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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要不是有他妈妈在旁叮咛又叮咛,爸爸可能连看都不屑看二姊一眼。当然,这跟父亲的心结有关,因为二姊不是他的亲骨肉,这让好面子的他抵死不肯对外曝露这件丑闻。

如今,喜帖都发给社交名流了,接著又发生这等事,很难教爸爸不把气出在二姊身上。

“你要救我!小鲁,我不要嫁那个石白滔,帮我跟爸爸求情,他最疼你了。”

“是啊!”但他也很爱面子啊!不过这句话邹怀鲁没说出口,现在不是落井下石的时机。“所以你不用担心,一定会没事的。藉著这次机会,你也出外玩玩。先上楼去休息吧!”

邹妍终于忍住泪,掉转过头,不敢朝大厅看一眼地走上楼。

第二章

“成何体统!”年纪已七十五的邹奶奶叨念了一句,“牟家这次可教我们邹家的脸往那儿搁啊!这糗可出大了!”

稳坐沙发、半天不吭气的邹隽易瞧了母亲一眼,脸也绿了一半。

“奶奶,”邹怀鲁机灵地趋身到奶奶背后,为她掐掐颈背、捶捶肩。“也没那么严重嘛,您说是不?”

“哼,你这小死没良心的!只要我一扯上牟家,你的脑袋就长满了浆糊,那张嘴就沾满了蜜糖似的,整颗心都偏到人家那儿去了。”

“冤枉啊!奶奶,果真如此,教我天天背您上山去拜庙,走上一千级的梯子直到我筋疲力竭至虚脱阵亡为止。”

“还说呢!你这不是挟泰山以胁北海吗?明知自己是我这个老太婆的命底,还故意以死来跟我要胁。早知如此,要你娘再多生几胎均分我这个奶奶的爱就好了,也不会教你这么放肆,没大没小。”

“奶奶,您最好了。”邹怀鲁附至奶奶的耳畔嘀咕著,“奶,二姊是无辜的,总不能教她去嫁那个脑满肠肥的石老头吧?那多可怜!不啻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牟家老二会暂时避婚,一定有他的道理;我上回听他嘀咕过,说他只是个既没前途又没钱途的照相师,配不上二姊。等他想通后,会回来的。”

“是啊!允中和定中从小就孝顺,不像他们的小么妹,没一点知恩图报的观念……”

邹怀鲁马上把话再次扯开,以免挑起奶奶对为盼的怨恨,这是他这辈子最不乐观其成的事。

“对嘛!给他一点时间想清楚。不过看爸正在生姊的气,情况不妙,但只要奶奶说句话,他不敢不听。”

“哼!又要利用我了?”邹奶奶表面上虽然不悦,但孙子这句话可让她乐歪了。“有你娘去劝他就好了。你爸他早不认我这个做娘的了,哪还会听我这个老太婆的话?”

“会啦!会啦!”

※※※

“这事得重新商量过,我们帖子都发了,也延请了各大饭店的主厨到牟家,届时缺个新郎可不是要笑掉人家的大牙?玄羚,你说这事该怎么办呢?该不该找石副总出来顶个位子?还是乾脆取消婚宴好了?”邹隽易往老婆那边一瞥,看她摆出一脸惊讶的模样。

“我?我怎么知道呢?这事我又不懂。问妈吧!由妈作主。”童玄羚早就看到儿子在老太太身上下了功夫,如果她现在多嘴岂不要坏了事。

“妈,您说怎么办?我说找石副总好了,他很早就喜欢邹妍了,虽然不知道她哪一点好,但牟家老二是比石副总聪明多了。”可见邹隽易多讨厌他这个女儿了。

“你这节骨眼上,还护著外人!邹妍好歹是我孙女,叫我一声奶奶的啊!我可不许她嫁给石白滔那个淘金客。”

“那怎么办?”邹隽易把问题推给老太太。“请妈作主。”

老奶奶心下盘算了几秒。“我看不如这样吧!就把结婚改成文定请客,地点改回家里来,反正牟家一干子的亲朋已是我们的半亲,即使换个新郎、新娘,他们到场观个礼,也不会有啥不妥。我看,就教小鲁权充当个假新郎,再看看有谁能顶邹妍的位。”

她这话一说,教全部的人当场愣在原地。

这中间有很大的不妥之处。文定这习俗是著重在女方的身上,理应由女方出面邀请女方的亲朋才是,如今却出邹家办喜事,怎么说都说不过去。但是没人敢吭一句话,因为没本事想出更荒谬却又合适的主意。

邹怀鲁眼见情况如此,暗地叫苦连天,因为他知道奶奶所答应的假新娘人选,绝对不会顺著他的心意走。他第一次有那种倒栽葱的感觉。

“可行!可行!”邹隽易点了点头,建议道:“既然如此,我建议叫为盼充当新娘好丁,反正小鲁也喜欢,客人又是现成的改不得……”

“谁说的?”邹奶奶神色一黯,闷哼一句打断儿子的话,“是谁说过由我作主的?”

