,补回体力。”为了避免阿玛和哥哥们的唠叨,她替月尔善找到的随行侍从还是交给牧人们看照比较保险,息事宁人。

可福乐才出门一个下午,家里就已经闹得天翻地覆,逼得家仆不得不快马上路,特地请她回府。

“什么伤口不舒服!我每天早晚都亲自替他换药检视,伤口根本没什么不对劲,也不可能会莫名其妙地不舒服!”

“郡主……”家仆尴尬地杵在牧人们的毡房里,继续向一肚子火的福乐哀求。“可是打从您出门后,月贝勒就一直抱怨伤口不舒服……”

“他一天不整倒我,就浑身不舒服!”

毡房里的少年和少女们全傻愣愣地望著福乐愤然摔下褡裢的狠劲。

她讨厌死那个狡诈又阴险的家伙。之前用那么卑鄙的谎言哄骗她化敌为友,还害她芳心大乱,结果一切纯为愚弄。要不是她有义务看顾他的伤势,她真想今生今世再也不见那混球。

“可是郡主,月贝勒他既然说他不舒服,您再不甘愿,也只有您能对付他的伤口,府里的人除了安抚他,完全无法可想啊。”

“万一他是装的呢?”她没好气地回斥。

“那咱们也只有认了,谁教他是王爷的贵客呢?”下人也难为啊。

真是……她到底还得被月尔善反反复覆地耍到何时?随著他伤势的渐渐康复,他整人的花招也渐渐繁复,挫杀她几乎变成了他每日最大的乐趣。

她一虚软无奈地回府入屋,就暗暗后悔自己真该干脆铁著心让他去自生自灭,没必要跑回来看他这张俊光闪闪的做作笑靥。

“福乐。”

少恶了。叫得那么肉麻,笑得那么虚假,害她大起鸡皮疙瘩,也很可耻地悄悄悸动,拆她一身傲骨的台。

屋内忧心守候的各房女眷望著他心驰神荡,屋内弥漫倾醉的痴叹。

“自你下午一出门起,月贝勒就一直念著你。”

叫魂啊?

“是啊,想来他的伤一定很不舒服。”么妹娇嗔道。

“我们忙著安慰他好久,情况也不见起色,只好把你找回来了。”

“你也真是的,为什么在月贝勒的伤势上频频出错!”

“你们别再责怪福乐,我相信她已经尽了全力。”月尔善病卧在床,坚强而温柔地轻声辩护。

“您不能一味帮著福乐说话,我们也得站出来替您说些公道话呀。”

“谢谢你们。”他感激的神情令众家娘子热泪盈眶--实在帅得教人。心疼。“可是若非福乐的悉心照料,我的伤势和记忆不会复原得那么快。”

“您应该什么事都记起来了吧?记得您有几个兄弟吗?他们成亲没?长得怎样?”

“您家的爵位是由您大哥承袭吧?那您会承袭到什么?”

“您常进宫去对不对?宫里长什么样?文武百官怎么入朝?”

“对不起,我不记得了。”他一脸好抱歉的德行,楚楚可怜。“我只恢复些许记忆而已,而且,我现在觉得背伤很不适,恐怕没有那份荣幸与你们长谈。”

“哎呀!伤口不适,我们都忘了!”

“福乐,你还楞在那儿做什么,人家是找你回来发呆的吗?”

娘子军轮番替月尔善斥责福乐,数落到舌头酸了,才依依不舍地含泪挥别英伟的落难英雄,任由恶霸婆娘独享为他疗伤的无上幸福。

外房的门才一关上,他的温柔马上转凉。

“你还愣在那儿干嘛?”

什么态度!这口气,他以为她是他家养的下人吗?

“我的背痒死了。”他无赖地翻趴过去。

“伤口要结痴时本来就会痒。”

“你干嘛站那么远?”

“我没必要靠那么近。”

“干嘛,怕我这伤痕会传染还是怕我又会吻你?”

“你好意思提那事!”光听到那个字她就快羞愤而死。

“别那么饥渴地叽哇乱吼好吗?我是病人兼伤患,很脆弱的。”

“少在那里装可怜!别人不懂医术,不明白你的伤势才会被你唬倒。可我不是,所以请收起你那套烂演技!”

“嗯,说得很好。吠够了就过来处理我的背伤吧。”

可恶的家伙,为什么就是有本事悠哉游哉地要著人玩?

就算不是医者,也要有医德。往昔启蒙她的蒙古大夫,字字教训钉著她强烈的责任感,让她不得不咽下情绪,替月尔善宽衣检查。

“情况很好,止痒的药草也没变色,应该还有效。”

“可是我痒。”

都几岁的人了,还有脸讲这种话!“不怕伤口化脓的话,你就尽管动手抓。”她不管了。

“你抓。”

“什么?”

“女孩子家手软,比较不会抓伤嫩痴。”

她张口瞠眼,半晌不知该说什么。这人还真会找理由使唤她呀。

“是,你说得对。”她昂首叉腰。“我这就去把我家的三姑六婆全叫过来,她们会很乐意为你服务。”

“那我特地找你回来当挡箭牌的美意不就泡汤了?”

好个混球,原来是用她来驱赶那票娇声粉味的苍蝇?行,想整人是吧?她奉陪!

“躺进去一点!”

月尔善异常乖巧地往里趴,方便她坐上床沿。“不要抓大用力,也不要太轻。用指腹摩擦痒的地方就好,别用指甲乱耙。”

“这样行吗?”她以惊人的温柔细声娇问。

“嗯………”他伏在枕上闭眼品味。“右边一点。上面上面,对,稍稍用力点。啊……就是这样。”

福乐又气又羞又心动。面对这身纠结精壮的肌肉,就够教她芳心大乱,他还故意呻吟得那么性感,企图打击她才重新建立的坚固敌意。

“再上去一点。”

“再上去都快到你的颈背了,那里又没伤。”

“可是我肩顿好硬,你就顺便按摩按摩吧。”

或者顺便扭断地的脖子也不错。“这样吗?有没有舒服一点?”

“唔……”

别再这样暧昧撩人好不好?她都快流鼻血了。

“你是突然想开了还是突然想不开?”柔顺得不可思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