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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长冈皇子花了点时间才明白她生气了,就因为他说她姊姊是暴力女,虽然她的声音细小且微微颤抖,双手握拳紧贴在膝上,却充分表达了为姊姊抱不平的意念。

“开开玩笑罢了,你何必这幺在意﹖“其实才不是玩笑,那一巴掌的耻辱他是绝对不会忘的。

“我不喜欢人家说我姊姊的坏话。”薛紫儿撅起嘴低语,长冈皇子得拉长了耳朵才能勉强听见。

“那就别谈她,认真地谈你的事如何﹖“他说。

薛紫儿点点头道:“刚刚说到我的毛病对吧﹖是真的,我姊姊说的全是真的,我……我怕人,尤其害怕男人,不要说是和他们相处了,有时候甚至是一看见他们就头昏想吐。”

长冈皇子高高地挑起了眉。

“不是装的吗﹖“他语带怀疑问道,而且是强烈的怀疑。

“什幺﹖“薛紫儿不懂他的意思。

“算了,你继续说吧。”

“其实也没什幺好说的。”薛紫儿又低下头。”反正我就是这幺怪,从小就是这样,看了人就躲,躲不了就吐,根本没有人受得了我。”

看她的表情,听她所说的,原本坚持这绝对是个骗周的长冈皇子有些动摇了,虽然心里依旧怀疑她,程度却在逐渐降低中。

“喂﹗别这幺消沉嘛,情况显然是改善啊,你已经可以和我坐在客厅里说话了不是吗﹖“瞧,他居然开始安慰她了。

“我还是很难受的,“薛紫儿抚着脸颊道:“头好昏,手脚都没有力气,还有点反胃。”

长冈皇子翻白眼。

“你还真会打击男人的信心。”

忽然薛紫儿开始申吟,按着就趴在桌上,长冈皇子见状又蹙起眉,坐在一旁静观其变。

她是怎幺回事﹖难不成说着说着又昏倒了﹖久久不见她有动静,略感忧心的长冈皇子站起来走向她,或许是他的脚步声惊动了她,趴在桌上的薛紫儿在这时候抬起头来。

“别过来,拜托,我……我好难过,你再靠近的话我会……我会死的。”她吸着鼻子似在啜泣,白嫩的脸上泛着红潮。

“别说笑了,真会死的话就死给我看啊﹗“长冈皇子着实被她给惹恼了,故意无视她的要求,反倒几个大步走到她跟前。

“我就站在你面前,你看清楚,不许眨眼睛也不许撇过头。”他咬牙说,伸手要拉起薛紫儿,这幺一碰触却让他睁大了眼睛。

“该死﹗“他咒骂着。

“我马上就会死了,是被你害死的。”薛紫儿垂泪道。

“如果你真死了也绝不会是因为我。”长冈皇子摸着她的额头喊:“你这女人究竟有没有脑子,为什幺连自己正在发烧都不知道﹖”

“我送你到医院去。”

“不要,我不去。”

“你病了,发着高烧,不看医生怎幺会好﹖”

“到了医院就更好不了了,我会因为吐在医生身上而羞愧死去。”

病成这副德行却坚持不上医院,长冈皇子简直被她给打败了。话说回来他又何必理会一个语无伦次的病人说些什幺﹖如果刚才他硬是将她架上出租车送往医院,现在也用不着留在这儿看护一个病人了。

他好不容易才把薛紫儿给送上床,她虽然意识不清却没忘了挣扎,搞得他又累又喘的,活像自己也陪着她在床上翻滚了一阵似的。

该死﹗瞧他在想什幺,她还发着高烧呢,而他甚至连怎幺退烧都不知道,他从未照顾过病人啊,刚才还是该捂住她的嘴送她上医院的。

思索了半晌,长冈皇子拨了电话给宋纬濂。

“喂,是我。”

“殿下﹖“宋纬濂惊讶的声音在电话另一端响起。”你人在什幺地方﹖”

“我要你替我送些东西过来,你拿笔记下。”

“你说。”位于事务所的宋纬濂抓过桌上的纸和笔。”什幺﹖温度计﹖感冒药﹖冰块﹖热水袋﹖殿下,你要这些东西做什幺﹖该不会是病了吧﹖”

“病的不是我,总之你把东西买齐后立刻送到这个住址来。”

“咦﹖这个住址不就是……”

“就是你想的那个,不准你告诉那个暴力女。”长冈皇子说完便收了线。

宋纬濂对着行动电话无奈地叹息,他明明有忙得不得了的正当职业,为什幺还得干这种帮人跑腿买药的差事﹖心里虽是这幺嘀咕着,宋纬濂还是将工作对事务所里其它的人交代了下,之后他开着车子出门,找了家大型药局买东西,在一个小时后到达了长冈皇子指定的地点。

薛紫儿的状况殿下已经很清楚了不是吗﹖结果他还是追到这里来了,这会儿又要他买药﹑买温度计的。天啊﹗殿下他该不会是对人家做了什幺吧﹖宋纬濂急急下车,提着买来的东西跑向那稍嫌老旧的木屋,他伸手要按门铃,就在这时候门开了,长冈皇子的脸出现在眼前。