“简易,我们就让妈决定吧!我看为盼不见得会同意,届时场面更难收拾,也更为难牟亲家。”

童玄羚这落井下石的话一出,邹怀鲁当场要咳出血来了。想不到他娘窝里反,竟在这种时候扯他后腿!

“还是我媳妇识大体。既然那没分寸的丫头敢当我的面亲口说出‘齐大非耦,无能高攀’的字眼,她现在就连边都别想给我沾上,即使是作假戏,都不成!”邹奶奶敏锐地扫了蹙著眉的孙子一眼,问:“小鲁,听不听奶奶的话?”

“当然听了。我的皮再厚,好歹也是肉做的,禁不起人家三番两次的硬钉子碰。”邹怀鲁打起精神,溜了一句,接著扭头对母亲怒目而视,眼底的两簇火苗正强烈地打著信号灯,似在问著生母:你我到底算不算是一对“母子”7“好极了,我总算没白疼你们母子一场。”邹奶奶接著转向儿子、媳妇道:“你台南一厂厂长庄少古的女儿庄婷这妮子不错,”然后马上转头问孙子,“小鲁,怎么样?”

当然不好,黏得跟牛皮糖似的!

“奶奶,庄婷是不错,但是我怕沾上她以后,要甩不容易啊!”邹怀鲁往母亲方向投了一个哀求的眼神。

做妈的一接到密码,迅速拆码,说:“说得对。妈,小鲁虽然傻憨憨、没什么真才本事,行情并不被看好,但到底咱们邹家有一点小钱,会冲著利来咬著钱不放的还是大有人在;这一点不为他防范著些,是不行的。”童玄羚见机行事,“我建议,若能将此事公事化,挑定人选、询问人家意见、再列出优渥的条件,等他们点头后打个契约,言明利害关系,以免日后牵扯不清。”

“是啊!妈这主意好!”邹怀鲁喜孜孜,轻捶著奶奶的肩。

童玄羚不念旧恶,丢给儿子一脸“不客气”的颦笑。

“好吧,玄羚,你有没有任何好人选?”

童玄羚胸有成竹地回答:“有的。台北厂长的小千金张昭钏不错。相貌、口才、学识都不差,而且追她的公子哥儿又多,听说还得挂号、预约登记呢!到时就说她看不上我们家小鲁就行了。”

“我不要!”邹怀鲁大吼一声抗议。但没人理他,就好像他的发言权已被褫夺,所有的抗议都被消了音似地。

“挂号、登记?又不是上医院看病!”邹奶奶微皱眉。

“妈,那只是夸张的讲法罢了,只是强调她多的是好对象,不差怀鲁一个。”

邹奶奶想了一下,不太满意自己的孙子得沦为被人甩的命运,但是在此燃眉之急的时刻,也只得吞下骄傲,撞一下运气,来个急病乱投医了。

“好!一句话!就昭钏!”

此刻的邹怀鲁只想掐断自己的脐带,恨母亲为什么要生下他,因为张昭钏是缠他缠得最紧的一个倔小姐。母亲要陷害儿子入火坑,莫过于她这狠招来得厉害。

这桩事,就全落在童玄羚肩上了。能干的她,只花了一个早上便联络上张家。

张家碍于这李代桃僵的计画是前者董夫人提出来的,不敢说不,连多少好处可拿的条件都还没听完,就忙不迭地承诺帮忙。其实张家打的算盘也是巴望此事能假戏真作,让女儿最后还是能踩进邹府这个万金财库。

无奈,没想到董事长夫人最后才附注说要打契约,只得毫无异议的点头。

※※※

这事一被摆平后,邹隽易就拉著老婆说要睡个午觉,连一句安慰他这个替死鬼的话都不吝施舍就上楼去了。

这教趴趴在窗台上的邹怀鲁冷笑地目送父母亲离去,心里还直咒著。好个一树梨花压海棠!你们会安分平躺在床上才有鬼!一个是貌似风度翩翩的四十壮男。但实际年龄却已是五十七岁的糟老头,一个是年近四十五岁的中年妇人,两人还对室内运动这么热中,就没见过这么爱玩成人游戏的老夫老妻过。

※※※

童玄羚翻身躺在丈夫结实的臂弯里,享受著他的唇呵著她耳垂的酥养快感,体验他一双大手在她酥胸上制造出的热潮,接著懒懒地伸长玉臂,打了一个呵欠后娇吟一声。

她毫不介意的将玉体横在偌大的锦床被上,给了亲爱的老公一个养眼的时机后,马上轻盈的一个旋身跨坐在老公的腰上,自己则紧揪著她老公按时健身所锻链出来的体格,为他至今仍没走形的身材在心中啧啧称奇不已。

“你说儿子会不会恨我入骨?”

“若他真的会,也没关系,有我这个做爹的人爱你入骨就好了。”

邹隽易沙哑著喉咙对太太吐露爱意,他粗糙的大手在她洁白如凝脂的曲线上绕行,恨不得能将她搓进自己怀里。以前总以为迷恋她的美色与娇躯是正常的身体欲念,没想到愈老,却愈爱她聪敏慧黠的心。若非她是这么的机灵、有头脑、耍心机的话,恐怕他早在八百年前就已移情别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