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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由此推测对方八成也是有着相同信仰的,但果真如此,又有什么样的组织和个人敢虎口拔牙,与纵横千年的上帝武装为敌。

此题无解。

在重重的疑云密布中,我只感到脑中一团乱麻,头痛欲裂。

德罗兰教授的死对我而言无异于擎天倒玉柱、架海失金梁。一路行来尽管相识短暂,但老人的智慧学识、阅历经验无不令我尊崇备至。

这种亦师亦友的关系贯穿于整段经历的分分秒秒,如果不是老教授,在沙漠废墟里,在黑沙之海中,我已然死了两次。

在现场的一片唏嘘与感慨声中,通过司马教授的翻译,警察仔细的询问了我关于德罗兰教授的事情。

估计这帮警察也调查不出个所以然来,于是我只说是经历了两天的沙漠科考,贾克蒙不幸误入流沙中身亡,而我和德罗兰教授则带回了一个古杯,如今古杯已经不见了。

警察认真地记录在案,看样子一番外交交涉在所难免,毕竟德罗兰教授也是F国科考队的首席科学家,更在世界考古界具有相当的影响力。

一番繁琐的手续处理完,我拖着沉重的脚步回到了宿营地,忍不住回头时,看到一辆救护车越驶越近,应该是来收敛教授尸骸的。

老教授的大帐篷已经被完全封锁起来,只怕要等到两国交涉完后才会撤除警戒。老教授的一切都原封不动的被封存在帐篷里,唯有从那滴血的沙砾、血迹斑驳的桌面、地图和十字架上才知道他们的主人已经驾鹤西去。

接下来的两天,我变得有些落寞。抽时间打电话回家,把这里发生的事情跟齐齐细说了一遍,对贾克蒙和德罗兰教授的相继遇难,齐齐也是充满了无尽的感激和惋惜。

这两天的时间,古青松和那三个年轻人却并不轻松,根据他们的猜测,如果真是贝都因人对德罗兰教授下的毒手,那么我很可能就是下一个目标,保护我的周全便成了他们的主要任务,免不了小心翼翼、枕戈待旦。

至于山脚的原德罗兰科考队并没有像我想象的那般撤回本国,尽管每一个人心头都笼罩着失去老教授的阴霾,但他们还是选择了继续驻守,继续工作。根据几个相熟队员的传来的消息,F国已经派出了另外一位德高望重的专家接替德罗兰教授的工作并全权处理老人的后事。

对于德罗兰教授的死,如果说山上山下的两堆人中有人完全不受影响到话,那个人无疑只有一个,何川。

不仅如此,何川还颇有些乐在其中的意思。作为一名记者,一位知名科学家的离奇死亡,配上诸如“古墓凶影”、“帝王谷的枪声”、“法老的诅咒”之类的标题做歔头,很容易出新闻素材。

果不其然,等司马教授从城里回来的时候,手里带回来的一份全球性的知名报刊,凶案的现场图片已经赫然其上,角落里的署名落款“何三”,这除了何川再找不出其他人来。

一看照片,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来。因为警察的取证,案发现场的很多证物已经被带走了,即便我想发现什么也很难还原现场。从报纸上的图片来看,何川当时应该挤在人群里偷拍了不少照片,有几张有价值的也说不定。

说干就干,我寒着脸把古青松找了来,让他去找何川要照片,理由也很冠冕堂皇,既然新闻也已经发布出去了,照片也登了,我不希望自己的救命恩人还继续成为别人赚钱的工具,何况老教授救的不只我一个,也包括古青松。这种事既然不方便我亲自出马,也就只有让古青松去干了。

古青松满口答应,没想到几分钟就回来了,后面还跟着蹑手蹑脚的何川,手里正捧着一打照片,肩上还背着那台多功能相机。

“木大哥,给你!”何川乖乖的把照片递给我,微微噘了噘嘴。

我装作没看见,只是把照片接了过来。没想到竟然是厚厚的一摞,也不知道何川是如何做到的。

“这些照片你准备如何处理啊?”我问何川,毕竟这是人家的东西,我既不是地主老财也不是土匪强盗,说出来的话自然也要符合自己的身份。

“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了!”没想到何川既没有不满,也没有抱怨,竟然笑嘻嘻的回答。

“我不要你的东西,只是希望你不要再继续把教授的照片漏给媒体。”我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我一定照办!”何川爽快地回答,说完还小声嘀咕了一句:“反正该发的都发完了!”

一听此言,我有些哭笑不得,古青松也只能无可奈何的横她一眼。

“照片我借阅一下,看完会还给你,可以吗!”我征求她的意见。

“就为这找我?”何川眨眨眼睛,看看我又看看古青松。

“你拿去好了,送给你了!我的咖啡要烧坏了,我走了!”何川拌个鬼脸,一溜烟跑了。

“万一不清楚可以来找我,我相机里有电子版!”

