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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希望娉婷别误会、她无意偷听他人隐私。打手机算了。可是她竟然又忘记自己的手机摆哪里--…东找西找,努力回忆,就是想不起来。本来她可以用家用电话打自己的手机,听听它究竟是流落何方,偏偏电话又占线中……

厨房一片飓风摧残似的灾难状,别说找个手机,她连跳下椅子的可落脚之处都找不到。真是的,怎么会搞得这么乱?

“这里就交给妳了。”她只得踩着满地油污,步出厨房,拍拍前来探视的佣人肩膀:对方见状简直吓傻了。

节哀顺变。

找到手机后,还是先打个电话给杨,问问他现在状况如何、今晚要不要干脆出去吃算了。求婚的事不搞定,她实在不放心就这样放他飞出去。

半小时之后,她几乎陷入暴怒状态。

手机呢?娉婷到底还要占线多久?现在已经快六点了,她还要讲到什么时候”

难不成要晨晨自己开车到外面打公共电话才行?这也太超过了吧!

半斤八两。

她悚然警戒。娉婷反客为主的恶形恶状,真的跟她还挺像的,彷佛这里就是自己的家,凡事都不用客气。显然被杨宠过头了……好吧,痛改前非,要好声好气地去请娉婷小姐暂且归还电话,她有急事得联络杨。诡异的是,她竟然四处找不到娉婷正在哪里打电话。左右为难,逼不得已,她只好硬着头皮,怯怯拿起分机话筒,试图插话询问。

“不是我拿你当成杨的替代品,是他在拿晨晨当我的替代品。你到现在连这点都分不清,我们还能怎么谈下去?”

晨晨暗惊,没想到那么温婉的娉婷,私下如此冷悍。而且,替代品?

她小心翼翼地挂回电话,眼珠子匆匆扫荡四下。她知道娉婷在哪里讲电话了。

重点是,她在讲什么?

纤秀的步伐,寂静慎重地移往主屋内最大间的浴室。门是关着的,但其中的空间感,将深处的细语扩散,字字清晰地回荡着,缥缈轻盈。

“你如果再这样钻牛角尖,那我们干脆分手算了。”残酷的柔喃,载满不耐烦。“我已经跟你解释快两个钟头,始终都在同一个问题上打转。说真的,我很累。”

对方是娉婷的男友?

“对,我这两年就算和杨有联系,那也只是性,与爱无关,好吗?为什么你就是不能将这两者分清楚?”

这种事怎么分得清楚?只有性,没有爱?

“我是说……不,你先听我说!”双方显然进入激战。

“我都一而再再而三地跟你讲明了…对!我就是喜欢跟他上床,怎么样?这样讲你就高兴了吗?”娉婷是说真的,还是在赌气而已?

“我受够了你这种死缠斓打的个性。你知道为什么杨和我可以一再地更换交往的对象,但我们俩仍能维持多年的关系吗?因为他从来不黏我,我也从来不黏他,我们可以很自在地去经营各自的感情生活。”

杨讨厌人太黏他?那……她有没有太过黏人?

“我就是因为杨和我太像,才想跟你交往。可是你愈变愈不可爱,特别是我在工作上和杨有接触后,就得接受你没完没了的兴师问罪。你说,这个感情还能怎么谈?”

可是,正是因为在乎,才会兴师问罪啊。

“噢,拜托……”娉婷受不了的呻吟,似乎发自埋首捂着的掌心。“为什么我们谈了半天,结果又回到原点?没有--…至少这次没有。我从二楼破窗摔下一楼逃逸,满身的伤,我哪有那个体力再跟杨上床?没有没有没有!”

至少这次没有?代表这次以外一直都有?

“你饶了我吧。”她疲惫不堪,豁出去了。“好,你要听实话吗?实话就是我会跟杨一起前往伦敦,再飞往约翰内斯堡。因为他的小组有突发状况,我必须支持。”

为什么杨不肯带她同行,却愿意带娉婷去?

“你有没有良心?我是杨亲手培训出来的,好歹也有点师生情谊吧。而且我出状况时他也义不容辞地收留我,你为什么满脑子想的就只有上床不上床的事?就算有,那也只是性,OK?那是我和他的一种减压方式,就这样而已。”

那么娉婷会和杨在这一路上如何减压?

“我怎么可能带你一起出任务?”别开玩笑了行不行?

似乎情人就只是情人,与任务伙伴分属不同的层次,干不了正事。

“别再说了-…”哎,无言以对。“我不知道杨对我还有没有感觉,我真的、不、知、道。我没有很想要杨,倒是比较想要他的案子-…不会,杨哪可能带个gig跟他一起出国工作?晨晨当然是继续留在这里看房子。”

gig?那不是人名吗?

