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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您不是吗?”语气骤然的改变,那刻意拉远的距离感似曾相识,“您真的不是吗?还是您,又要逃避了吗?就像对待克莉斯姐姐那般将我推远?”

身躯剧震,我从未想到会从其他人的口中听到克莉斯姐姐的名字,双眼陡地睁开,愣愣地看着已经哭成了个泪人儿的岚儿,心中大恸,还有着那么一丝迷惑,怀疑。

岚儿突然笑了,流满了泪的脸儿仿佛那沾满了露水的清晨浮悠,盛放着让人心痛的美丽,“您还不愿意承认吗?您看您,就如当年一样,您还是放不下她啊,太子哥哥!”

轰!

意外的称呼和莫名的熟悉感,骤然涌入脑海的是一幕幕自己认识的不认识的画面——

铿锵,金戈铁马中,整齐而雄壮的嘹亮戈鸣,那火红和青芒的交织,耳边似乎回响着那严峻的嗓门,剑交织着汗水,那浓重的热血沸腾着心中某种渴望;

阴冷,即使在光明下,那浓郁的思念被深深压在心底,做着自己所不明白的一切,迷惘,茫然,泛着冰冷,女人低沉的笑声,仿如梦魇般永难挥去,仿佛朗玛般压抑着;

火红,血一般的红,眼底的一切仿佛披上了绯琳丝迪儿的轻纱,便连雨儿,仿佛也带着一丝腥味,唯有那一道白影,在枫中舞着,舞着,舞动着生命的旋律,带着一丝淡淡的凄凉,却更添美意;

银白,依莉娜皎洁的月光下牵动着宿命的序曲,命运的齿轮缓缓转动,一回身,仿佛千百世轮回也不曾忘却的人儿,霍然便在眼前,依然轻笑,便连那一份感动着我的温暖都不曾有过丝毫改变,直到,那一道金芒骤现!

女孩躺倒在我的怀里,模糊的泪眼望出去竟也是一片模糊,女孩的容颜仿佛也模糊起来,场面切换着,仿佛轮回般纠缠反复。

拔剑。

挥剑。

流风——断空月!

泛着淡淡的紫辉,除此,那一道青芒,却不曾有过丝毫改变,一如过往,怒吼着挥出,迎上那一道金芒,那曾经迅若闪电的死神诏书。

欣喜回头,却仿佛全身冰冷,软倒在我怀里的岚儿,那熟悉的脸颊竟仿佛有些陌生,那淡淡的仿佛幸福微笑的哭泣着的,为何竟是让我如此心痛,那熟悉着却又这般陌生的脸儿为什么我总是见到另一个人的影子?

那淡淡的微笑,那低低的呢喃,那淡淡紫光渐渐的流失,身旁是一片嘈杂,心中一片死寂,黑白的世界中,只有她嘴角那一抹殷红和双眸中那渐渐黯淡的紫辉。

画面纷杂,所有的一切仿佛倒流般涌入脑海,在我的脑海里无序地反复播放着,一切仿佛都失去了颜色。

只有那抹殷红,那火红的枫,红得像血,泛着淡淡的腥;

以及那一点紫辉,在虚空中渐渐淡去,仿佛燃烧着最后的痕迹

哪里飘下一片白皙的雪,带着一丝冰冷,轻轻滑落,滑过我的眼,我的唇,落在我的身前,霍地卷起一片青芒,仿佛盛开的花儿与雪争芳。

碎雪——菲华落羽。

“太子哥哥,好美哦,岚儿也要学呢。”雪花碎尽,露出了身影的小女孩欣喜地鼓着掌,在点点雪迹中轻轻转着圈儿,仿佛灵动的小鸟,发出银铃般的笑声。

第八章  变心

  “你们这是在?”

苏醒过来的毒牙一脸平静,平静得仿佛之前所发生过的一切犹如百年前的梦幻般遥远而不真实,神情宁静而优雅,却又带着仿若天生的高贵气质,没什么血色的唇边泛着一丝淡淡的微笑,仿若深远的漩涡直要把人吸进去一般。

这不是我所认识的毒牙,任一个,另类的刺客,疯狂的贵族,不是,都不是。那份从容淡定,优雅高贵的贵族气质,传承贵族血脉的天生气质,不经意间流露出的高贵,是怎也无法模仿得来的。

那不是我所熟识的毒牙,而是那个克劳德,天梦的非凡公子克劳德布莱德恩。对着似乎孑然两人的毒牙,又或自己,竟连自己都有了一丝迷茫,正如我仍无法相信自己的身份一般——诸神之子,被魔女迷惑的亡国太子,爱上自己亲生妹妹的罪人。

任何一个身份,都是如此的沉重,压得我喘不过气来。

我想否认,但却再也无法否认,即便我仍记不起过往,即便那遥远得仿佛远古神话的“记忆”我尚且是从他人口中得知的,但岚儿的影子却不可否认地存在在我的记忆深处。

当她那异样的称呼自她檀口中轻唤出声之时,仿佛触动了心弦一般,那沉寂已久的记忆如潮水般疯狂涌入脑海,明明是那般陌生,眼中所见却是这般熟悉,那仿佛烙刻在血液上的痕迹。