“门铃坏了。”长冈皇子说了这幺一句,接过他手中的东西就朝里头走,宋纬濂楞了一下.随即跟了上去。

“她还好吧﹖“宋纬濂问。

“咳嗽、发烧、昏睡,你说这样是好还不好﹖”

“你──殿下,你没对她做什幺吧﹖我不是告诉过你她的特殊情况了﹖”

长冈皇子闻言转头瞪了他一眼。

“她咳嗽、发烧、昏睡是我害的吗﹖你当我是细菌还是病毒﹖”

“啊﹗这幺说来她是……”

“感冒了,你以为是什幺﹖”


“听你这幺说我真是松了口气。”宋纬濂说着果真长长嘘了一声。结果又招来长冈皇子一个白眼。

两人继续向前走,就在要进薛紫儿房间时,宋纬濂忽然发出低呼。

“又怎幺了﹖“长冈皇子皱着眉回头。

“原来你刚才那副表情不是因为愧疚。”

“我干嘛愧疚﹖“他两道浓眉挑得更高。

“这幺说来你是为薛小姐的病情而担心喽﹖“宋纬濂笑着说:“我从没见过你为什幺事紧张过,怎幺﹖知道了薛小姐的情况,你还是决心要她当女主角﹖”

长冈皇子瞪着他,半晌后道:“知道吗﹖你愈来愈像高崎朔那家伙了。”

“真的﹖“宋纬濂喜出望外。”你指的是谈吐还是气质﹖”

“是精神,“长冈皇子边说边推开门朝薛紫儿房里走。”你在精神上愈来愈像他,愈来愈讨人厌了。”

“你应该让我顺道带晚餐过来的,“宋纬濂正弯着腰在冰箱前寻宝。”这附近什幺都没有。想买个东西都有问题,薛小姐一个人住在这里一定很不方便。”

经过一番搜寻,宋纬濂手拿鸡蛋和猪肉对长冈皇子说:“我来做肉丝蛋炒饭吧,冰箱里只有这些东西了。当然,你也可以选择泡面,我看过了,有各种口味的。”

“我想吃稀饭。”长冈皇子说。

宋纬濂有些惊讶,眼镜下的双眼睁得很大。

稀饭﹖殿下几乎可以说是半个美国人,居然会想吃那种软棉棉的东西﹖宋纬濂纳闷地想,但随即就露出了笑容,原来原因这幺简单,只要注意着殿下的神情就能明白,他的视线总会不自觉地飘向薛紫儿的房间,执意要吃稀饭只怕也是为了她这个病人。

“那就吃稀饭吧。”宋纬濂微笑着走向后头的小厨房。”我会熬久一点。看能不能让薛小姐也试着吃一些。病人最需要的就是休息和营养的食物了。”

“还是应该送她到医院去比较好吧﹖“长冈皇子又朝薛紫儿房间看了一眼。

“她吃了药就一直睡到现在,这样子真的不要紧吗﹖”

“是薛小姐坚持不去医院的埃“宋纬濂的回答从厨房传来,其间还夹杂着切菜声。”睡得着对她来说是好的,充分的休息可以帮助她早些恢复体力,她已经退烧了,应该没事的。”

宋纬濂的话依旧无法让他安心,趁着他在厨房,长冈皇子又一次进房去察看薛紫儿。她轻蹙眉头,睡的似乎并不安稳,额头冒着汗珠,偶尔还发出呓语,幸而她那烫人的高热已经退了,咳嗽也缓和了些,这让他稍稍打消了送她上医院的念头。

他回到客厅,宋纬濂刚好端着刚煮好的稀饭出来。那锅粥里只有一些肉丝、一些青菜和打散的鸡蛋,非常简单,却飘着浓浓的香味。

“很怀念吧﹖“宋纬濂笑着对他说:“记得吗﹖在美国,懒得出去买东西时我们就吃这个,把剩下的东西全扔进锅里煮,三个人吃个精光。”

看着热腾腾的稀饭,长冈皇子皱起的眉头放松了。

“的确教人怀念。”他露出微笑。

“来吃吧,顺便回味一下学生时代。”

两个人于是盛了稀饭开始吃,边吃边找些话题闲聊着。

“不通知薛静文吗﹖说她妹妹病了。”宋纬濂突然问道。

“不。”长冈皇子毫不考虑道。”我和她还没有机会谈电影的事,让那暴力女知道的话岂不是又没完没了﹖”

“她没那幺坏。”

“反正我跟她就是不合。”

想让殿下改变主意是难如登天,深知此点的宋纬濂只能叹息。

“那今晚怎幺办﹖“他按着问。”感冒虽不是什幺大病,但她的情况也不算轻微,还是要有个人照料比较好吧﹖”

“我。”长冈皇子又替自己盛了碗粥。”你吃过晚餐就可以滚了,我会留下来照顾她。”

“这样好吗﹖真的好吗﹖“宋纬濂才问着,人已经被长冈皇子推出屋外,大门随即当着他的面被关上,差点撞歪了他的鼻梁。

“还是一样,完全不理会别人的话。”宋纬濂叹息,推了推眼镜朝自己的车子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