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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2



        但那时候的他只注意了文字的内容而忽略了,如今夏南容的一句话让他以前从未细想过的这些问题都变成疑点,浮现心头。

        但是,仅仅如此是不能证明什么的,他还需要最强而有力的证据,而这些,他可以在一个人身上挖掘。

        他霍地转身,大步走下楼去,夏南容甚至还来不及问他要去哪里,守在楼梯口的两名黑羽武士就拦住他的去路。

        「令狐使要去哪里?」

        他沉声道:「麻烦请通报贵国女王,令狐九有要事求见。」

        黑羽龙盈听到令狐九要见她的消息时犹豫了很久,最后点了点头,「让他进来吧!」

        她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但是当他走进来,眼神凝定在她脸上的那一刻,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有些慌乱,尤其是低头时看到被自己斩断的书案一角,她的慌乱又多了几分。

        「令狐使急着见本王,有什么事吗?」她还是故作镇静地问。

        令狐九从没有这样认真地听一个人说话。

        黑羽龙盈的声音很清冷,语调中有着很浓的黑羽国口音,而黑羽国的前身,原本是一支从中土战场上逃出来的部落,他们说话时有种中土关外人的腔调,即使在一朝三国中落地生根上百年,这口音依然不改。

        当年,小情说自己来自玉阳,若她想刻意隐瞒身份,口音会是她漏出破绽最大的破绽,但是,难道她会因此就把自己装成哑巴,一年到头都不开口说一个字?

        他的精神为之一振,恭敬地说:「小臣有些私事要问女王,务请女王答复。」

        「私事本王从不与外人道。」她一口回绝他的要求。

        但是他对她的拒绝置若罔闻,径自继续问下去,「请问女王可去过圣朝?」

        「没有。」她脱口而出,随即便已经薄怒道:「本王说了,不与外人谈私事。」

        「既然女王都破例谈了,为何不能继续回答?莫非女王过往行止有差池,这才不方便与人谈论私事?」

        他的咄咄逼人让黑羽龙盈陡地变了脸色,一拍桌案,赫然起身,「大胆!你一个小小的外派使节,竟敢跟本王这么说话?」

        「请女王见谅,但此事攸关我一生中唯一所爱的人,恕小臣无礼。」

        或许是他灼灼目光和目光中那份深幽让她动容,也抑或是他所说的那一句「唯一的爱人」让她的心弦为之悸动,她的心神在此刻有了某种自己也无法言明的恍惚和软化。

        雪白的编贝咬了咬苍白的唇,她重新坐回去,「好,你有什么话就赶快问,问完就回去忙你的公事!」

        「女王刚才说自己没有到过圣朝,那么请问女王十六、七岁的时候,在哪里?」

        「在黑羽。本王自幼生长在黑羽,从未离开过。」

        他追问:「真的未曾离开过?」

        她盈冷笑道:「本王没必要跟你说谎话。」

        「请问女王爱喝什么茶?」他忽然一转话题。

        黑羽龙盈皱了皱眉,「这和你有关系吗?」

        「请女王回答。」

        她的眉头皱得更深,「本国上下不爱喝茶,只喝酒。」

        令狐九思忖着,迈步上前,「女王的手可否让小臣再看一眼?」

        「哼,本王的手似乎很让令狐使感兴趣。」她大大方方地把双手亮出来,十指张开,手背面向他。

        那块淡淡的红色疤痕再一次映在眼波里。令狐九的眉心一抖,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使之不至于太激动,随后又上前几步,直到完全看清楚她的双手。

        她有一双很纤长的手,骨节匀称。他忍不住大胆地拉下她的手指,翻起掌心面向自己。因为多年练武拿兵器的关系,在她手掌的上半截有一层薄薄的茧,与她身为女性的柔美外形形成强烈对比。

        他才刚要看清,就见她愤然抽回手,低喝道:「令狐使是在挑战本王对你的容忍度吗?」

        他微微一笑,想说句告罪的话,视线却开始模糊。

        人的记忆力真的是很微妙,有时候会遗忘得很快,有时候却能将许多年前的一件小事记得异常清楚。

        当年,小情被三姊绊倒在地,他跑过去查看她的伤势,那时候除了看到她手背上的烫伤之外,在她的手掌上亦有着和黑羽龙盈同样一层薄薄的细茧。

        他多大意啊!竟然自以为是的认定那是她长期从事农活所留下的,而忽视她也有可能是练武出身!

        在他眼里柔弱孤独的小情,永远都需要他保护庇佑,怎么可能使用过兵器?

        他笑了,真的在笑,但却是苦笑,自嘲的。

        一直以来他都觉得是令狐笑过于敏感、戒备太深……难怪令狐笑总说他心地纯良,不堪重用。原来心地纯良的结果,就是会被任何人给轻易蒙骗,哪怕是身边最最信赖的人;哪怕他曾经那么深地爱过她……

        黑羽龙盈还在愤怒地盯着他,似乎随时都要出声叫唤外面的侍卫把他拿下。于是他再苦笑。也是,他这个外来使节一而再、再而三地冒犯「女王」,她没有立刻差人他拖出去斩首,已经是很客气了。

        他惆怅地笑着,温凉的眸子里却是无穷无尽的质疑。

        「为什么当初你要骗我?难道从一开始你到圣朝来,孤苦伶仃地跪在我家门口,就是一个设计好的圈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