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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待在人界,她能做什么呢?该不会真要她当一个烟花女子吧!想到这人,若若便头痛了起来。

“喂,鸨婆儿,你过来。”若若仍盯着窗外看,头也不回地唤道。

“你叫我什么?”好没见识的丫头!哪有女儿喊嬷嬷那么粗鲁的字眼的!看在她似乎想通了的分上,徐嬷嬷压下火气,虚伪地陪笑道:“你应该要叫我‘嬷嬷’才对,反正,以后大家都是一家子了,我也就不计较了。”

若若这才将视线从窗外掉回房间来。这老鸨婆在讨好她吗?看来,她真的把她当作金光闪闪的摇钱树了。她真那么有本钱吗?瞧瞧她这副人类的形貌……比她出色的狐仙不知道有多少呢。

嗯!这鸨婆对她的期望可大着呢,要教她失望吗?好吧!既来之,则安之!反正她暂时也回不去摘月山,就先玩玩再说吧。

“喂,鸨婆儿……”若若没好气地喊着。

徐嬷嬷怒眼一瞪,又迅速敛住。“是嬷嬷!”这死丫头看来也不怎么听话。

“好吧,嬷嬷就嬷嬷。”若若翻了翻白眼。明明就是个虔婆嘛,还怕人说!

见若若一顺从,徐嬷嬷立刻就换上一张笑脸。

“你认识那个人吗?”若若问的是那仍旧蹲在角落的男人,关于他的身分、他的名字,她都还不知道呢。

徐嬷嬷兴趣缺缺地看了若若所指的男人一眼。

“不就只是一个脏兮兮的工人嘛!”她握住若若的手,先是惊讶于那滑腻柔嫩的触感,而后眉开眼笑地说道:“你若想瞧男人哪,今晚有个贵公子会上咱们怡春院:像你这样干净漂亮的姑娘啊,任何人瞧了都会喜欢的,嬷嬷今晚就让你去陪那贵公子,好不?”

若若冷眼看着徐嬷嬷得意地打着如意算盘,便故作天真地甜甜一笑。

“好啊,一切都听嬷嬷的。”

好脏!

那种赤裸裸的,盛在男人眼里的色心与情欲,令若若嫌恶至极。明知道会上妓院召妓的男人,其品德不可能高尚到哪里去;但真正接触见识了,她仍忍不住作呕。

若若故意不压抑那股直涌上来的恶心感,借着饮酒不适的理由,硬是将秽物全吐在那贵公子的身上,这才稍稍舒服了些,看来,要想适应这人间的种种丑恶,她还有待磨练呢。

由于徐嬷嬷有意哄抬若若的身价,并不急着让那些上门来的客人尝到太多甜头,因此,若若才能够全身而退;否则,依方才那个色鬼看她的那副表情,恐怕她早被他强押上床了。

若若现在法力全失,与凡人没什么两样,一旦碰到太棘手的事,应付起来,同样会很吃力。

不过,麻烦归麻烦,她总得找点事做,待在人界才有意思嘛。

她躲回房间后,仍听得见远处传来的放浪笑声,她这小楼阁位在怡春院最里面,竟还能感受到怡春院在傍晚以后比其它时间都更加热闹。

若若习惯性地看向窗外。不见了!那个男人回家了吗?

半晌,她放下窗幔,转过身来,却讶异地低呼出声:“莲衣!”

“若若。”胡莲衣才刚站稳,就瞧见她日夜担忧的好友冲上前紧抱住自己。

“你怎么也来了?”该不会连莲衣也被贬下凡了吧?

“我来看你呀。”胡莲衣关心地问:“若若,你还好吧?我前几日才知道你被贬到人间来,长老们也太小题大作了,我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做;你除了懒一点以外,也没犯什么不可原谅的错啊,难道笨也有罪吗?”

“你是来探望我的,还是来损我的?”若若听完胡莲衣的一番话后,乍见好友的欣喜也消褪了几分。

“就是来损你的,呵呵,谁教你平日都不听我的劝,这下尝到苦头了吧?”

若若垮下脸。“我已经够惨了,你还来损我,真枉费我们数百年来的交情。算了算了,你还是快滚回摘月山去,你们都是一伙的。”

“开开玩笑也不行哪?瞧你,才来人界几天,就变得愁眉苦脸的。”胡莲衣想了想,又问:“想回摘月山吗?”

“不想。”一想到可恶的白泽,若若立刻赌气地脱口说道。

胡莲衣不信地问:“真的?”她暗忖,若若的“不想”,怎么听都像是气话。

“当然是真的!我现在多逍遥快活,不但没有人再逼着我修行,还可以成天穿金戴银的,说有多惬意,就有多惬意——”若若还想再辩下去,却被胡莲衣打断。

“不快乐,又有什么用?”

