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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莫仲祎望向柳如梅。

“我知道自己很自私,为了让小纱有个好归宿,就任意要求你娶一个陌生女人,我对你感到很抱歉,可是我真的放心不下小纱,所以才会……”柳如梅一脸愧疚。

“奶奶,您别想太多,若纱很好,我很喜欢她,能娶到她我觉得自己很幸福。”

莫仲祎不忍见她自责,只好撒谎。

“真的?”柳如梅仔细注视著他的双眼,想分辨出他是否说谎。

莫仲祎含笑点头,突然想起凌若纱昨夜酒醉坐在浴缸里,替他瘀肿的面颊吹气的可爱画面,眸里悄悄浮现一丝温柔笑意,连他自个儿都没察觉。

“那就好,我就把她交给你照顾了。”柳如梅一笑,接著,又忧心仲仲地说道:“这丫头很令人头疼的,老是去打工替人捉奸,让自己惹一堆麻烦回来,唉,现在就麻烦你多管管她了,免得往后她发生什么危险的事情。”

“她似乎很喜欢这个工作。”莫仲祎皱眉,觉得她真是个怪人,竟然以捉奸为兴趣?

“都是受到她父母亲的影响吧。”柳如梅叹口气。

“若纱的父母也很喜欢替人捉奸?”莫仲祎挑眉问道。

“不是。”柳如梅摇头。“你想知道的话,可以去问问小纱,或许她会愿意告诉你。”

莫仲祎见柳如梅满脸倦态,点点头,不再追问,让她闭目休息,他静静坐在一旁等待凌若纱回来。

二十分钟后,凌若纱回来,再和柳如梅闲聊一会儿,她和莫仲祎才起身告辞,往停车场的方向缓步走去。

两人坐上车后,莫仲祎发动车子,驶出医院。“你的脚受伤,我先载你回家休息吧。”

凌若纱看看表。“我下午有课,直接载我去学校吧。”她忽然想到,摸摸脸上尚未完全消褪的红点。“唉,算了,还是回家好了,免得丑到吓死人。”

莫仲祎点头,往莫家的方向驶去。“这阵子你就继续住在莫家吧,免得让你奶奶担心。”

提起柳如梅,凌若纱沉默下来,眸光忧郁地看著车窗外的景致。

趁停红灯之际,莫仲祎偏头望向她郁郁寡欢的侧颜,心又一阵紧缩。

这时,凌若纱忽然见到某家店门口前,一个男人拿著棍子猛打一条瘸腿的黄狗,打完后便将黄狗赶入狗笼里,她眉一皱,丢下一句咒骂,旋即打开车门,冲下车,指著男人大骂。

莫仲祎被她突来的举动吓到,赶紧将车子停靠路旁,跟著下车察看。“该死!

你又搞什么?!”

“太过分了!”凌若纱怒骂完男人,在狗笼前蹲下,想解救那只黄狗。

“你这个臭三八莫名其妙地跑出来骂人,现在还想抢我家的狗?”身形十分胖硕的男人揪起凌若纱,气得想赏她一拳。

莫仲祎赶上前,将凌若纱推到身后护住,怒声低咆:“凌若纱,你又想干么?”

“我要救那只拘,你看,它已经被打得全身都是伤,如果它再继续待在这里,会被虐待死的。”凌若纱急急说道。

“那是我养的狗,我爱怎么对它,就怎么对它,关你屁事啊?!”男人粗吼,想将莫仲祎和凌若纱推出他的地盘。

莫仲祎见凌若纱一脸执拗,不愿放弃那条狗,他只好掏出皮夹,抽出一大叠钞票,递至男人面前。“一万块,跟你买那只狗。”

一万块买一只残废的狗?真是遇到神经病了,不过……他赚到了啦!哈哈哈!

男人眼睛发光,将钞票拿在手中细数,确定数目无误,才对凌若纱吼道:“三八,那只狗就卖给你了,以后不要再发神经,随便跑到别人家抢狗!”

凌若纱快速从狗笼中将狗抱出,和莫仲祎一同走回车上。

“该死的!凌若纱,你到底要惹多少麻烦才——”一坐上车,莫仲祎立即张嘴斥骂。

“我小时候的生活也是这样。”浑身是伤的黄狗趴在她腿上,她轻声说道,偏过头望向莫仲祎,眸里泪意闪闪,嫣红小嘴淡淡往上勾扬。“以前呢,只要我爸妈两人心情不好,就喜欢拿棍子拚命打我,然后叫我爬进狗笼里,把我关起来,最后都是我奶奶发现才把我救出来。记得有一次,奶奶不在家,我整整被关了两天……”

莫仲祎瞅住她嘴角那抹苦涩的笑,沉默下来。每次见到她,她都是一副嘻嘻哈哈的模样,全然看不出她小时候是名受虐儿,有这些不愉快的过往……

“刚刚看到它被打的模样,就觉得好像看到以前的自己喔。”她自嘲地呵笑几声,脑袋慢慢垂下,双肩微微抽动,好似正无声地哭泣。

莫仲祎别开脸,不忍再看她这伤心的模样,看看表,发现已快到会议开始的时间,他拿起手机拨给任斌。“帮我把会议延后两个小时。”

收线后,他沉声对她说:“先把狗带到兽医那,我再送你回莫家休息。”

“嗯。”她轻应一声,低低地啜泣起来。

莫仲祎听见,感觉心窝开始泛酸、泛疼。

一整个下午,莫仲祎耳边仿佛不断缭绕著凌若纱的哭声,脑海中全是她忧郁的面容,他被惹得思绪烦躁,根本无法专心工作。

丢开手中的文件,心中沸腾著一股冲动,他拿起电话,拨打给凌若纱,电话响了许久,彼端才传来一道夹带浓浓哭音的女声。“喂?”

