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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夫人她在客厅里,还有……”佣人欲言又止,但他并没有留意,只是十万火急地朝屋里走。

一进大厅,他就发现道川文京子坐在她最喜欢的那张欧洲皇室古董沙发上,而坐在她对面的是……正哭丧着一张脸的美步。

“你为什么在这里?”他冲口质问美步。

“将人,你这是什么话?”文京子蹙眉,“美步是我们家的一分子,她当然能在这儿。”

“她早已经不是道川家的一分子了。”他冷冷地说。

美步一听,哭得更伤心。

聪明如她,早料到将人会因为她发电子邮件而大发雷霆,于是,在他还没回到家里来向他家人提出离婚要求前,她就先赶到这儿来哭诉她的“委屈”。

她总是这么聪明,聪明到近乎狡猾。她只做对她有利的事,却从来不在乎伤害到其他人。

“将人,美步她当然是我们家的一分子,你……”“妈,”他打断了想替美步帮腔的文京子,神情显得相当恼怒,而语气也非常地严厉,“她离开这两年多来,有当自己是道川家的人吗?”

“将人,”美步哭哭啼啼地,“你这么说太无情了,要不是你一直冷落我,我也不会……”“美步,不要把过错都算在别人身上,是你先……”出轨两字,他终究没有说出口。

以前他没让家人知道,现在也不会。

他父亲一生注重所谓的“家族荣耀”,要是媳妇出轨这种事让他知道,恐怕比他们离婚还教他来得震撼。

美步噙着泪,“将人,我很爱你,你……你让我回到你身边吧!”

“我说得很清楚,我们完了,不可能了!”他懊恼地道。

她眉心一纠,又是鼻涕眼泪地来。

“我不,我不……”她像是求救似的望着文京子,“妈,您替我作主,别让那个来历不明的狐狸精,破坏我跟将人的婚姻……”听见她称真央是狐狸精,将人忍不住怒火中烧。“不准你那么说真央!”

“将人……”见他怒吼着美步,文京子简直不敢相信。

他一向是个沉得住气的人,就算再生气、再激动,也几乎见不到他大声咆哮的样子,而现在他居然为了一个女人怒斥美步?

“你是鬼迷心窍了吗?”文京子难以置信地望着他,“你被那个女人迷成这样?是她重要,还是我们的家重要?”

“妈……”

“别忘了你父亲还躺在床上。”她打断了他的话,非常严厉地道:“如果你想教你父亲提早离世,或是带着遗憾过世的话,你尽管跟那个女人去吧?”

提及仍卧病在床,不知何时会走的父亲,将人沉默了。

要不是为了父亲,他不会等到美步发现了真央的存在,才想到要跟她结束婚姻关系。

在父亲瞌眼之前,他绝不会做出让父亲死不瞑目的事情来。但……美步太过火、太残酷、太不讲理了,她激得他不得不提前表态。

“不管如何,我只承认美步一个人,你清楚了吗?”文京子说。

“好,”他浓眉一虬,神情愤慨,“只要父亲还一天听得见。看得见,我就不离婚,但是我不会跟美步复合的。”

“将人……”听他把话几乎说绝,美步愤恨地瞪着他。

“美步,”他没让她有抗议抱怨的机会,“我知道你对真央做了什么过分的事,我不准你再伤害她,也不准你再去烦她,不然我会要你付出代价!”

“你……”她难以置信地瞪视着他,近乎咬牙切齿地道:“你威胁我?”

“你觉得是威胁就是威胁,我不管。”他用手指着她,像是下最后通碟般,“我只要你记住我刚才所说的每一句话。”话落,他旋身走了出去。

美步望着他的背影,唇角止不住地颤抖。

她不是非要争到什么,但他如钢铁般的坚定却让她受到极大羞辱。

两年多前,当她提出要跟别的男人双宿双飞时,他是那么的平静、那么的无所谓,好像她从来不曾出现在他生命里一样。

而现在,她不过是“恶整”了那不要脸的女贼子一下,他就像是只被踩到尾巴的狮子般,向她张牙舞爪……她不准任何人践踏她的尊严,就算是他。

“哼……”她冷笑一记,喃喃地道:“走着瞧。”

※※※

开着车,将人一路回到了真央的住处,心里还不断想着待会见要如何安抚她。

一进门,他发现屋里安安静静、一片漆黑。

还没回来?思及她今天所遭受到的委屈及打击,他就不觉担心起到现在还未返家的她。

正打算转身出去,他听见房里传来细微的声响。

“真央?”他下意识地往房间踱去,并打开了灯。

他发现她蜷缩在被窝里,一动也不动地。

“真央……”他走到床沿坐下,轻轻地掀开被单。

被窝里,她神情呆滞地蜷缩着,就像是没有灵魂的木头娃娃一样。

那一瞬,他的心揪得死紧,痛得教他几乎想掉下泪来。

他知道她受伤了,而且这个伤是足以教她死去的。

这一切都是他造成的吗?