“什么?”装糊涂的本事,若若可是最在行了。

“我是说……”胡莲衣指着若若的眉心、眼睛、鼻子、嘴巴,“你眉心不快乐,眼底有忧愁,整张脸苦得像吃了黄莲一样,活像个小怨妇,嘴里却净说反话。”

“我——”

若若正要反驳,胡莲衣又说。

“若若,我知道你心底不服气,可是,长老们的决定却又反抗不得:你就忍着点,赶紧完成他们交代的事,就可以回摘月山啦,我是偷偷溜下来看你的,不能久留,万一被发现了,我可就完了,总之呢,你一定要尽全力,我等你回来哟。”该交代的话一说完,胡莲衣轻轻一笑,一旋身,便已不见踪影。

“喂,等等啊!”若若想挽住胡莲衣,却扑了个空。

“讨厌!走这么快,人家还有事要跟你说呢!”她怎会不想回摘月山呢?但是,这好难呀。

“还有什么事?”

“莲衣?”若若猛回过头,以为是胡莲衣又折返回来;然而,映入眼帘的,却是她最不想见到的白色身影。

“你来做什么?”他是什么时候坐在那边的?

白泽看着若若好一会儿,才开口:“怎么?不高兴见到我?”

“怎么会呢?我只是纳闷白泽长老今儿个怎么有空大驾光临,真是令我这小个斗室蓬荜生辉呀,小女子实在不胜惶恐。”若若唱作俱佳地反讽着。

蓬荜生辉?这间房怎么看都金碧辉煌、雕梁画栋的。白泽笑看着若若含怒的眼神,这哪叫“不胜惶恐”啊?胆大包天还比较恰当。

“既知贵客光临,还不快奉上茶来?”他就顺着她的话,陪她玩一下好了。

若若气得鼓起腮帮子,冲上前揪住白泽的衣襟。“可恶!你玩我啊?”

“我怎么敢呢?姑奶奶。”他摊开手,一脸无辜。

“不敢就好。”她娇嗔。

其实,她不过是想乘机赖在池怀里,撒娇一阵子。以前她作恶梦时,都是奇书网提供依偎在他温暖的怀抱来抚平她的不安;说实在的,她想念……想念白泽。

她习惯性地握住他的手啃咬着,初来人界的种种不安才在这种亲呢的感觉中渐渐褪去。她好想就像现在这样,一辈子、永生永世都不与他分离。这是什么样的心态,她其实并不很明白。

白泽微蹙眉头,却没制止若若的举动。她又开始啃咬他的手指头了,她这个坏习惯已经消失了一阵子,怎么现在又犯起这毛病了呢?

“若若。”他忍不住轻拥着她,感觉她紧紧贴近的温热身躯,这才注意到她的衣着轻薄,遂腾出一只手取来一件披风,搭在她的肩上,人间有生老病死,来到了人界,就真是狐仙,也难保不会生病。

“白泽,帮我!我要回摘月山!”反正“若若”倒过来写,也还是“若若”,她才不管自己发过什么誓呢!

白泽眼中有难掩的诧异。“你见过那手掌心无姻缘线的男子了吗?”

五百年前,她可是说什么也不肯放弃凡心的。即使她现在重生了——未经轮回;即使过往的记忆暂被封住,但她有可能这么轻易就忘记那凡间男子吗?

就算现在的她不记得,但他却自始至终都不曾遗忘啊。

五百年前,她对他的那种深入骨髓的怨恨,至今仍令他黯然欲绝啊。

“见过啦。”她闷闷地说,只不过,她都是远远地瞧着就是了。

“见过了?”他不懂。

既然如此,那若若怎么还会……是哪里出了问题?如果若若见了那人,理应会感觉得到冥冥中宿缘的牵扯才是;还是因为这数百年来,她不但荒于修行,就连向来敏锐的观察力也都退化了?

白泽迳自搜索着答案。

没发觉白泽满脸的困惑,若若叹了口气。“白泽,那个人就算有姻缘线也讨不到老婆啦。他又穷又懒,我就是想帮他,也无从帮起呀。”

白泽仍皱着眉。“可是你不帮忙,他这辈子就会孤寡一生哦。孤独是除了死亡以外,最令人类所畏俱的;让他孤寡一生,你忍心吗?”他试探性地询问。

世上的旷男怨女可不止那男子一人,她不明白,为何白泽特别重观那个没有姻缘线的男人。

的确,这人是特殊了点,凡人一出生,就该有一条主婚缘的掌纹横亘在手心的;不过,这也有可能是因为他前辈子的因果,造成他这辈子异于常人呀。她不觉得一个凡间男人的婚姻大事,会需要他们狐仙来插手,除非——白泽隐瞒了什么她不知道的秘密。

若是如此,那么,这件事便不是她原先所以为的那样单纯。难道她被当成棋子了吗?但如果事实不像她所猜测的那么复杂,那她想回摘月山,就非得完成长者们的交代,否则,她一定回不去的。

“白泽,我问你一件事,”她得先求证她的猜测是否正确。

“什么事?”看她的眼神有点奇怪,他不明白,她究竟想问什么?

若若直直地盯着白泽的眼眸。他有一双很漂亮的眼,比她的还漂亮。白泽的眼睛像琥珀,清澈得像是可以望到底一般;他深邃的眼神终年不变,她老猜不透他在计量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