“是我,莫仲祎。”他逸出低沉的嗓声,视线往墙壁上的时钟瞄去,距离送她回莫家,已过了五个钟头,她现在还在哭?

“找我干么?”彼端传来她擤鼻涕的声音。

莫仲祎静默。他只是想听听她的声音,确定她的心情平复了没……

“你不说话,那我要挂电话了。”她说。


手中的钢笔不断敲击桌面,莫仲祎掀掀唇,吐出安慰。“那些不愉快的事情已经过去了,别再难过了。”

电话那头陷入长长的沉默,他的心高高悬起。“凌若纱?”

“哇呜呜呜呜……”她霍地放声大哭,“喀”一声直接挂断电话。

莫仲祎再按下重拨键,却一直打不进去,他只好挂断电话,重新拿起文件批阅,但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几秒后,他突然重拳击向桌面。“该死!”

本来只是想安慰她,却惹得她更加伤心痛哭,这会儿,他的心绪变得更加紊乱了。

夜晚十一点,莫仲祎参加完一场商业聚会,回到莫家,见不到凌若纱的踪影,立即召来佣人询问她的去处,却得不到答案。

想起下午她在电话中哭得那么凄惨,他更加担心了,拨打她的手机,她却没开机。该死!都那么晚了,她究竟跑哪去了?

“少奶奶一回来,马上通知我。”他向佣人吩咐完,立即转身上楼回房。

到了凌晨两点多,他已经等得不耐烦,佣人终于前来禀报凌若纱回来了,他带著一把怒火,迅即赶到她居住的客房,由于过于心急,忘了敲门,直接开门而入。

“凌若纱,你究竟跑哪去了?!”

“啊——”正在换衣服的凌若纱全身赤裸,突然见到他冲进来,逸出尖叫,赶紧抓起床上的被单遮住身子。“喂,你进来怎么不敲门?快点出去啊!”

瞧见她赤裸的胴体,莫仲祎愣了一下,但他的注意力随即被她左脸颊上那一片擦伤所吸引,怒火瞬间浩散,他快步走上前,语气担忧地问:“你的脸怎么了?”

“我……你别过来!”他步步逼近,凌若纱直往后退,跌坐床上。

“怎么伤成这样?”莫仲祎微弯身子,抬起她的下颚,仔细审视著,她脸上的红疹子已经全数消退,而左脸颊上的伤口幸好并不深,仔细照料应该不会留下什么疤痕。

凌若纱脸儿晕红,紧抓住身上的遮蔽物,羞怯地说:“你先让我穿衣服好不好?这样讲话不方便。”

莫仲祎黑眸落向她赤裸的肩头,颔首,挪开身子,往一旁的沙发坐下。

“谢谢、谢谢!”凌若纱起身,走入浴室。

一会儿后,她穿著一件红色小可爱和牛仔短裤跨出浴室,莫仲祎见到她腿上也有些擦伤,眉头拧起,再次追问:“你去哪了?”

“我去工作啊,今天……耶,不对,是昨天新案件一接手,我就马上拍到他们偷情的证据唷!”凌若纱太兴奋,一时忘了先前他命令她辞掉工作的事情,也没注意到他铁青的脸色,继续讲个不停。“哈哈哈,小老板还夸奖我呢!这是第一次耶,我想,我等会儿一定会开心得睡不著啦!”

“你去工作?那你是工作时不小心受伤的喽?”莫仲祎忍住怒气。

她的脚都受伤了,还逞强地跑出去跟踪别人?更重要的是,他一整天都在担心她会为了小时候受虐的事情而伤心难过,结果,她竟然还有心情跑出去捉奸,现在还能笑得那么开心?

“哈哈,对啊。”凌若纱摸摸头,笑得有点尴尬。“你知道吗?我拍完照片后,差点被他们发现,我就赶紧往旁边一躲,结果不小心滚下山坡受了伤,真是有够惊险的。”她摸摸左脸颊,痛得小脸皱成一团。

莫仲祎瞪她一眼,走向一旁的柜子拿出急救箱。“过来坐下!”

“你要帮我搽药吗?你人真好耶,我老板答应给我加薪,改天我请你吃饭啊。”

凌若纱笑眯眯的,乖乖地往沙发坐下。

莫仲祎蹲在她面前,先帮她脸上的伤口消毒,犹豫一会儿,决定开口问道:“你不难过了?”

“难过什么?”她愣了一下,随即想起白天发生的事,挥挥手,呵呵笑道:“哭一哭,发泄完情绪,早就不难过了啊,再说已经过去那么多年了啊,总不能一直陷在过去的悲伤中吧,做人就是要往前看的!”