然而,明明是这般熟悉,为何却又这般陌生,伸手去抓,却总是空,明明是属于自己的记忆,明明一幕幕在眼前流过,为何留不下半点痕迹,仿佛无情的流水点滴不留,让我怎么也记不起只字片语。

只有最后一幕,不知是吝啬的诸神乞怜,抑或是他们的死对头暗中作梗,至少那残留在脑海中的最后一幕并没有随着记忆的流转而消逝,虽然它给我带来的是更加沉重而再也无法否认的枷锁。

除此之外,再加上身体时不时表现出来的对岚儿的亲切感觉,这下更是有了让我无法否认的“记忆”推翻了我最后一丝怀疑。

对那被我逼着在过去的我和现在的我之前做抉择的岚儿更是不由自主地涌起一丝愧疚,更心生怜惜,于是也就有了毒牙苏醒后所见到的这一幕——岚儿赖在我的怀里,躺坐在我的腿上,臻首垂到我的胸膛,紧紧地靠着我,我轻轻地拍着她的背脊,抚摸着她的秀发。据说,过去的我常这么做,虽然我对此并没有太大的印象。

“牙,你,你醒了?”我略微有些尴尬,虽然不是我的本意,但事情的发展却似乎为我的“重色轻友”作出了最好的诠释一般。

“那,你好点了没?”无奈苦笑,我问出本不是原本问题的客套问话,话一出口,自己都有些错愕,莫名的,却仿佛真实的感到了,对着这样的牙,又或者,这样的我,竟有着陌生,便连言语之间也下意识的客套起来了么?


客套,往往意味着疏远的开始。

毒牙却仿佛没有听出与往常不同的味道,又或者我们本身便是与往常最大的不同,对我的避而不答并没有表示什么,而是顺着我的话语转移了话题,毒牙淡淡的回答道:“嗯,好多了。”

下意识的沉寂了下来,便连手中动作也停了下来,岚儿仿佛睡着了般静静的伏在我的怀里,我抬起头来,望着床上那陌生的熟悉面容,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陌生,是因为他的不同,还是因为自己的改变呢?

“他呢?”

毒牙平淡的声音打破了沉默,我悚然一惊,自突来的迷茫中惊醒过来,心底某处那一双紫眸轻轻滑过,霍地泛起一丝解脱似的明了,我平静的回答:“被夜圣女带走了。”

“带走了?”毒牙轻轻地皱了皱眉,低低地重复着,似乎是在问自己,我却知道他是在问我。

耸了耸肩,我无奈地道:“不然还能怎样?你拼了命的施展牙恨翼都不能挡下她,更何况是我”

毒牙的双瞳缓缓缩紧,盯着我一字一字的冷冷地道:“但是,她用的是你的招式跟你所使的,一模一样的招式”

心中一凛,我知道毒牙起了疑心,也知道他这么问的目的何在——他在怀疑。

他又怎能不怀疑!换作我,我也会。毒牙的问话虽然简单简短,却带着我不能回避的质疑。

为什么她会跟我一模一样的招式?即便是一模一样的招式,理论上我这个原版的也应该比她强才是,为什么我会让她走?

这是我在毒牙眼中所见到的疑问,不,应该是质疑才对,无奈苦笑,我早该知道那个叫瓦蒂的女孩在他的心中有多重要。

双手一摊,我苦笑道:“你认为一个与我实力相当并且只见我使过一次便可以学会我的‘新招’的人,是我可以拦得下来的么?”当然,事实上,那是不是新招连我都不敢肯定,不过现在我更倾向于把它归于过去的“我”所拥有的,毕竟已经有了“碎雪”和“星寂”的先例。不过这些我并不打算跟毒牙解释,也没有必要,这毕竟属于我的私事,而且这也并不是他关心的地方。

我不是故意放跑他们的,我要毒牙知道的是这点,虽然,呃,当时自己也的确有些犹豫。裨丝利特的那道金芒来历是自己所无法忽视的所在,那是一种源自身体的憎恨,浓烈得转瞬淹没仅存的理智,甚或所有。相比之下,反倒是破了杀戒之后那种血腥的醉人感也似乎被冲淡了不少,有一种超乎寻常的执著占据了我思考的绝大多数。

毒牙紧盯着我的双眼,即便脸上犹挂着优雅的微笑,我却陡地感到一阵冰冷。平静的回望着他,我没有说话,多余的言语并不能获得额外的信任,沉默,有时候是更好的选择。

风轻轻吹动,下意识地紧了紧怀中的女孩,动作完后方才想起,此刻伏在我怀中的不是弱不禁风的绯羽,而是岚儿,拥有圣剑实力的人儿又怎么可能会害怕那么一点冷风呢?

但是几乎就在这念头闪过的瞬间,怀中的岚儿却往我的怀里缩了缩,仿佛是害怕了寒冷似的,却更像是下意识的条件反射,就仿佛曾经,我也曾这般抱着她一般。

良久,不知道是过了多久,门轻轻推开,进来的是之前让她好好休息的绯羽,今天一天的担惊受怕让这个小侍女的身心都疲惫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