假如他那一晚不遇见她、假如他不追求她、假如他认命地、眼睁睁地看她跟高村在一起,是不是现在就不是这种结局了?

可是……他爱她呀!

他怎么能任由自己就这样错过她?她应该知道他对她的感情是多么深浓的吧?她应该知道无论再艰难,他也不会放弃她吧?

爱可以帮助他们撑过这一切,至少他是这么想的。

既然他是如此的坚定,他要她撑过去,而她也必须撑过去。

“真央,你说话。”他将她从床上拉起来,紧紧地揣在怀中。

真央木然地,缓缓地转动眼球,然后看见了他。“你……”她气若游丝地,“你走。”

“你在说什么?”他神情凝重。

“回她身边,你……你不是我的……”真央的声线平平地、淡淡地,像是没有感觉、也像是力气用荆将人有点懊恼地盯着她,“不准你这么说。”

他没想过放弃她厘不可能跟美步继续这段婚姻。从他决定给她承诺的那一晚起,他已经决心抛掉所有。

他才不管现在或未来会发生什么事情,只知道这痛苦难堪的一切都会过去,只要他们谁也不放弃谁。

他回家向母亲摊牌是为了什么?他当着母亲的面让美步难堪又是为了什么?

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所以他不准她说那样的话。

这条路,他早料到不好走。但既然他们都选择了要走,就不能有谁中途退出。

“我没有为自己留什么后路,从我来找你的那一晚起,就已经决定要走这条路了。”他摆着她的肩膀,重重地摇了她一下,“没有什么事能动摇我的决心,你也不可以退缩。”

“不……”真央眉心一拧,脸上终于有了表情——痛苦的表情。“我好痛苦,好累……”“真央……”“大家都知道了……”她语声硬咽,“我的世界、我……我所经营起来的一切都没了……没有人相信我过去的努力,他们……他们认为我所得到的成就跟地位,都是……是陪男人上床得来的。”

“真央,”他猛地抱住她,“我知道你不是,我知道你的努力、你的本事,别在乎别人说了什么。”

“不行了……”她幽幽地淌下眼泪,声音沙哑而颤抖,“我们不行了、完了……”“不许你说这种话!”他捏住她的臂膀,“我不在乎别人怎么说。”

“可是我在乎……”她幽怨地望着他,“你不是一般人,爱上你这样的人,你知道我要承受多少的压力吗?”

他眉丘隆起,神情懊恼微温。

“难道我就没有压力?”他凝视着她,眼底跳动着忧愤的火焰。

“那你想怎样!?”她猛地推开他,恼恨地、不甘地道,“难道你看不出来,我们根本就不可能吗?”

“真央!”他讨厌她这么说,好像他们之前的种种都是假的一样。

“求你……”她哭叫着:“放过我,也放了你自己,不管你怎么坚持,道川家都不可能接受出身普通的我……”“你……”“现在还来得及,我们分手……”“真央!”他火气一窜,倏地将她扯进怀中,像是要让她窒息般的紧抱住她,“不准再提!不准!”

她身子软得像棉花般地任他箍紧着,“将人……”从他的拥抱中,她可以感受到他强烈的爱。而他那如烈火、如狂潮的爱,让她心痛,也让她心动。

“不要认输,求你……”他牢牢地圈抱着她沪线竟略带嘶哑。

每当她想放弃这段感情时,他强如烈日狂浪般的爱,总能给她撑下去的力量。

但是……她不确定“爱”能让她再撑多久。待下一波的打击再来时,她是再度从浪涛中站起,还是就此淹没在浪潮底下?

“将人…”她勾住他的颈子,牢牢地与他相拥。

她该告诉将人关于她怀孕的事情,但是她没讲。

不知道那是为了什么?也许……她只是不想让彼此更痛苦。

这孩子不该来,也来得不是时候;要将人放弃她,已经是这么困难,她不敢想像当他知道她怀有他的孩子时,会变成怎样?

她已经做好总有一天要黯然离去的心理准备,但如果将人知道她怀了身孕,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让她走的。

就算留不住爱情,她至少想保有爱情的结晶。

孩子的存在,是她跟将人这段感情的唯一见证。

※※※

“菊地,”饭野经理将一个厚厚的信封袋搁在桌上,“很抱歉,社长要你自动请辞,这是公司的一点心意,也是补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