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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她怎么欺压主子?”

“她要主子娶了她之后,不准再有其他小妾。也不想想媚湘姐姐跟了主子多年,感情那么深厚,两人早是夫妻了,只差那道结婚仪式,这会儿,她一来就要把那些挡在她前面的女人全清除掉,哪个当丈夫的能受得了这种悍妇?”

原来……他早有心上人了,当初还以为他心中有她……真是可笑……紫语泪湿成河,她未免太一厢情愿……

“我想她不只是个善妒的泼妇,一定还长得很丑,否则干嘛害怕老公不要她,先把丑话讲在前头。”

“那……我们将军岂不太可怜了。”说至此,一群人同仇敌忾了起来?

“不只是将军可怜,媚湘姐姐更是可怜,一个人流落在外,孤孤独独永远也正不了名,这算什么,‘格格’很了不起吗?凭什么有权乱棒打散人家美鸳鸯。”

“谁叫咱们是孤苦无依的贫穷女,哪能和格格斗?要怨就怨老天不公平。”

“是啊、是啊!人家是格格嘛!媚湘算什么?不过是贱命一条。”想起身份差异,人人心中皆有不平。

“我就不明白,将军为什么一定要娶那个丑格格。”

“没办法!他要不娶就是抗旨,抗旨是要诛九族的,说不定东杀西杀就杀到咱们头上来了。”

“看样子,咱们要是想保住项上人头,还是少往梅园跑才是。”

“对了,梅园的丫头到现在还没来领饭,该不是她家主子还没睡醒?唉!当格格的就是命好,不像我们天没亮就要起早工作。”

“也许是人家格格不吃咱们这种‘人间烟火’?”一个酸溜溜的口气响起。

“说不定当格格的都只吃仙丹不吃其他。”这话一说,惹得大家哄堂大笑。

“若吃了仙丹也变不成美人,还要拿圣旨逼着夫君不准花心,这种仙丹不吃也罢。”说完,又是一阵哄笑。

爹爹的私心维护怎会让她成了众人眼中的笑柄?想来她要在这个家中生存,是很困难了。

擦去泪水,她逼自己振作,这时候再也没人可以维护她,她必须自己突破僵局,融入这个大环境,否则未来的大半辈子她要怎么过?

平复了情绪后,她清清喉咙踩进门,不亢不卑的说:“各位婶婶姐姐,我是打梅园那儿来的,我想要拿夫人的早膳。”她还是没有勇气承认自己就是语歆格格。

“你打梅园那里来?”一个胆子颇大的女孩走近她,仔细审视,她长得很漂亮,淡淡的胭脂把她的脸衬得如同天上仙女,这么漂亮的下人难道会有个丑主子?不会啊……小容心想。

“姐姐怎生称呼?”紫语扬起一个温柔微笑。

“我叫小容,你呢?”她露出甜美的笑容。

“我叫紫儿,姐姐有空可以到梅园找我。”提了邀约,就不知道人家领不领情。

“好啊!等我忙完就过去。”她把托盘递给紫儿,爽快地答应了。

“谢谢你,对了,我们那儿没有水了,能不能麻烦……”

“好!我回头帮你送去。”小容几乎是第一眼,就喜欢上这个“梅园里的人”。

紫儿对她谢过,然后转身走出厨房,还没走远就听见一个大婶拉高的骂人声音,好似故意说给她听般,她不自主地停下脚步侧耳倾听。

“死丫头,刚刚我们怎么说的,你全忘记了吗?还想保住命的话,不要接近梅园半步!你要敢给我偷偷溜去,我一定把你的双脚打断。”

“是啊!谁知道那个格格是不是吃人妖怪?莽莽撞撞就去了,谁知道还回不回得来?会不会尸骨无存……”另一个人落井下石地笑说。

“可是格格要水……”她轻声反驳。

“叫她的丫头自己来拿,不然就等着活活渴死好了,咱们将军府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工作,主子可没有为了娶她而多买几个丫头入府。”

“是啊!不帮她送水,难不成又犯了杀头大罪,还是再去找皇帝老爷颁个圣旨把咱们全斩了?放心,皇帝没这么闲,四处管人家的家务事。”

紫语再听不下去,伪装的坚强此刻尽数散去,她快步前奔,只想找一个地方好好哭上一场。

羞日遮罗袖,愁春懒起床。

易求无价宝,难得有心郎。

枕上潜垂泪,花间暗断肠。

自能窥宋玉,何必恨王昌。

紫语在梳妆台前,对镜坐望,一个月了!嫁入卓家整整一个月,她仍然没有见过夫君一面,环视着冷冷清清的屋子,她倒宁愿他们口中的“老夫人”来陪她一叙。有鬼魂相伴,总强过对镜空嗟怨。