远远的何川的声音传过来,古青松冲我双手一摊,两个大男人相视一脸苦笑。

等剩下我一个人的时候,拿起一摞照片,仔细检视,终于找到了德罗兰教授俯身桌面的照片。

从照片上看,何川的拍摄位置应该是在教授桌子的对面,所以桌上的地图和教授的带血的右手占了很大的部分,至于教授本人则只拍到了头顶。

所以要找这幅照片,完全是因为教授临终前的举动,当时我看了一眼就觉得不寻常,从教授沾血的食指看,显然教授试图挣扎着想表达什么,真留下什么线索也未可知。

特别当我再次从照片上看到地图上那三个血红的指印和有些模糊的字母“G”时,心中的疑问变得更加明显起来。

尽管如此,我看了半天仍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毕竟我与德罗兰教授相识的时间并不长,虽然共历过生死,但对诸如他的生活习惯、嗜好、兴趣甚至行文风格都一无所知,而这些经常都会不经意的显露出来,特别是人之将死的时候更是如此。就像王昌财被“杀戮”吓得六神无主,最后用中国话命令贝都因人一样,一些深入骨髓的东西是无法改变的。

就在我盯着照片发呆的时候,偶然听到身边有个小伙子说了一句“看,教授的车回来了。”

这句话一进入我的脑袋里,顿时提醒了我。

司马教授。

对,找司马教授。

当你不了解一个人的时候,最快捷的方法就是去找他的敌人或对手。有时一个人的敌人或者对手甚至比他自己更了解他本身。

作为与德罗兰教授同一级别的司马教授,作为与德罗兰教授明争暗斗竞争了几十年的司马教授,作为对德罗兰教授的去世表现的无限感伤的司马教授,无疑就是最好的人选。

我捡出那张照片,径直走到停车的地方,静候着司马教授的到来。

“咦,小木,呆站着干什么呢?”司马教授推开车门就看到了我。

“正侯着您回来,好向您请教!”我微笑着迎上去。

“怎么了?”老头挺好奇。

“麻烦您看看这张照片!”我随手就把桌面的那张照片递了过去。

“走,里面谈!”司马教授接过来,信手翻开了帐篷的门。

“咦,这不是那张桌子上的地图吗!你什么时候照得?”司马教授坐下来,一手端起水杯,一手举着照片看。

“不是我照的,是何川!”我回答道。

“我说吗,当时你一直在我身边,我不可能不知道。”没想到老人听到何川两个字竟然一点都不惊讶。后来我才知道,何川是早就有前科的,早些年司马教授他们曾挖出一个值钱的宝贝,结果拿在手里还没捂热,全世界的人就都知道了,而且图文并茂,就是何川的杰作。

“教授,您觉得这张照片怎么样?”我试探的问。

“怎么样,拍得很好,很全面。我还以为再也还原不了现场了,有了它就容易多了。”司马教授边说边拿出一个放大镜来。

“还原现场?”我使劲眨了一下眼睛,顿时来了精神。

“是啊,我进去一看,当时就发现有问题。德罗兰这个老东西肯定不会白死,只要他有意识,就肯定会留下些线索。我当时本来想在里面多呆会儿,可警察不让,还把地图也拿走了,真是一群废物。”司马教授谈到此处,依然愤愤不已。

“您是说德罗兰教授留下了线索!”我向教授确认,心中却倍感欣慰。

“废话,要不然你会拿着照片眼巴巴的来找我,你小子,真当我老糊涂了。”老人两眼冲我一瞪。

我只得讪讪而笑,心里却明白老教授是准备帮忙了。

“德罗兰这个老东西一死,搞得我接下来的研究都没什么劲头了,我就是生了一付贱命,非得屁股后面有狼撵着,我才跑得快!”司马教授话说得挺粗,但提到德罗兰教授时,却掩饰不住他的伤感。

“教授!”我轻呼了一声。

“不说了,不说了,死了死了,一死百了。看照片,看照片!”老人举起放大镜,认真观察起来。

“就是小了点,看不清地图上的标注!”教授一边看一边嘀咕。

这让我突然想起何川的话来。

“教授,有电子档!”我满怀喜悦的对教授建议道。

“那你还拿这巴掌大的东西让老头子看,嫌我瞎得不够快,还不快去取。”

我一听这话,赶紧起身闪人,差一点老教授那满是灰尘的皮鞋就落在我的屁股上。

很快,相机的储存卡就拿进了司马教授的帐篷,同时进来的还有古青松和何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