杨刚回到曼谷时的家庭派对中,他身旁的女子就叫gig呀。

啊,那女的是gig,不是朋友,跟妳一样。

杨的弟弟跟她介绍那女的,语焉不详。这样看来,gig指的是某种身分了?她不觉得那女的会是什么轻浮低俗的人,对方的谈吐、举止、气质,在在显示是出身优渥的千金小姐。只不过,她迷恋杨。

那gig是什么意思?

“杨要怎么塑造他的他gig,关我什么事?我看到晨晨qi书+奇书-齐书时也暗暗吓了一跳,还以为看到我自己。我只希望杨别拿我的替代品去玩什么变态游戏,偏偏他又超爱玩的,特别是在光天化日之下!”后续膻腥的挪榆,听得晨晨浑身战栗,竭力捂口,以免发出任何震惊。那是只属于她和杨之间,亲昵的小秘密,娉婷为什么会这么清楚?

“我看杨是玩上瘾了,才会把晨晨带回曼谷来。”她边说边好笑。“我不晓得,杨确实偶尔会跟我聊一些他最新床伴的怪癖,但我还没空听到晨晨的。也许飞往伦敦或南非的途中,他闲着没事就会跟我说吧。”

这种私密的事,怎能分享?

“我不屑玩那套,所以才会跟你在一起:我只想跟温柔的人谈感情。”先前争执到几欲分手,此刻却又谴蜷呢喃。“如果我跟你不是来真的,何必跟你坦白这些狗屁倒灶的事实?”

杨呢?杨可曾坦白过自己的这些事?

“对啊,我就是这么一个欲望强盛的女人,你不也是因此才爱我爱得要死?”

情人间的浓腻耳语,微含笑意。“我只是拿杨来打发时间的,他也是。他有自己现在的玩伴,我们彼此的立场都很清楚。”

难道说,要不同的女人,提供不同的功能?

“嗯哼,杨看起来是满享受现在的状况,我也很希望晨晨能跟他有结果,免得他身旁没女人时就老是回头来惹我。”害她又得浪费唇舌安抚多疑的男友。

“可是情况似乎没我以为的那么好。”为什么?她和杨之间还不够好吗?

“晨晨对杨简真无所知,我试着跟她聊杨都聊不起来。”结果沦为她和杨通宵哈啦。

“除非是杨自己愿意讲,不然谁都问不出他的底细。当我发觉晨晨根本一问三不知,就知道杨又只是拿她来打发时间而已。”

不需要他敞开自己的心门,敞开钱包与身体即可。

“而且杨又在搞洗手作羹汤的老套。他每次要跟女人说拜拜,就会来这套,而且绝对少不了顶级生蚝…当然是为了增强性欲啰,不然我干嘛老爱砸钱拿生蚝喂你。”

杨确实在那餐之后,就会离她远去。但,是地理上的分离,还是感情上的隔绝?

“享受顶级的美食、极致的性爱,然后拜拜。这几乎成了杨的分手模式。”

杨,你还是没变。

原来娉婷尝了杨的手艺之后,说的是这个意思?

“是吗?我倒一点都不觉得她可怜。”她好笑。“杨很懂得怎样让女人尽情享受。物欲、食欲、性欲,他简简单单就能把一个女人搞定。”门外贴着的身躯顿时腿软,难以承受这无法反驳的事实。物欲、食欲、性欲。除此之外,她和杨之间还有什么?

“我嘛,我比较难讨好。”呵呵。“求知欲、上进心、挑战性,这些都不需要他来替我满足,我自己来就可以……我也不知道杨是不是因此格外迷恋我,我比较好奇的是,你有因此更加迷恋我吗?”

情人间的笑语,轻柔缠绵,三不五时的甜蜜倾吐,让门外的人备感凄楚。

她也希望和杨有这样亲昵的时光。一言不合,小小猜忌,两人就吵得翻天覆地。情绪来得快去得急,一下子又雨过天晴,浓情蜜意。

她力持冷静,离开浴室门前,却不知自己该何去何从。

她是客人,却误以为自己是主人。她以为自己是杨不可或缺的女人,结果他最不缺的就是女人。她以为杨的独占欲很强,原来独占欲强的人是她。她以为杨离不开她,其实是她离不开杨。她以为自己很了解杨,原来她从来都不曾真正了解过。

她以为他们即将谈婚论嫁,结果仔细一想,根本就没人跟她谈过什么婚什么嫁。

只有他不耐烦地一臂遥遥推开。

她从哪来的根据,认定杨亲手预备的晚餐,是为了郑重求婚?有多少女人,都吃过杨的这套飨宴?又有几个女人,会像她这样一相情愿地武断理解为:杨一定是要跟她求婚了?

不行…她得在他离开之前跟他好好谈谈。要打电话,要先联络上他……可是她恍惚地在主屋里,茫然游荡,不知道自己是想找寻些什么,但是非找不可。要…找什么呢?

“晨晨?”娉婷错愕地从外廊瞪向屋内的她。“妳在干嘛?”

她……她在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