口渴了,紫语站起身想倒水,却发现茶壶早空了,是啊!上一次、不!上上一次想倒水时就没了水。

摇摇头,她的日子过得极糟,常常忘了上一餐饭是什么时候吃的?总是饿极渴极,才勉强到厨房要来茶饭,否则她连动都嫌懒。

说到这里,上次吃饭是几时的事儿?今天早上还是昨天晚上?真记不得了……没关系,反正不饿……

她成天过得浑浑噩噩,口里对着满园梅树悲切哀伤,怨青春空自蹉跎,怨满腹心事无法向人诉说,独居深闺,空闺冷落,夜半醒来,只能拥衰独泣、泪湿枕席。她的悲有谁会来怜惜?悲怒哀怨,都只是多余。

叹口气,她努力把自己弄得干净整齐,抱起白玉筝走到梅林边的凉亭,对着满园秋风,她悲从中来。

也罢!认了命、信了运,就这样子走完下半生吧!叹息能改变什么?心虽不甘,又能奈何?

指间滑过,挑过琴弦,挑过她无痕无波的心湖……几个拨弄,她轻扬嗓音。

平林漠漠烟如织,寒山一带伤心碧。

暝色入高楼,有人楼上愁。

玉阶空伫立,宿鸟归飞急。

何处是归程?长亭更短亭。

唱毕,泪流香腮,冬去春来,花落花开,她只能斜倚梁柱,让惆怅寂寞侵满心田……

挥去满颊泪湿,挑起琴弦,她一遍一遍重复唱着这首菩萨蛮,一遍一遍复习着她的哀愁,不在意天色渐暗、不在乎凉意渐浓,她的未来还有什么可在乎呢?

勖恺返家,问过老总管才知道媚湘把“语歆格格”安置在梅园。

该死!那是他用来纪念爹娘的地方,谁都不准擅入,她居然让“那个女人”给住进去,他怒气冲冲地前往梅园,准备把人给扔出去。

一路上,总管的声音在他耳畔响起。

“夫人除了要茶要水,她不曾派丫头去打扰过别人。”

“夫人不太用饭,不知道是不是府内的菜不合她的胃口。”

“这些日子她没出过将军府一步。”

“园里没有人见过夫人,只有几个厨娘看过她的丫头,听说是个很美丽清灵的丫环。”

她倒是很耐得住寂寞,就不知道她对丈夫在新婚夜就失踪的事有何看法?

走近梅园,他听见那饱含悲戚的歌声,心中一震……那是娘……不!不是,他摇摇头,那是他的新婚妻子一场可笑婚姻创造出的人物。

飞身入亭里,他抓起她的手,阻断了她的歌声,透过朦胧月光,他看见她的脸。天!怎会是她?怎会是他朝思暮想的紫儿?难不成……她就是……他有强烈被欺骗的愤然。

“说!你是谁?”他的声音填塞着满满怒气。

他的五指握得她的手腕好痛,紫语咬着牙,却控制不住不断往下坠落的泪水,她又做错了什么?上回是一道她事先不知情的圣旨,这回呢?她弹错了曲子?凡是欲加之罪,皆何患无辞呀!

“你哑了吗?”他手一拨,把她的白玉筝给摔落地面,白玉筝应声断成两截。

她好心疼,那是爹爹托人自西域带回来的啊!她想蹲下身拾起断琴,却又被他牢牢箍住,动弹不得。

“再不说话,断的不会只是一把琴,还有你的手。”他语带恐吓。

“我是端康紫语,也是你新入门的结发妻子。”这个事实够不够可笑?成亲一个月,丈夫竟不识得妻子?说什么结发妻?恐怕他已忘记自己身边有这样一个人物!她的心好苦好涩……

“你的‘爹’就是端康王爷?什么时候起,满人也模仿起汉人喊爹娘,不喊阿玛额娘了?”

“如果你是为这件事生气,我很抱歉。”她的泪不曾止住过,一颗颗、一串串顺着颊边滑落,忘记停歇。

他狠狠地瞪住她,尽管知道她真实身份是端康紫语,她的泪仍然影响了他的心、他的情绪。

见他不说话,紫语连动也不敢动一下,深怕他发火,真会卸下她的手骨。现下的他,对她而言太陌生。

“走,进屋去!把你的东西收一收。”他拉起她往屋里走。

他要赶她走了?他要休了她这个“妒妇”?不要啊!这样子要阿玛的面子往哪儿放?额娘的心要伤成怎生模样?“我又做错了什么?请你告诉我,我会改,请不要赶我走。”她的泪掉得更凶了。

“我没说你做错事情,我只是要你收拾东西搬离开这里,以免打扰我的爹娘。”她的泪收服了他的心、他的情绪,不知不觉地,他缓和了口吻。

打扰他的爹娘?是了!梅园的一个角落有垄坟土,坟上有碑,碑上面刻着一男一女的名讳,那就是她的公婆?她早该联想到的。

“知道了,你放开我,我马上去整理。”她顺从回应。

手被解套后,紫语默默蹲下身,拾起白玉琴,缓缓走入屋内。

勖恺瞪着她的背影,一颗心还没自乍见到紫儿的翻腾中脱身……

“唉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